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顆樹
「是方太醫?」
張曼蘭順著唐勛的話看過去,發現確實是方小槐。
這個倒是沒什麼稀奇的了,還在征蜀的時候,方小槐就只在軍隊里呆了一年,就被江蘊送回了京。
皇帝的本意就是要籠絡江蘊,既然人家送回來,也不能強塞,否則就成了監視。
最近太平下來了,方小槐就老覺得江蘊這個人陰魂不散,走哪兒都能碰得到,做什麼都能和他沾上邊。
她不知道,張曼蘭是知道的,哪來那麼多偶遇,全都是江大哥假做偶遇。
這次方小槐是奉命來的,不僅是他,還有太醫院的一干太醫,全都來守著待命。
江蘊么,肯定是自己晃蕩來的。
唐勛一臉八卦的問,「曼蘭,方太醫邊兒上的那個男的是誰?」
張曼蘭看他指的那個人,答道:「季丞相的長子,方太醫的師兄。」
唐勛吸一口氣,幸災樂禍的自語,「師兄啊?青梅竹馬啊?大江要頭疼了。」
這時候,大江的頭是真的很疼。
方小槐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又是你?」
江蘊也做出一臉嫌棄的模樣,「怎麼又是你?你跟蹤我?……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方小槐不客氣的呸了一聲,「你有沒有臉?誰跟蹤你!」
江蘊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男人,道:「季太醫也是奉命而來?」
季修然點頭,「是啊,江大人也奉命?」
江蘊呵呵一笑,道:「不是,這麼大的場面,隨便來看看。」
季修然朝他露了個友好的笑,不再說話。
季太醫是出了名的溫潤如玉,風度極好,一張俊秀的臉,翠竹一樣修長而挺立的身形,京中許多大家閨秀的暗許芳心。
江蘊心裡跟吃了只蒼蠅一樣,覺得怎麼看這人都不太對勁。
晉國使臣入城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周圍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維護秩序的士兵攔了一堵人牆,把看熱鬧的攔在外面。
季修然他們這群太醫本來有屬於自己的位置,但是人實在是太多,周圍的百姓不聽招呼的擠過來,他們連站都站不穩。
方小槐被擠得東倒西歪,江蘊睨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靠過去,把手放在她背後,就等著她一個站不穩往自己懷裡倒。
哪知道,她確實是被擠了一個踉蹌,然而,這個並不會武功的女人,硬是用一種不太可能的詭異姿勢,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揮著手去喊季修然,「師兄,你拉我一把,這裡人太多了。」
季修然本來就是準備扶住他的,聞言便自然的摟住她的肩膀,皺著眉道:「怎麼這麼多百姓,等會兒那場面,他們受得了嗎?」
方小槐道:「他們估計還不知道,等會兒見了血,應該就會散了。」
她靠在季修然身上,那樣毫不扭捏的模樣和態度,好像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他們已經習慣了。
江蘊的那條手臂頓在半空中,周身的氣壓很低。
他從錢袋子里掏了塊兒碎銀,拈在指尖,看準季修然的手臂,狠狠的彈出去。
『咚』
銀子落了地,季修然突然覺得手臂一陣劇痛,下意識的縮了手,捂住被銀子彈中的地方,狐疑的四處觀望。
方小槐一下被人流衝出去兩步遠,對著他喊,「師兄,你幹嘛呢?」
疼痛漸漸消失,季修然也沒找到使他疼痛的源頭,只能暫時放了心頭的疑惑,背著藥箱子朝方小槐移過去,伸手重新將她攬過來。
就在指尖要碰到師妹時候,兩根手指突然出現,夾住了他的手腕,他順著看過去,發現是江蘊,「江大人?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季修然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搭在了江蘊的肩上。
江蘊鬆開兩根手指頭,拍了拍季修然的胸膛,十分坦然的說,「季太醫,人太多了,站不太穩,勞煩扶我一把。」
季修然震了一下,腦補了自己和江蘊在路人眼中,是如何的勾肩搭背,被他摸過的地方霎時就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僵硬的在人群中尋找方小槐的蹤跡,卻發現小師妹已經不知道被人流衝到哪裡去了。
「江大人,你若是站不穩的話,那邊有顆樹,你可以過去抱一下,那個比我穩當多了。」他說著,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江蘊不看他,按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視線在人群裡面搜尋方小槐的身影,然後再兩三丈之外的一個角落裡面,看見她被擠得越來越遠。
他收回目光,看向季修然,「季太醫作為大夫,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樹太遠,我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