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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模範哥哥

  「我今兒摔了一下,還被人嘲笑了!」顧俊說著,有些懊惱。


  馬上就要秋試了,不知道大哥在帝都如何了?

  顧安沉默不語。


  顧俊攬住顧安肩膀,關心問,「到底怎麼了?我看你臉色不對,是不是病了?」


  伸手探了探顧安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沒發熱啊,難道是被夫子責罵了?可咱們是學生,被父子責罵也正常的嘛,你到底怎麼了?莫非是有喜歡的姑娘了?我跟你說,女子甲班有個姑娘漂亮的很,叫什麼來著……」顧俊搔搔頭。


  「叫柯一梅!」顧琦忙道。


  顧俊愣了一下,踹了顧琦一腳,「好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敢打聽姑娘名字了!」


  「二哥,不是你問嘛,我剛好知道,聽說是縣令家千金呢!」


  顧俊癟癟嘴,「原來是縣令家的千金啊,難怪排場那麼大!」


  顧安不言。


  卻見自家馬車來了,但今日來接他的人不是自己老爹,而是三伯。


  「……」


  顧安頓時心亂如麻。


  要知道從家裡有馬車以來,爹就沒落過一次。


  不管颳風下雨,都是他親自來接。


  今日是怎麼了?

  「三伯!」


  「快上馬車吧,咱們回去了!」顧老三說道。


  顧俊、顧琦喊了人,便上了馬車。


  顧安站在原地,「三伯,我爹呢?」


  「你爹……」顧老三吞了吞口水。


  家裡這幾個娃兒都賊精賊精的,他也知道瞞不住,伸手拍拍顧安的肩膀,「你娘小產了,你爹心情不好,所以讓我來接你們,一言難盡,回家就知道了!」


  小產?


  顧安不是傻子,相反他什麼書都看,就連那種不適合他現在看的辟火圖,也偷偷看過。


  他知道小產是什麼意思。


  也明白,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但是他沒叫,也沒鬧,而是平靜的上了馬車,坐在一邊。


  雙手平平的放在膝蓋上,腰桿挺的筆直。


  顧俊輕輕拍拍顧安肩膀。


  顧琦也伸手拍拍。


  默默的陪著他。


  顧老三瞧著心裡難受,坐在馬車上,拉了拉馬韁繩,朝家裡而去。


  顧安回到家中,田園便迎了上來,「家裡出事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


  「多謝關心,一會再和你說!」顧安朝田園頷首,便進了主院。


  顧老實在院子里轉了轉去,見到顧安,紅了眼眶。


  「爹,我進去看看娘!」


  「哎,你去吧,勸勸她,讓她不要傷心,為了你,為了歡喜,早些好起來!」


  「嗯!」


  顧安點頭。


  邁步進了屋子,屋子裡還有淡淡的血腥氣。


  他看見了躺在炕上的羅氏,還有坐在一邊的顧歡喜。


  「娘,妹妹!」


  「安兒(哥哥)」


  顧安坐在炕邊的凳子上,伸手握住羅氏的手,輕聲問道,「娘是不小心呢,還是被別人害的?」


  他自己的娘,他知道。


  當年懷歡喜的時候,那麼的小心翼翼,如今這個,她雖然有些不太想要,但是也仔細妥帖。


  顧安是不相信羅氏會親自下手。


  是的,他出來了,看出來羅氏的心思。


  其實他想說,他也有點這種心思,但是都是他的弟弟妹妹,他會喜歡,但誰也取代不了歡喜的位置。


  「我……」羅氏微微泛紅眼眶,小聲吶吶,「不是娘,是你姨……」


  羅氏一頓,如今她和羅秀玉再也不是姐妹了,深吸一口氣,「是何羅氏推的我!」


  顧安不著痕迹鬆了口氣。


  「娘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安兒……」


  顧安拍拍羅氏的手,「娘,你要好好的,這個家不能沒有你,我和妹妹更是不能沒有你!」


  爹死,若不是日子過不下去,母親一般不會改嫁。


  但若是娘死,不出幾年,父親就會再娶。


  有繼母,就會有后爹。


  羅氏微微頷首,「娘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家這次交貨,凈賺四百二十八兩,一人分到了一百零七兩銀子,顧歡喜私下做的那兩套盤扣,顧老漢做主,讓顧歡喜自己留著,也不必告訴家裡人到底多少銀子。


  舒達易和顧老實把事情說的十分清楚,九月底,最遲二十七過來會來拿盤扣,到時候匯通錢莊那邊去碰頭,也就是顧老實要做十多萬套盤扣。


  緞布是舒記那邊先出,顧老實這邊做,還給了五千兩銀子的定金,不過這定金是存在匯通錢莊的,存契在顧老實手裡,卻不可以去取。


  有了錢,顧老實心安。


  當即便把家裡交給顧錢氏,他忙著找人把這生意給分出去。


  一套盤扣,他也不打算賺多,能賺十文到十五文就行。


  衙門那邊早已經打點好,一般人誰敢和舒家作對,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顧老實這幾日忙進忙出,瞧著就憔悴了很多。


  「爹!」顧歡喜輕輕的喊了一聲。


  顧老實揉著額頭,看著女兒慢慢走來,本有些疲憊,頓時就精神起來。


  上前抱著顧歡喜,拋了幾下,才抱在懷裡稀罕,「怎麼過來了?」


  「爹爹這些日子辛苦了!」


  家裡事情一樁一樁的,尤其是娘……


  顧歡喜深深的吸氣。


  她也很心疼那個未留住的弟弟或者妹妹。


  她對顧雍都能這麼疼愛,更何況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爹爹辛苦啥,來,坐下來和爹爹說說話!」


  「好!」


  父女兩個挨著坐。


  顧老實瞧著,又伸手揉了揉顧歡喜的頭。


  他的女兒,哪哪都好!

  「爹爹,你打算盤扣都包出去嗎?」


  「是啊,真要自己來,也忙不過來,主要還是本錢不多,若是爹爹手裡有錢,就自己去弄兩個宅院,請人來做!」


  家裡的不能丟,但是能多賺錢,誰不喜歡!


  顧歡喜拿出那一千兩銀票,放在顧老實面前。


  「這是……」


  「這就是我的報酬,如今我還小,什麼都不用管,吃穿家裡都有,這銀子放在我這裡,也沒用,爹爹,您聽我的,拿去租了院子,咱們再請人來做活吧!」


  顧老實看著閨女。


  心口酸酸的。


  他曾經辛辛苦苦多少年,才存幾百兩銀子。


  女兒幾日功夫,就得了一千兩。


  「歡喜……」


  「爹爹,我們是一家人,三伯、五叔都靠得住,家裡伯娘、嬸娘也齊心,咱們更應該一起努力才是,這銀子算我借給你們的,先賺錢,年底算利給我好了!」


  顧老實想著。


  若是有了這筆錢,去租幾個院子,請上幾百個婦人做盤扣,那一個月下來得多少錢?


  分給別人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賺了錢,才是正事。


  「爹爹,您在何家說的話,我都聽三伯說了,爹爹,那個人敢來我們家發瘋,是依仗什麼?依仗她婆家比我們有錢,如果我們家什麼都有,她還敢來無的放矢嗎?」


  不敢的。


  就是她家如今放出風聲去,門口來觀望的人也不少。


  她和阿奶、阿爺出去買菜,路上遇到街坊鄰里,一個個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都想來巴著賺錢,分一杯羹。


  素日里來串門也不少,巴巴的送點東西過來,來坐一會,都是規規矩矩、客客氣氣的。


  當然,這筆生意若是和別家,可能也保不住,但這是和舒記,舒記的主子是當今皇上的舅舅,太后的哥哥,他還有兩個兄弟是國公爺,是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誰敢明目張胆的來搶?


  顧老實點點頭,「你說得對,爹爹聽你的!」


  銀票顧老實收下了。


  等顧歡喜一走,就喊了顧老三、顧老五到了顧老漢屋子裡,商議此事。


  還是願意分一點給顧文氏、顧於氏娘家人,但也只限一百個人,多了就沒了。


  餘下的,顧老實打算自己干。


  「……」


  顧老漢沉思片刻,「依老四的,咱們買兩個婆子洗衣做飯就好,等別的地方收拾好,咱們看看,這邊上有沒有地方,買了自己修房子吧,咱們是一家子,自應該住在一起的,城裡不行,咱們就城外!」


  「爹,這等年後再說,還有幾個月,咱們還能賺一筆,等到時候手裡有錢了,咱們自己去買地修屋子,到時候住一起!」顧老實說道。


  分成還是老規矩,分成四份不變。


  顧於氏、顧文氏都沒想到,顧老實打算自己干,還願意分一份給她們。


  兩個人也不敢慢吞吞,立即收拾了東西便回娘家,兩個人的娘家都還算富裕,但是比起如今的顧家來,肯定是差很多的。


  她們上午去,午飯都沒吃,就帶著自家兄弟親爹回來和顧老實商議。


  顧老實還是那句話,給你做可以,但一定要做好了。


  這事就算是定下了。


  顧家三兄弟到處找宅院,要出入方便,還要寬大,這種事情找掮客行兩天就弄好,告示一貼出去,幾乎整個開遠縣以及周邊縣城都沸騰了。


  去顧家做盤扣賺錢嗎?

  一個月四五兩銀子,比一個男人賺的還多,你說賺錢嗎?

  以前就有人擠破頭平想進去,如今顧家貼出告示,要招人,顧家附近幾條街都被擠的水泄不通。


  這開遠縣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婦,覺得自己手巧靈活的婆子也有不少。


  顧家人忙的嗓子都冒煙了,一撥一撥的登記,然後讓她們簽字畫押,然後對照戶籍。


  忙活一天下來,一家子都累的夠嗆。


  回到家裡,顧錢氏心疼。


  可這要賺錢,也是沒辦法。


  把吃的端出來,讓兒子、兒媳婦吃。


  「娘,那婆子的事情,您看的如何了?」顧老實問。


  「倒是看了幾個,飯菜做的不行!」


  顧家人在吃的方面要求有點高,要飯菜做的好,還要愛乾淨。


  這買回來可就是一輩子了。


  自然得慢慢挑選。


  「娘,要不我和五弟妹抽空回來做吧!」顧文氏說道。


  「不用你們,你們如今外面忙的暈頭轉向,回來吃現成的就好,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了,我要求放低一些,實在不行,買回來慢慢教嘛!」顧錢氏說著,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等到舒記把緞布送來,盤扣作坊正式開工。


  每天早上,這東二衚衕就熱鬧的很,因為顧家租賃的幾個宅院都在東二衚衕這邊。早上賣吃的更是多了起來,很多村子都是牛車把人送來,晚上來接,讓不少人又多了賺錢的路子。


  顧家在頓時聲名遠播,周邊幾個縣都知道顧家搭上了皇親國戚,這是要賺大錢了。


  對如今顧家當家人,顧老實更是好奇的很。


  顧家在蓬勃發展,危險、陰謀也在漸漸靠近……


  羅家

  後悔嗎?

  羅家人是後悔的。


  羅秀才坐在椅子上,臉色沉沉。


  羅陳氏罵罵咧咧,「這沒良心的啊,如今是要大富大貴了,連我們娘老子都不要了啊,我怎麼這麼命苦,生了這麼個玩意啊……」


  羅家三兄弟坐在一邊心思各異。


  三個兒媳婦也是,各有各的打算。


  羅章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做夢都沒想到,顧家居然一夜之間,要暴富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說真真正正開心的,就是二房羅光宗、羅許氏了,因為他們在東二衚衕那邊租了個鋪子,打算拿來賣早點。


  前面賣早飯、麵食,後面住人,租金是貴了一些,但是那邊人多啊,而且婦人們都能賺錢了,買點吃的也捨得,給家裡孩子買點東西也不會束手束腳。


  二房幾個小子都打算好了,幫著家裡幹活的同時,打算弄輛馬車接送人,再賣點胭脂水粉,一個月也能賺不少呢。


  以前在家裡,覺得生活沒勁,如今分家了,才發現日子有了盼頭。


  「爹、娘,要我說,咱們直接去顧家,找到四妹,讓她也分點生意給咱們做!」羅德才大聲說道。


  越想越覺得靠譜。


  羅秀才依舊沒說話。


  要說以前,他還能去說點什麼,可羅氏孩子沒了,羅家也沒人去看一眼,他老臉有些掛不住。


  「爹,您說話啊!」羅德才催促道。


  整個人心裡都是火熱的。


  他可是聽說了,於家、文家那邊都可以請一百人做工,一個月賺多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少就是了。


  他如今孫子都有了,也想多賺錢。


  「說說說,說什麼說,一個個沒用的東西,平時一個個不去走動,如今倒是想起來了!」羅秀才怒罵出聲。


  簡直是氣死他了。


  他要是知道,顧家有這造化,能這般由著幺兒去作踐。


  定是不能的。


  這人心啊,偏了就是偏了。


  他偏兒子,覺得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加上羅氏素來不爭不奪,有點逆來順受,他越發的看輕了些。


  三兄弟不言語。


  羅秀才想了想才說道,「去,其他人都喊回來,就說如今分家了,喊她們回來吃頓團圓飯!」


  「……」


  羅光宗、羅許氏面面相視。


  羅許氏一個勁給丈夫使眼色。


  「爹,我打算去縣城開館子了,可能沒辦法在家裡,如今分家了,家裡都等著我賺錢吃飯呢!」


  羅秀才看著羅光宗,又看了看其他人,「那你們收拾收拾,準備些東西,我和你們娘看看秀蘭去!」


  「……」


  羅光宗沒有說。


  如今就算是去了,顧家也未必會讓他們進去。


  那日在街上遇到顧老實,他是厚著臉上前去打招呼了,顧老實卻理都沒理他就走了。


  如今,顧家怕是恨極了羅家。


  爹娘要去丟臉,他們去就好了。


  他可不去!


  九月的天,已經涼快下來。


  顧家人依舊忙碌,顧歡喜依舊無所事事,在家陪著羅氏,顧雍一個勁的逗羅氏笑,家裡面的氣氛也漸漸好起來。


  羅氏小產後,也仔細調理,好好休息,身體漸漸的也休養回來。


  家裡人雖然不說,但都掛心著遠在帝都的顧城。


  帝都

  當今聖上愛才,所以讓各地考生來帝都考舉,若是有好的,直接便進入帝都最好的光明書院。


  光明書院里的先生都是當朝大儒,其中魏家人居多,當今的院長還是當年的相爺魏舒然。


  雖然如今年紀大了,但是學問是頂頂好的。


  顧城把考試所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他很鎮定,也很平靜,內心甚至沒有什麼波動。


  中或者不中,他如今並不在乎了。


  尤其是那日褚淮西回來后,嚇得瑟瑟發抖,拉著他的手說,「京城太恐怖了,那些黑衣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提著劍就朝二皇子刺去,然後又出現了黑衣人,兩撥黑衣人就那麼廝殺起來!」


  顧城知道,褚淮西是一個文人,從小長於溫室,吃過豬肉,卻沒見過豬跑,甚至沒見過殺豬。


  他會武功,卻沒實戰經驗。


  會害怕是正常的。


  顧城也才明白,皇儲爭鬥比他想象的更殘酷,更激烈,所以他必須鎮定下來,不能急切不能害怕不能恐懼,想要做人上人,就得有超越常人的冷靜。


  「子鏈……」


  顧城看著褚淮西,「怎麼了?」


  「我緊張,害怕,我可能這次考不上了!」褚淮西說著,深深的嘆息一聲。


  眼眸里都是迷茫。


  顧城伸手,輕輕拍拍褚淮西的肩膀,「心正、氣正,心平氣和,不懼得失,定能通向光明大道!」


  「子鏈,你真不想一個農家子,你的心智,比起我,好太多了!」


  顧城微微一笑,「我是長孫,是長兄,我家中弟弟妹妹都以我馬首是瞻,我自然要沉穩,做好榜樣,我強他們才能有人護,爹娘溫善、我若是弱了,誰來護他們?」


  「……」


  「我妹妹才五歲,乖巧懂事,貼心溫和,從來不曾見她欺負過誰,待誰都淺笑盈盈,回外祖家卻被人推到在地傷了額頭,那潑皮竟然還說她是去打秋風的!」顧城說著,雙手微微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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