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注意節制
「我們的愛,從來都是平等的。你能為我做的,我也能為你做。」女人彎了彎嘴角,笑容桀驁。
權捍霆早就知道沈婠是不一樣的。
她不羸弱,不攀附,不討好。
在她眼裡,自己不是那個可以呼風喚雨的權六爺,只是權捍霆——她的愛人,而已。
因為她愛他,所以才不惜代價、不顧一切。
「除非不愛了,否則,你出事我永遠沒辦法袖手旁觀。」
從十歲離開占鰲島,孤身漂泊在外,到如今坐擁半壁江山,期間每一次博弈,每一場鏖戰,權捍霆從來都是沖在前面。
雄兵集結,哪有將帥在後的道理?
從來都只有別人尋求他的庇護。
這是第一次,有人想要保護他。
「婠婠……」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權捍霆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沈婠卻徑直扭頭,不再看他。
男人眼裡閃過委屈,想抬手撫上她臉頰,卻被女人輕輕避開:「剛才不是還罵我來著?別動手動腳……」
「我是因為擔心……」
「擔心就可以亂髮脾氣?」
「……我錯了。」
沈婠抿唇。
權捍霆抬手捧住她的臉,稍稍用力,又讓她重新轉回來。
四目相對,男人說:「你不想看著我送命,我也不希望你受傷,婠婠,我捨不得。」
聽見這樣的話,她心裡縱使再大的氣,也消了。
小聲嘀咕:「認錯倒是認得挺快……」
權捍霆輕笑,看上去好像還有點兒……得意?
擦!
沈婠的最大問題就是發燒,由於傷口感染造成,而感染的主要原因則是在水裡泡得太久,加上營救過程中,體力透支和神經緊繃,種種因素作用下,才最終昏迷。
經過搶救,發燒導致的肺部炎症已無大礙,燒也退下去了。
至於手臂的傷口,看著嚇人,其實劃得並不深,連包紮都不用,等自然結痂脫落就行。
沈婠醒來沒多久,便要出院。
權捍霆不贊同,醫生也不批,就這樣沈婠直接在病房住下。
傍晚,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空。
權捍霆把打包的飯菜取出來,放到病床中間支起來的橫板上。
三葷三素,外加一個魚頭豆腐湯,色香味俱全。
沈婠是真餓。
上島以後,她只吃了包壓縮餅乾,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權捍霆,也不覺得餓,這會兒,食物的香氣直往鼻孔鑽,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肚皮癟得不成樣子,都已經往裡凹了。
沈婠準備動筷,被男人制止。
「?」這人不會還在生氣,連飯都不給她吃吧?
權捍霆:「我喂你。」
沈婠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動動手臂,意思是:我還沒有殘廢吧?
權捍霆:「乖,聽話。」
在山洞裡,他也是這麼說的,沈婠徹底沒辦法了。
接下來就是「你喂我張嘴」的遊戲。
沈婠七分飽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來。
「?」
「醫生說,你餓得太久,一次不能吃太多。」
「可我沒飽。」
「不餓就行。」
「……你虐待我。」沈婠語氣幽怨。
權捍霆被她這副可憐巴巴求投喂的樣子氣笑了:「爺沒那麼缺德,也就你惦記這口吃的。」
「人是鐵,飯是鋼。」
「……」
說不給就真的不給,權捍霆向來有原則,所以,剩下的菜和飯都打包進了他肚子里。
沈婠眼睜睜看著他用自己吃過的筷子,碗里還剩了兩口飯,也都被洗劫一空。
護工進來把碗收走,權捍霆知道她有飯後散步的習慣:「要不要下樓走走?」
「好。」
醫院大廳旁邊,有個小花園,得益於熱帶氣候,即便時值寒冬也依舊林木茂盛,鬱鬱蔥蔥。
沈婠和權捍霆十指緊扣,迎著夕陽餘暉,吹著習習晚風,沿石板路前行。
兩人很少交談,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溫馨瀰漫。
不遠處,一位白髮蒼蒼老先生扶著身體佝僂的老伴兒,顫巍巍走著。
每當老太太開口說話的時候,老先生就會不自覺低頭,主動將耳朵湊到她嘴邊。
聽懂之後,哦一聲,然後彼此相視而笑。
沈婠靜靜看著,笑容不自覺爬上嘴角。
權捍霆往她腰上一攬,「羨慕?」
「世上夫妻太多,能夠從一而終、白頭到老的,卻只是少數。」
或許感情破裂,或許一方早逝,總有那麼多殘缺不全。
「不用羨慕,因為我們也會這樣。」男人說得篤定。
沈婠撇嘴:「我才不要當小老太太。」
權捍霆往前看了一眼,霎時明了:「放心,你就算老了,那也是身材最好、氣質最佳的俏老太。」
噗嗤——
「這還差不多。」
青絲暮雪,伴你左右。
……
入夜,權捍霆留在病房陪床。
楚遇江和凌雲就住隔壁,被某人勒令不準敲門打擾,否則……呵呵,後果自負。
沈婠的手臂不能沾水,但她又想洗澡。
「……我用保鮮膜包好了。」說完,就往浴室沖。
被權捍霆眼疾手快揪住后領拉回來:「包好也不行。」
沈婠有點煩躁:「那怎麼辦?!」
「不洗不行嗎?」
她搖頭,不行。
男人搖頭輕嘆,把她按回床邊坐好,「等著!」
說完,轉身進了浴室。
很快端著一盆水出來,放在地板上。
權捍霆:「脫了。」
「?!」
「不脫光,我怎麼幫你擦?」
沈婠:「……」
更親密的事已經做過,她也不忸怩,三兩下把自己脫得光溜溜。
男人眼窩一熱,兩眼直冒狼光。
沈婠撲過去,伸手蓋住男人眼睛:「非禮勿視,聽過沒有?」
殊不知,這樣的動作卻讓兩人緊密相貼。
權捍霆雖然看不見,他其他感官變得非常靈敏。
他能聞到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區別於這滿屋子的消毒水味,宛若空谷幽蘭,吐露著芬芳。
他能觸及女人細膩溫軟的皮膚,如瓷器般光滑。
「寶寶,你這是在玩火!」
一字一頓,氣息灼熱,而某個地方還……
沈婠被他的反應嚇到,連忙退開,縮回床上,用被子勉強遮住胸前,卻露出白皙的肩頭,天鵝般頎長的脖頸……
還不如不遮。
「過來。」男人啞著嗓子。
沈婠搖頭。
權捍霆氣得發笑:「洗澡是不可能的,擦一擦還行,再不過來水就涼了。」
「……哦。」
沈婠丟開被子,轉過去,先把後背露給他。
權捍霆擰了毛巾,抖開,下一秒挾裹著熱氣,貼到沈婠後背,然後輕輕用力……
緊接著是大腿、小腿,最後沈婠轉過來,男人又險些把持不住。
「難受?」沈婠看他額上鋪滿一層細密的汗珠,不由發問。
「一、點、都、不。」壓抑著情緒。
沈婠輕笑,抬了抬下巴:「口是心非。」
權捍霆扣住她瘦削的肩頭,黑眸半眯,隱約劃過危險之色:「你很得意?」
她回以燦爛一笑。
「妖精!」男人低咒。
沈婠從旁邊扯過紙巾,替他擦汗:「明知道會忍不住,還把活往自己身上攬,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該!
「天底下,就沒有爺不敢的事!」說完,一個帶著侵略氣息的吻落到她唇上。
男人站著,女人坐著。
他能輕而易舉將她掌控。
沈婠只能被迫仰頭,回應他的熱情。
不知過了多久,「唔……」她推開,「還沒擦完……」
權捍霆這才罷手。
雖然沒正兒八經吃上肉,但喝了湯的六爺心情不錯,人也不躁,眼也不紅了,無比溫柔地伺候她擦拭身體。
沈婠被親得氣喘吁吁,半晌,才調整過來。
「……好了。」
權捍霆去倒水,順便洗了個戰鬥澡,出來的時候,沈婠也才剛穿好衣服,裹著被子靠在床頭沒一會兒。
他走到床邊,渾身上下還籠罩著一層潤澤的水汽,然後掀開被子,作勢躺進來。
沈婠傻眼,「你的床在旁邊。」
「我挨著你。」
她趕緊把棉被扯回來,搖頭以示抗拒:「不行,床太小,睡不下兩個人。」
「爺抱著你,就睡得下了。」
「……」抱著,誰知道會不會抱出事。
「乖。」
沈婠嘴角一抽,還真拿她當小孩兒哄?
「你先把自己擦乾。」丟了張毛巾給他。
權捍霆接過來,隨手擦了兩下,這回沒等沈婠拒絕,乾脆利落地往床上一躺。
「……」無賴!
九點,醫生照例巡房。
輪到沈婠這間的時候,先象徵性敲了兩下,然後直接推門進來。
下一秒,醫生愣住,只見狹窄的單人病床上,冒出來兩顆緊挨的頭:「誒,你們……」
這時,另一名白大褂上前,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醫生再看過來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尤其是對權捍霆,莫名肅然。
原本冷硬的表情也隨之緩和,語氣好得不能再好:「這個……雖然是單人床,但也不是不能睡兩個人。」
啊呸!他到底在說什麼?
「睡當、當然可以睡得下,但考慮到病人的身體狀況,有些事情還是不應該做……」
好像越說越亂了,醫生臉上笑容有點僵。
「年輕人血、血氣方剛很正常,但也要有節制,不能胡來,只顧自己爽快……」
後面的白大褂們,集體失語,眼神尷尬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主任啊,大家都是腰椎間盤,您要不要這麼突出啊?
沒看見那位臉都黑了嗎?
主任心裡也是苦哈哈,滿屋子冷氣壓,他要是還沒感覺,四五十年的大米飯就算白吃了。
可他有什麼辦法?
有些話,不能不說。
小姑娘被送來的時候,就是他接的診,後來,又把婦科主任給請過來,這還是兩人頭一回共同看診。
都不由感慨:小姑娘實在太慘了!
至於權捍霆,礙於他的身份,兩人明面上不敢說什麼,心裡早就把他當成禽獸王八蛋。
多水靈的一小丫頭,還發著燒,他怎麼就下得去手?
這會兒主任完全是硬著頭皮、拿生命在剛。
「查完沒有?查完就出去!」權捍霆冷眼一掃,眾人只覺壓力山大,差點喘不過氣,紛紛朝主任使眼色:您就可憐可憐孩子們吧!
「節制!一定要節制!不能胡來!」被半拉半拽著往外走的主任,仍然不忘叮囑。
權捍霆那臉……
嘖,黑得能滴出墨了。
「很好笑?」
沈婠斂了斂嘴角的弧度,「咳……是有點。」
「我這麼做是為誰?心裡沒點兒數?」棉被下,男人熾熱的大掌掐住女人一截纖腰。
沈婠沒感覺到痛,便也沒阻止他的動作,眼尾輕佻:「你敢說你沒爽到?」
「……」不敢。
「德行!」
權捍霆氣得咬她鼻樑,引得沈婠倒抽一口涼氣。
「你是狗嗎?!」
「爺只咬你。」
「……我不想當肉骨頭。」
權捍霆在她身上某處一掐,「不是骨頭,是……肉包。」
靠!
醫生叔叔,這裡有人耍流氓啊喂!你們趕緊回來!
這晚,權捍霆也只敢手上占些便宜,嘴上過過癮,沒敢真刀真槍。
第二天,沈婠複查結果一切良好,准許出院。
凌雲也跟著離開。
考慮到有兩個病號,權捍霆決定暫留南市,過幾天再回寧城。
就這樣,一行人住進了胡志北安排的小別墅。
沈婠坐在客廳沙發上,旁邊是權捍霆:「阿釗呢?」
胡志北:「誰?」
「那個飛行員。」
「在地下室,怎麼了?」
「入林途中,他幫了我不少忙。」
胡志北懂了,不過,真正拿主意的人是權捍霆,因此詢問的目光投過去,後者似乎不太想答應。
沈婠緊跟著扭頭,然後,六爺笑了笑,大度道:「放心,不會拿他怎樣。」
胡志北:這變臉速度,奇了……
權捍霆留下來一方面是考慮到沈婠和凌雲的身體狀況,而另一方面也有事情沒處理完,所以,接下來兩天,他跟胡志北、邵安珩經常聚在書房議事。
沈婠識趣地沒有過問,自得其樂。
南市不愧為四季如夏的「燎城」,即便颳風下雨,溫度也不會降。
沈婠穿一條棉質長裙,露胳膊露鎖骨,完全沒問題。
別墅前面有個池塘,面積還不小,沈婠偶然發現這裡面有魚,不是金魚、紅鯉那樣的觀賞性魚類,而是可以吃的花鰱、白鰱,還有鯽魚。
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魚竿,每天上午太陽曬不到的時候,就搬個椅子坐在池塘邊,似模似樣地架根魚竿,好幾次還真讓她釣到了。
有了成績,沈婠就越感興趣了。
不僅自己釣,還把傷了腿只能輪椅代步的凌雲一塊兒拉入隊伍。
「沈、沈小姐……我不會啊!」
「第一,叫我沈婠,『小姐』可不是個好稱呼;第二,我也不會啊。」
凌云:「……」
「你試試嘛,我又找到一根魚竿,而你又傷了腿,悶在屋子裡多無聊,這就說明,老天都在冥冥中指引你加入釣魚行動。」
他竟無法反駁。
「你看,你連椅子都省了,多方便?」
「……」
就這樣,凌雲也開始靜坐池塘邊,當個釣魚翁。
可他運氣遠不如沈婠,堅持了兩天,一條都沒釣到。
這可不得了,直接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憑什麼?
他身手了得、槍法如神,飛機大炮就沒有玩兒不轉的,居然被一條魚難倒?
凌雲還真不信這個邪,一改弔兒郎當的態度,開始認真起來。
沈婠看他一臉冷肅,像在瞄準靶子似的集中注意力,忍不住嘴角抽搐。
釣個魚,沒必要這麼剛吧,親?
凌云:完全有必要!
沈婠:呵呵,算你牛X。
沈婠只釣上午,中午太陽曬過來,她就乖乖躲進屋裡了。
凌雲就不,他非要釣到才罷休。
下午四點,烈日當頭。
沈婠第N次朝窗外看去,正對池塘邊,一個筆直的身影端然而坐,比課堂上的學生還要認真。
她丟開遙控器,大步朝外走。
「小子,你還有完沒完?這麼熱,你也不怕被曬暈?」
「……你說,我釣不到魚,是不是因為氣溫太高,這裡面的魚也暈了?」
沈婠覺得,魚不會暈,是她要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