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以有
太和殿。
張揚被沈度支走了,殿下跪了個黑衣的侍衛。
這殿中除了他,就只有沈度了,連何英都不在。
侍衛道:「殿下,查到了,張揚的爹,是前燕刑部尚書張必,後來因為在政見上和前燕臣嚴溫綸不和,兩人鬥了好幾年,張必不敵,為了保全家人,辭官歸隱了,但嚴溫綸緊追不放,張家人不得不往小城鎮裡面搬遷。
張夫人生張揚的時候,張必請大夫不一定是自己失足摔下山崖的,但若說是有人謀害,年代太久遠,奴才查不到了,不過奴才去看了那條路,雖然不寬敞,但若說失足,奴才覺得……應該還是有些困難。
張夫人大概是見張大人久去不回,猜到了什麼,張揚一出生,就讓家弟常氏帶走了,也大概是這個原因,常氏一直不敢出山,帶著侄女兒藏在大山裡面。」
侍衛說完,卻久久沒有得到回應,抬頭一看,卻見主子正在出神,他沒有打擾。
很久,沈度才喃喃了一句,「原來如此。」
他就說,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有人願意在大山裡面蹉跎一輩子。
張揚說的話,他不是不信,只是他邏輯嚴謹慣了,一定要將前因後果弄清楚,現在弄清楚了,又好像突然覺得有點兒悵然。
在鳥不拉屎的山裡長大,連童年樂趣都沒有,聽起來,好像怪可憐的,性子上有些瑕疵,也可以理解了。
張揚被外派了一趟活兒,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待遇好像好了很多。
比如沈度跟她說話的語氣會比跟其他人放緩一點,早上在沈家吃飯的時候,會幫她盛粥。
隨著他的舉動,沈家上下對她的態度更加熱情,有一天她幫沈度拿東西的時候,沈思拉著她說,「張揚,這種事情你讓下人去做就好了。」
她莫名其妙。
她不就是下人嗎?
日子一天一天的往下過,她慢慢的適應了女人的身份,只是偶爾應激反應的時候,還是會潛意識的把自己當做男人。
這天端午節的時候,江柔讓沈度早點回家,家裡包了粽子。
沈度特意提前散了朝會,帶著她回家。
她在主子的允許下,已經成為了全府上下唯一能跟主子坐一個桌子吃飯的宮女,一般都是沈度坐在她旁邊,這天她發現沈度又有些不對勁了,「殿下,你的耳朵怎麼了?」
話一出,數雙眼睛『刷』的就掃射了過來,沈度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她更加迷茫了,「殿下,你踢我做什麼,你的耳朵好紅啊,是不是又熱了?」
沈度咬牙微笑,對江柔道:「娘,屋裡太悶,我出去吹吹風。」
江柔樂得見牙不見眼,「去吧去吧。」
沈度走了,張揚就莫名其妙的覺得不自在,於是對江柔等人道了告退,追著沈度去了。
「怎麼出來了?」沈度見她追出來,頗意外。
這段時間下來,就他的觀察,張揚這人從頭到腳就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地方,就一點兒——胃口大。
不曉得是不是在山裡面將她虧著了,反正瘦瘦小小的一個女生,飯量跟他一個成年男子一樣大,這段時間以來,已經能明顯的見她圓潤起來了,已經勉強能達到正常體型標準,
張揚沒說實話,她道:「吃好了。」
她上桌也沒扒兩口飯,沈度估摸著,多半是說的假話,就帶著她往府外走,「見過賽龍舟嗎?」
張揚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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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河。
燕河是燕國時期,直接借了『燕』字,給都城最大的一條河安的名字。
每年最激烈的龍舟比賽就是在燕河,一般會提前兩個月就開始準備,河邊有觀景台,沈度開了個雅間,點了一桌菜外加一串粽子,親手給張揚剝了一個。
張揚心驚膽戰的接過來,心裡琢磨著這別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吧?
她就算再愣,也已經明白了什麼叫主子,什麼叫下人,向來都是她伺候沈度,什麼時候反過來了?
她將白生生的粽子咬掉了一個尖兒,眼神兒將沈度瞅了又瞅。
沈度感受到她的目光,裝作不知,淡定的問,「今年多大了?」
張揚道:「十九。」
沈度有些懷疑。
她這個身板,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五。
大概是她那個舅舅太不會養孩子了。
沈度又問:「有心上人了嗎?」
張揚琢磨了一下『心上人』這三個字的字面意思,道:「應該沒有吧。」
沈度頓了一下,加強語氣道:「這個可以有。」
張揚搖頭,「這個真沒有。」
沈度端正了一下坐姿,深沉狀望向觀景台下激烈的龍舟比賽,循循善誘,「進宮這麼長日子了,就沒有相處時日久、能夠讓你依靠、長得比較高、權利比較大、很照顧你、對你很寬容的人,讓你有日久生情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