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嚴謹閻燼,她不求饒
「綁架,這就是『血獄』首領的待客之道?」
男人搖頭:「當然不是,可如今『血獄』都不復存在了,還談什麼『首領』?所以,首領不能做的事情,我可以。」
沈婠冷笑不改。
是了,不久前「海鯊」集中火力進攻「血獄」,把人老巢都一鍋端了。
「如果沒有這次所謂的『綁架』,那我也不會知道看上去嬌滴滴的沈小姐原來是個野外生存高手,實在叫人……」他頓了頓,眼角含笑,「刮目相看。」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急,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沈婠扯了扯嘴角,幽涼的目光掃過四周,滿地狼藉,除了一張床,其他能摔的都摔了,不能摔的也一一撂倒。
「怎麼坐?」
男人側身,讓出一條路,抬手做請:「當然不是這裡。」
沈婠邁步,錯身而過,沒有多看他一眼。
樓下堂屋,櫃檯后的青年已經不知所蹤,整棟樓也沒有其他住客。
「請。」一張圓桌,兩把木椅,閻燼先坐下,長腿交疊,一派悠然,然後抬手指了指對面,示意沈婠也坐。
她沒有拒絕。
男人垂眸,擺弄面前的茶具:「龍井、碧螺春、六安瓜片、君山銀針,沈小姐喜歡哪種?」
「看來你對綠茶情有獨鍾。」
閻燼動作一頓,開口不疾不徐:「綠茶不僅降脂減肥,還能防癌長壽。」
「長壽?」沈婠捕捉到這個詞,雙眸微眯,乍一看恍若帶笑,實則眼底一片寒霜,「刀口舔血的人也怕死?」
「但凡能夠活,誰又想去死?我如此,你也一樣,不是嗎?」男人話裡有話。
沈婠對上他篤定的目光,下意識皺眉。
「如果不是想活,你不必想方設法逃跑;如果不是惜命,你也不會躲進山林,藏身岩洞;如果不是垂死掙扎,那麼此刻你更不會坐在這裡耐著性子跟我說話。」
沈婠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這個人不僅將她的動向掌握得清清楚楚,還將她此刻的心理和意圖分析得明明白白。
想起她被綁的時候,莫名其妙從車裡消失,一點知覺都沒有,就跟閻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洞里將她逮個正著一樣。
都是那麼突兀且荒誕,甚至不符常理、違背科學!就好像……
他們會瞬間移動、天眼視物,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看任何想看的東西。
再堅固的抵禦也阻擋不了,再嚴密防守的也無法制止。
「別這樣看我,否則……」閻燼將泡好的君山銀針推到她面前,緩緩抬眼,邪魅流轉,「我會忍不住。」
沈婠:「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急,先喝……」
哐!
茶盞被她抬手掀翻,碧綠的茶湯在空中劃過一道水跡,伴隨瓷器落地的脆響也一併歸於塵土。
當它在杯子里的時候,它是供人品茗的佳湯;當它落了地、歸了塵,那就是一文不值的髒水。
「你把我帶來這裡,住進之前住過的房間,包括剛才一系列暗示,話中有話,不就是為了讓我知道你的神通廣大——能夠隨時監控我的動向,摸清我的想法?」
他在示威,也在施壓。
沈婠:「如你所願,你想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接下來呢?還有什麼?」
男人斂笑,看了眼摔碎的茶盞和潑灑的茶水,再抬頭,那雙未被面具遮擋的眼睛只剩一片冷然。
他說,「沈小姐,浪費可不是好行為。」
「明知道我不喝,還堅持要推過來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待客之道,茶是最基本的一條。」
沈婠目露嘲諷:「我是『客』嗎?一個俘虜,也值得你用這麼好的茶招待?」
「俘虜?」他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我怎麼敢?你可是權捍霆的女人。」
沈婠眼神一閃:「這就是你的目的?」
男人視線稍頓。
「用我威脅他?還是想交換什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閻燼也沒什麼可隱瞞:「你男人對我趕盡殺絕,我自然也要捏住他的命脈才好談條件。」
而權捍霆的命脈,是沈婠!
「雖說禍不及妻兒,但權捍霆心太狠,我也只能比他更狠。」說到這裡,男人眼中掠過一抹殺意。
摸清對方的意圖,沈婠反倒鎮定下來:「有一點,我很好奇。」
男人看著她,半晌:「……說來聽聽。」
「綁架我的那兩個人,應該不是『血獄』的殺手吧?」
「怎麼說?」不動聲色。
「總感覺……」沈婠打迎上他的視線,打量男人露在外面的那雙黑眸,「不像。」
「呵……是不是殺手在於像和不像,沈小姐未免太草率。」
「可你的反應告訴我,這個草率的推測距離事實並不遠。兩人實施綁架是在一個密閉空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又悄無聲息將我帶走,請問,怎麼做到的?」沈婠眼中閃過犀利,「或者說,借用了什麼超科技的東西?」
想來想去,沈婠覺得只有「藉助外物」這個可能比較靠譜,否則,單靠人的力量,很難做到。
男人語氣不變,面色如常,沒有被說中或戳破的緊張與慌亂:「那麼請問,沈小姐覺得什麼樣的『外物』可以造成這種效果?」
「剛才已經說了——超科技。」
他微微一頓,不由失笑:「你說的這個……超科技,是超過現有科技水平的意思嗎?沈小姐未免太看得起我。」
沈婠盯著他,像要在男人臉上灼出一個洞,最好燒掉那張面具,看看下面究竟是副什麼樣的嘴臉——
陰險?狡詐
虛偽?
「血獄做的是人命買賣,一本萬利,我以為無論如何武器裝備都該屬頂尖,有超科技研究成果,一點也不奇怪。」
說話的同時,沈婠沒放過男人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態變化,可惜,他太平靜,反應也太正常。
「比如?」
沈婠揚唇:「若我知道,又何必問?」
閻燼目光不閃不避,半晌:「……沒有。」
對此,女人不置可否,「有或沒有,閻首領自己清楚,可以不跟我說實話,卻沒辦法自欺欺人。問之前就說過,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必如臨大敵、嚴陣以待——掉價!」
男人麵皮一抽:「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在淪為籠中鳥、階下囚的時候,還在言語上激怒對方。」
「所以,你承認被我激怒了?」
「……」
沈婠:「可我還有話要說,你聽完會不會更怒?」
閻燼頭皮緊繃。
可這次沈婠並沒有徵求他的意見,自顧自開口:「如果你想用我威脅權捍霆,恐怕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是嗎?」他笑得不以為然,「沈小姐未免太過謙虛,這麼多年權捍霆身邊也就只出現了你這麼一個女人而已,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想來六爺應該很稀罕你吧?」
沈婠輕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麼,你沒聽過?」
「那也至少是件衣服,權六爺那樣的體面人總不能不穿吧?再說,他如果不在乎,又怎麼會因為我手底下幾個不懂事的嘍啰自作主張、空降靈堂,差點要了你的命而遷怒到我頭上?」
沈婠這才反應過來,權捍霆對付閻燼居然是因為這層關係。
「他在海鯊顛覆血獄之後,還來對我落井下石,做得這麼絕,歸根結底是在為你出氣、替你報仇。」男人勾唇,黑眸如炬,「現在,你還覺得自己不重要嗎?」
沈婠笑意更甚:「我從來沒否認自己在權捍霆心目中的地位,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地認為。我指的算盤打錯,不是我對權捍霆影響力不夠,而是——」
「我不會讓自己影響到權捍霆!」口齒清晰,擲地有聲。
「比如?」
沈婠語氣很淡,眼神更涼:「活著很難,死卻簡單。」
閻燼眉頭狠狠一擰:「為了他,你要自殺?!」
「不單為了他,還為我自己。一個註定要變成累贅的人,呼吸都不可原諒的錯誤。」
男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偏激,冷血,淡漠,連對自己都刻薄到極致,這才是沈婠。
「是嗎?」閻燼冷笑,突然起身,像被觸動了哪根敏感神經,猛地朝沈婠撲來。
她反應不慢,迅速撤開,轉身就跑。
然而,沈婠快,閻燼更快,直接伸手拽住他的頭髮,狠狠往後一扯,沈婠慘叫一聲,重心不穩,直接向後倒去。
下一秒,被男人托住腰,挾裹著往旁邊沙發上一倒。
「既然你都決定要為權捍霆去死,那不如死之前先讓我一親芳澤?也算物盡其用。」
「無恥!」
沈婠用力,試圖掙脫,每一招都直擊死穴,卻都被男人輕巧避過。
「看來權捍霆沒少在你身上費心思,一看就練過,對付普通人沒問題,可惜,今天遇到的是我。」
閻燼說著,猛然低頭,在她頸側輕輕一嗅:「好香……難怪讓權捍霆稀罕成這樣。」
沈婠咬緊牙關,即便處處被壓制,也沒有放棄反抗。
眼中一片決絕。
當命都可以豁出去的時候,自然什麼也不用害怕。
男人蹙眉:「為什麼不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