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
人在江中立不住,但船可以。
江柔空有辦法,可她跑不快,沒有沈十三他們被沖走的速度快,也不會開船,等她想盡辦法再去啟動一艘,人早就淹死了,那時候就不是開船去救人,是去撈人。
張曼蘭就行了,她輕功很好,還會開船,想做什麼不用大張旗鼓的四處調動人,一層一層的傳達命令,自己一個人就行。
唐勛跳起來,「我也去。我也會開船。」
轉眼間兩人就沒影了。
唐勛和張曼蘭的輕功都頂好,比沈十三他們快不是什麼問題。
江面上也有船隻看見有人落水了,但他們都是有既定航線的,船身又笨重,等掉頭準備救人,已經沒人影了,張曼蘭和唐勛在下游很遠各搶了一艘中型船隻,抓了五六個船夫當壯丁幫忙,將船橫到江中的時候,剛好將沈十三他們攔住。
兩艘船橫在寬闊的江心,顯得十分渺小,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沈十三迅速調整身形,帶著兩個小子往船身上撞。
不管怎樣,先停下來再說。
江寬浪急,就這樣被江水衝撞到船身上,沈十三是皮糙肉厚還能抗一抗,這兩個小的,怎麼也得撞一個內傷來養一養。
在即將撞船身的電光火石之間,沈十三有準又很的把楊嘉許往前一推。
『嘭』小小的撞擊聲淹沒在江水潮聲中,楊嘉許頓時就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撞出來了,胸口中一陣火辣辣的疼。
這一波還沒完,還沒來得及睜眼細看,又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上了他的胸口,撞得他一口血霎時噴了出來。
一看,撞上他胸口的東西,竟然是沈問——
沈十三是這樣想的,兩個的骨頭都不如大人的硬實,反都要內傷,傷兩個不如傷一個,於是就把楊嘉許拿來給沈問做肉墊子。
這兩下撞得楊嘉許臉煞白,眼淚都出來了,正當此時,船上垂下來三根繩子,張曼蘭在甲板上喊他們,「快上來。」
楊嘉許基本上已經被撞得半死不活了,沈十三胡亂把繩子在他身上套了幾圈,示意張曼蘭把人拉上去。
而沈問,他和楊嘉許落水的時間差不多,楊嘉許不會游泳,全靠他一個人支撐著,沈十三來了之後才稍微好點,但寒冬臘月,在水裡面泡了太久,手腳都沒有知覺了,手指頭全都沒了知覺,根本就握不住繩子,沈十三隻能一樣胡亂往他身上纏了幾圈繩索。
正準備讓人拉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來,江上起了大浪,船身都狠狠的晃了幾晃,竟然被吹歪了,兩條船不受控制,緩緩由橫在江面上變成順水正常行駛的豎直狀態。
失去了船身作為倚靠,洶湧的江水拍在身上,沈十三和沈問即將再次被沖走,他們想抓點兒什麼,船身光滑得很,甲板上垂下來的繩索隨風晃蕩,他們隨水晃蕩,除了已經綁在沈問身上的這一根,其他的怎麼都抓不住。
風大起,船身在剎那之間被吹得歪斜,可沈問身上的繩子還沒綁好,他兩隻手一隻僵硬一隻無力,必須得捆住他。甲板上,張曼蘭將繩索一頭遞給船上的人,一頭s拴在自己的腰上,吩咐一聲,「拉緊了。」縱身一躍,跳進了江中。
船身越來越歪,在張曼蘭入水的那一瞬間,沈十三和沈問就被沖了出去,沈問身上半綁不綁的繩子徹底鬆了,張曼蘭緊急一抓,卻抓了個空。
她片刻不停,腳在船身上一蹬,一個借力,游出去兩三丈遠,迅速的接近他們。
然而,不夠,還是不夠。
繩子太短了,兩父子被越沖越遠,她只能止步在此處,甲板上的幾個船夫咬著牙,費盡全力才能拉住一個她,一個船夫大吼,「姑娘,快上來,水太急了!」
「開船!」張曼蘭扭頭吼道。
可是這麼大一艘船,當然不比人靈活,她開船來攔人的時候尚且需要先跑到很遠的下游爭取時間,這麼點兒時間,怎麼夠呢。
這時,沈問突然覺自己的后腰被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他回頭一看,只見沈十三滿頭滿臉的水,眼睛緊緊的盯著努力靠近的張曼蘭。
突然,沈問的后腰突然被人狠狠蹬了一下,力氣之大,竟然逆著江流,將他往前送了好幾丈,張曼蘭抓住機會一撲,把沈問抓在手裡。
而沈十三,作為沈問逆流而上的代價,他這一蹬,將自己作為一塊墊腳石,把沈問送進了生門。 沈問的大腦空白了一瞬間。
一個浪打過來,轉眼的的功夫,看不見沈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