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校的狂歡
周一的第一節課，向來是讓人困頓不堪的。
台上的黑臉班主任認真地告誡著大家：「同學們，現在已經快七月了，這是什麼概念？這說明還有兩個月你們就是高三學生了！」
同學們一聽，頓時一片哀鴻遍野。
「天哪，就要高三了，我還沒玩夠啊。」
「這就高三了？我還以為自己高一。」
……
「安靜。」班主任王浩寧敲了敲桌子正色道：「學校已經發了通知，從七月開始，正式補課。」
這句話如同給可樂里放了曼妥思，瞬間爆炸。
「補課？！我不想補課！我暑假約了人出去玩的！」
「老師，教育局不讓補課的啊，你們不能違反規定！」
聽到這話的班主任眉頭一皺，原本就一臉凶樣的他看著更不好惹了，「都別做夢了，學校說了補課就是要補課。」
昏昏欲睡的周與桃耳朵捕捉到關鍵詞，一下子就精神了。補課？！還有補課？
如果周與深不回來的話，她甚至還要在這裡補課？這一補，什麼時候是個頭？
「老師！要補多久？」最後一排的周某人連忙舉手問道。
黑面大漢的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把全班同學都嚇得夠嗆，「補多久？那當然是能補多久補多久。」
此言一出，全班又爆發出巨大的哭嚎聲。
准高三的同學們相互擁抱著流淚，小聲討論著向教育局舉報一中暑期補課的成功率。
身為教育局局長的子女，周與桃默默放下了舉起的手。她也很想和媽媽訴苦，可是不行，一旦她說了，那麼大家都要完蛋。
其實同學們心裡都清楚，一中校領導背景深，就算是捅到教育局估計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看到一班男生哭成一團，王浩寧吆喝道：「哭什麼哭什麼，都是准高三生了，就不能有點學習的自覺性？看看咱們的學習委員，人家就很平靜。」
學習委員庄某人後知后覺地從書中抬起頭，冷不丁發現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有些茫然，「都看我幹什麼？」
王浩寧大聲讚揚道：「看看，看看，人家書都不離手！這是怎樣的一種刻苦精神，都給我學習學習！」
坐在前排的數學課代表施鴻飛忽然提著嗓子說了一句：「老師，可是他看的好像是課外書……」
這一聲提醒，讓王浩寧非常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說回正經的，你們都要打起精神來了。該準備競賽的準備競賽，準備出國的好好考語言，打算高考的，就要好好看書了……」
班主任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是周與桃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她有些煩悶地趴在桌子上，腦袋放空。作為已經高考完的學生，這個暑假應該是用來放鬆玩耍的，可現在又要被迫呆在這裡補課，怎麼想都讓人難受。
夏日的蟬鳴一聲比一聲長，清晨的陽光偷偷佔領了她桌面的一角。
周與桃不動聲色地歪了歪腦袋，眼睛向教室裡面看去。目光越過最後一排中間的三位同學，直達牆角。
坐在那裡的庄扶南正低頭看著書，好像並沒有被這喧鬧的世界影響。
周與桃眯著眼費勁地瞧了瞧，也沒看清楚他看的是什麼書，只不過從封面設計來看，那麼花花綠綠的顏色，一定不是課本。
少年倚著座椅靠背，修長的頸微微向下，靜靜地低垂著眉眼看自己的書，好像再亂的環境也不能侵襲他的個人世界。
周與桃用右手撐起腦袋，正大光明地看著那清俊的側顏。
他會選擇一條什麼樣的路呢？
出國？高考？亦或是別的什麼。
下課鈴聲響起，所有人好像被抽走筋脈一樣，要麼軟綿綿地趴著，要麼無力地叫上兩三好友，去小賣部買點東西振奮振奮精神。
周與桃把腦袋裡窩進胳膊肘里，像只把頭插進沙子里的鴕鳥。
腦袋被人拍了拍，周與桃困頓地揚起臉。
是庄扶南，他用書敲了她。
「什麼事？」
庄扶南將那本花花綠綠的雜誌捲成卷，「給，上課的時候你不是一直想看嗎，拿著看吧。」
周與桃驚地立刻坐直了身體，他連自己偷瞄他的書都知道？
庄扶南本人輕飄飄地走了，剩下周與桃瞪著眼看書桌上的雜誌。
現在這個距離，夠她看清楚雜誌封面上的每一個字母了。
《TheEconomist（經濟學人）》
不用翻都知道，這是一本全英文的雜誌。周與桃揉了揉眉心，現在的高二生都已經這麼前衛的嗎？
「定了，定了！」
有人呼喊著衝進了教室。
周與桃一臉茫然，什麼定了？
齊文山衝上講台，興奮地大聲吼道：「脫單日的時間定了！」
「什麼時候？！」
「下周五！」齊文山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聽到這個消息，全班男生髮出整齊的吼叫。聽著那震耳發聵的叫聲，周與桃甚至感覺自己進了動物園的大猩猩區。
搞什麼東西？這麼興奮？
田小松矮著身子，躲過了一個又一個激情嚎叫的少年，湊到了周與桃桌子旁邊。
周與桃連忙問，「脫單日是個什麼東西？他們怎麼一個個都和磕了葯似的。」
田小松煞有其事地左右看了看，像地下黨特務一般。確定大家都在狂歡沒看這邊，才壓低聲音解釋。
原來一中二中作為門對門的男女校，上到校領導，下至學生，都很關心對面學校的動態。一來二去，竟然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傳統：在每一屆學生高二升高三的那個夏天，辦一場兩校聯誼會。
聯誼會後，經常會有大批少男少女脫單，所以這一天被一中人私底下稱為「脫單日」。
不過二中的少女們更喜歡叫它：初戀日。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大家升入高三前最後的狂歡，因此一聽說這個活動的日期定下來了，所有人都沸騰了。
「我怎麼覺得，那麼像集體相親呢？」
「周姐姐，這你就說對了！」田小松昂起頭，小聲說道：「這個脫單日呀，有一個傳統，你要是看上誰了，就給她送一杯奶茶，她要是喜歡你呢，就給你回一塊巧克力。你倆奶茶配巧克力，欸嘿這就成了。」
「那我覺得最大贏家應該是奶茶店呀。」周與桃摸著下巴說道。
田小松簡直要為她鼓掌喝彩了，「你又說對了！校門口的那家奶茶店每年到這時候時候，生意火爆的不行，現在估計訂單接到手軟。」
周與桃還是想不明白，「校領導為什麼會同意這種事情？這不是鼓勵大家早戀嗎？」
「齷齪，你的思想實在齷齪，這叫鼓勵兩校文化交流，怎麼你就想著情情愛愛的。」田小松批判性地搖了搖頭。「這屬於男女同學正常交往，是有利於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好事。」
周與桃被他懟的一時無言，又聽他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是，那家奶茶店是校長老婆開的吧。」
得，敢情這還是個產業鏈。
【作者題外話】：送奶茶的習俗靈感來源於台南男女校的奶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