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雖敗猶勝
趙放自薦演講內容，與其說是一篇競爭職位的演講，不如說是講述他參加稅務工作酸甜苦辣的故事，盡管內容有些離題，卻讓台下一百多名幹部職工側耳傾聽。
王同海緊緊地盯著台上的趙放。
對於這個他從不放在眼裏，笨拙、木訥，且講話都不成句的同學，現在竟然站在台上很流暢地講述著他自己的故事，雖然臉色通紅，雖然手腳不知怎麽放，雖然緊張到不敢看台下的觀眾……
“演講內容偏題了！”房敏突然大叫了一聲，緊接著，幾個人也同時呼應。
會場頓時有點亂，台上的趙放也受到了影響。
隻見他尷尬地停了下來，憨憨地看著台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房敏，你過分了！”徐哥厲聲道。
聲音雖然很小，卻帶著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懣。
房敏根本就不把徐守業放在眼裏，繼續大聲道：“這是競爭職位自薦演講，不是吹噓自己成長的演講，下來！”
“下來，下來！”有人跟著起哄。
坐在領導席的焦家義站了起來，轉頭麵對著大家說道：“誰不願意聽誰出去！這是會場，有沒有一點兒會場紀律？你認為偏題了你可以不投演講者的票，而不是起哄擾亂會場秩序！”
整個會場頓時雅雀無聲。
領導席上的林誌誠也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看房敏。
此時的趙放完全被打亂，腦子一片空白，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下一段的內容。
看著趙放麵紅耳赤尷尬的站著，徐守業突然鼓起掌來，大聲地對台上的趙放叫道：“趙放，加油！”
樓宇平愣了愣，也跟著叫。
緊接著，有人跟著叫……
趙放很是激動，卻還是想不起自己講到哪兒了，便打開了稿子，一字不落地念了下去。
……
所有參加選撥的人員演講完之後，當場投票。
這是第一個程序的關鍵。
這個時候，不隻是王同海緊張，房敏比他更緊張。
畢竟他向王同海拍胸膛保證過，他負責拉票，而且還收下了王同海好幾千元的拉票費。
投票券發了下來，房敏東瞄西望，低聲地教別人怎麽填，甚至扯過幾個幹部的投票券幫著填。
當然，房敏指導別人或幫人填，填的都是王同海的名字。
看著徐守業和樓宇平拿著投票券在低聲說著什麽，房敏一把把二個人的投票券搶了過來：“好了，我幫你們填吧！填這個有多難啊，馬上就好！”
說著拿起筆就想勾王同海的名字，徐守業一巴掌打了過去：“房敏，你再這樣，一會兒王同海的票全部作弊！到時候你馬屁拍不成，可能要成為他刀下鬼！”
房敏趕緊縮了手，尷尬地笑了笑：“徐哥，你言重了！我隻是看看你們填了沒有？我又沒幹什麽！”
樓宇平翻了翻白眼：“你膽子再大，也別把我們當傻子！”
說著，樓宇平一把搶過房敏手上的投票券。
房敏愣愣地看著，不敢再吱聲，可眼睛裏充滿了仇恨！
……
投票當場統計，當場公布。
這是焦家義上來之後，在原來公開選撥人才的基礎上的創意。
原來是當場投票，會後計票。
計票結果，王同海的票數排第一，而且遠遠把第二名拋在了後麵。
趙放雖然倒數第一，臉上卻掛著憨憨的笑容。
回到辦公室，趙放拿出稿子仔細地看著，看看自己在哪個地方卡住了。
自己背得滾瓜爛熟，最後竟然因為受到會場的影響而卡了殼，趙放心裏有些遺憾。
“傻子，倒數第一，光榮吧？”房敏一臉得意地走了進來，直接走到趙放的旁邊，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趙放的眉頭皺了皺，轉過頭去，懶得理房敏。
“呆子，沒臉見人了吧？”房敏被無視，更加氣惱，再次敲著桌子道：“我說你不是王組的對手，不，現在應該叫王股了！你自取其辱！”
“我沒覺得有什麽辱，刻意擾亂會場，連基本的素質都沒有，那才叫恥辱！”趙放終於忍不住，怒懟房敏。
“噗——”樓宇平大笑，“房敏，你還是住嘴吧，你今天的吃相很難看！”
“房敏，你今天這麽弄，大家心知肚明。王同海票數很高，或許會如願坐上副股長的位置。可真正贏的不是他，是趙放！趙放雖敗猶勝！”徐守業一字一頓地說道。
房敏斜眼看徐守業：“徐哥，你就不怕我把這個話講給王股聽？”
“沒事，你盡管去說！”徐守業臉上掛著不屑，“你不說，有機會我親自跟他說。”
樓宇平緊張地看著徐守業，他感覺得到徐守業真是生氣了。
趙放想搭話，卻不知說什麽好。
房敏抽了抽鼻子，不屑地說道：“徐哥，你說的都有道理！但道理歸道理，人家當股長還是照樣當！依我看，誰能當上，誰就是贏家！”
“今天才是選撥的第一程序，往後還有領導投票、黨組研究討論和組織考核等幾個程序，誰知道他在哪個程序被刷下來？”樓宇平聳了聳肩膀。
“樓宇平，跟你打個賭，你敢打嗎？”房敏激動地走到樓宇平的身邊，“王組在這次選撥中，肯定是無敵的！”
“誰敢跟你賭啊？願賭不服輸的人，耍賴呢！”樓宇平拋過來一句話。
話音落下，房敏的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想到上次趙放請客，樓宇平和徐守業耍了心眼，莫名的買了單不算，現在還被罵耍賴。
“你說誰耍賴呢！你再說一次！”房敏一把揪住樓宇平。
趙放跟樓宇平鄰桌，看到房敏把坐著的樓宇平憐了起來，一個起身，一抬手直接就把房敏推到了一邊。
房敏頓時傻了眼，想到上次被趙放揍，知道這個傻子發起怒來也不好惹，也不敢還手，色厲內荏道：“你想打架，好，來啊，我跟你打到焦局那裏去！”
“不是我要打你，是你要打樓宇平！”
趙放聲音很軟，軟得有些有氣無力，可跟房敏的色厲內荏的聲音相比，底氣卻很足。
就在這時，林誌誠走了進來。
看到氣氛有點不對，林誌誠愣了愣：“你們這是幹嘛？箭拔弩張的……”
“嗬嗬，林局，我在跟房敏開玩笑呢，玩笑開得過火了……”樓宇平趕緊說道。
林誌誠奇怪地瞅了瞅趙放和房敏，他明著感覺到是趙放和房敏對峙，樓宇平卻說是他跟房敏！
心裏有疑惑，林誌誠沒吱聲，而是說道：“哦，全組人員都在，我跟大家打聲招呼，接下來我們拿到具體資料後再開會研究。”
看著林誌誠站著，趙放拿了張椅子放到林誌誠的身邊：“局長，坐下說吧，這樣我們聽著也安心。”
林誌誠坐下，繼續說道：“縣局征管股給咱們轉來了大江商貿公司的基本資料，標明該公司存在發票申請數量大、短期開票金額大以及未按期申報等多項疑點，今天正式移交給我們稽查局。”
徐守業接過話：“我們上次去大江公司進行例行檢查過，就覺得不對勁。”徐守業說道，“我們所要檢查的，他什麽都拿不出來，看著是新成立的公司，我們想過陣子再去看看。”
“據傳過來的資料，我分析了一下，該公司有虛開增值稅發票的嫌疑。”林誌誠說道，“你們先做好準備，縣局把所有該公司的資料轉過來後，我們正式對大江公司進行稽查。”
林誌誠說完，又針對稽查工作上的一些業務問題進行了強調分析，幾個稽查員也就稽查中存在的問題進行反應和討論。
半個小時後，小會結束。
“房敏，到我辦公室去一下。”林誌誠臨走，轉身對房敏說道。
“現在去嗎？”房敏愣了愣，心裏有所不安。
他知道今天自薦演講會上，他的所作所為，林誌誠不會放過他。
“對，就現在。”
林誌誠說著轉身走了出去，房敏緊跟在後麵。
到了林誌誠的辦公室，林誌誠轉身對房敏說道：“請坐吧。”
房敏愣了愣，林誌誠的客氣和禮貌，讓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林局，你找我有事？”房敏坐了下來，抬頭問道。
林誌誠歎了口氣，在房敏的對麵坐了下來：“房敏，今天你在會上的表現，被焦局喝令阻止，你有什麽想法？”
房敏怔怔地看著林誌誠，他這才知道林誌誠的狠。
針對今天自己在會上的做亂，作為局長的他，沒有在眾人麵前提起，而把自己叫到辦公室。
在房敏看來，到了林誌誠的辦公室，自己肯定會遭受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沒想到林誌誠不僅沒有罵，而是讓自己談感想。
房敏想了想：“我沒有什麽想法！我當時隻是覺得趙放演講偏題了。這個會本身就是選撥自薦演講，不是他講述自己成長故事的演講，所以，一時激動，就想讓他快點下來，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你對焦局對你的製止有什麽想法？”林誌誠沒有聽房敏的解釋，再次問同樣的問題。
房敏知道這個問題繞不過去的，便簡單地答道：“我接受焦局的批評，以後不敢了。”
這明著是在敷衍林誌誠。
林誌誠沉默了片刻：“房敏，我聽說你想調到縣局征管股，好啊，征管股是業務部門，過去有助於提高你的業務能力。你打報告吧，打好了拿過來我給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