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英名
沈問沒好意思跟風千露吹他是怎麼在十幾歲的時候捧著一顆人頭在帳篷外跪了一夜,他只輕輕點了點頭,道:「沒事的。」
風千露還是用懷疑的小眼神兒把他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才不是很情願的往前面帶路。
她主要是怕這嬌少爺再暈過去。
才親手抓他蹲了號子,出來沒多久就又暈她手裡,沈十三要是找她頭上來,她哪兒說理去?
穆風華是他殺,殺手可能曾經是專業做飛賊的,對殺人的業務並不怎麼熟練,行兇的手法不怎麼利落,但該抹的痕迹是一丁點兒都沒留下,京兆府的人暫時一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沒找到。
風千露一點兒都沒嚇沈問,屋子的情況相當慘烈,穆風華的致命傷在脖子上,大動脈一割破,血就濺滿了屋子。
屍體旁邊有很多指甲抓過的痕迹,他雙手的指甲翻飛起來,當時應該是掙扎得挺激烈。
脖子上的傷是致命傷,但最慘烈的傷是兩條腿。
兩條腿被人卸了下來,穆公子的上半身在床上,兩條腿卻被人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上。
殺手的業務不專業,斷腿處的傷口有很多碎肉,應該是砍了一刀沒砍斷,再來一刀又沒砍斷,又來一刀,還來一刀……
那場面,血腥程度僅此於前幾年沈問抱著一顆人頭滴答流血的場面。
僅次於的原因是沈問現在沒有把那雙斷腿抱在手裡,沒有親手感受一下那兩條腿哇涼哇涼的溫度。
風千露瞅了一眼臉色隱隱有些發白的沈問,跟他拉開一個安全距離,以保證他要是暈過去,別人不會誤會是她打暈的,她道:「不是分屍,仵作來驗過了,兩條腿是活著的時候被砍下來的,之後才被割斷了喉嚨。」
「什麼?」
沈問猛然回頭,「什麼?」
風千露聳了聳肩,表示他已經聽清楚了,不會再說一遍。
沈問有些茫然的去看那半截穆風華。
他大腿根以下都是空空蕩蕩的,只有一汪還沒凝結乾的血,臉色是灰敗的,毫無血色的唇微微張開著,雙眼未閉,空洞的眼珠子望著床頂,似乎是在等什麼到死都沒等來的人。
沈問聽說,穆風華會跳舞,一曲《摺扇》跳得驚為天人。
不會跳得過於娘氣,也不會跳得過於剛猛。
好像楊嘉許對他生出歹貓心思就是看他跳過一曲《摺扇》之後。
兩天之前楊嘉許叫人打斷了他那雙會跳舞的腿。
一個還在坐輪椅的廢人,是什麼人要活生生的把他那兩條腿砍下來?這是有多大的仇?有什麼意義?
而且一個人活生生的被砍下雙腿,慘叫應該是有的吧?為什麼穆府的人一點兒都沒聽到動靜?下人第二天早上來服侍的時候才發現主子死了?
關於穆風華和楊嘉許的關係,沈問從未去評價過。據一起混吃混喝的公子哥兒甲統計,沈問不在的時候,楊嘉許多半都是碰男人,從來不去青樓。
他其實不能理解兩個男人之間會產生男女之間才會有的情愫,但他從來沒有勸過楊嘉許回頭是岸。
他覺得楊嘉許其實是有點兒怕女人的,你看他一副x天x地的樣子,但他幾乎不會在女人堆里混,哪怕是尋歡作樂,最後他也不會對女人做什麼。
沈問把他的取向的原因,歸咎到楊夫人身上。
他從小被打怕了,所以現在哪怕無堅不摧,也下意識的排斥女人。
你沒有經歷過他所經歷過的,就不能評價他到底是對是錯。
沈問不知道穆風華曾經有沒有帶給他過溫暖,但就穆公子現在的死相,他還是由衷的慶幸,楊嘉許沒有看到。
「喂?」
「沈問?」
他的臉色太難看了,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風千露站直了,心想別真的暈過去了,試探著喊了他一嗓子。
「沈問?」
沈問正恍惚的時候,突然覺得雙腳騰空,他好像……飛起來了?
結果一回神……他如此良好素質的人也忍不住想罵娘——
風千露把他扛起來帶走了!
「風千露!你幹什麼!」沈問像被人抓在手裡的魚,使勁兒的蹦躂了再蹦躂,結果怎麼也蹦躂不下來。
一時間,在忙忙碌碌的官差們全都停下手裡的動作,默契的看了過來。
沈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風、千、露!」
風千露沒理他,等出了兇殺房間才把他放下來。
與其說是放,不如說是扔。
「不是說楊家的那個二流子才跟穆風華的關係不正常嗎?你一副是的是你房中人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兒?」風千露皺著眉,很嫌棄的看著沈問。
沈問氣得差點兒沒打她,「你扛我做什麼?」
天啊!
沒臉了!
他的一世英名啊!
風千露拿斜眼子瞥他,「再不扛你出來你就暈裡面了。」
那悲痛欲絕的眼神啊,她看著都開始懷疑楊嘉許、穆風華和他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沈問的怒氣值一路飆升,被按在牆上摩擦的恥辱感又涌了上來,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給他難堪。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暈了?」
風千露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兩隻。」
「你瞎啊!」沈問一不注意,心裡話就脫口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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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面試回來了,今天更最後一天一更,明天恢復二更
你們猜是誰殺了穆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