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殺一個人很簡單,也很快,墨雲很快就回來了,也是垂首立在甄臨風身邊,不敢說話。


  他人前,是長袖善舞的假笑太子,撕下偽裝,就是扭曲變態的梵音宮主子。


  這才是他,真實的他。


  皇權的爭奪從來都不溫和,蜀國除了一個甄禾,全都是皇子,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任你是嫡長子又怎麼樣?說要整你就是分分鐘下手!

  甄臨風是最得蜀皇帝信任的一個。


  而沒有能力和手腕的兒子,是沒有競爭力的,永遠也得不到聖寵。


  俗話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甄臨風一張細眉長眼的臉,柔美的五官,看起來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娘娘腔,實則狠辣陰毒。


  墨雲見他長久不出聲,上前一步,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帶,衣袍從削肩上滑落,甄臨風這才有了反應。


  他的氣力很大,用力的鉗住墨雲的臉,雪白的臉瞬間就紅了一大片,他低頭埋在她香肩,從肩窩一路緩緩向上,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她脖頸,耳垂。


  他說,「躺下。」這裡沒有床,墨雲卻毫不猶豫的直接躺在地上。


  (略略略)


  一個時辰后,甄臨風離開。


  墨雲從地上爬起來,撿起衣裳,自己一件一件穿好。


  她的動作很慢,因為她快不起來。


  一個時辰前還好好的人,現在遍體遍體鱗傷,滿身都是鞭痕,血跡,還有渾身的咬痕。


  身上的齒印明明是人留下來的,可是如同被野獸撕咬過那般慘烈,最嚴重的地方,被咬得皮肉翻飛,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除了齒痕和鞭痕,還有渾身的青紫,她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腿心卻疼得站都站不起來。


  她有武功,吃過苦痛,又是梵音宮的人,尋常的傷,奈何不了她,咬咬牙就忍過了。


  左手腕被折斷了,她能忍。


  下身的疼,無論如何也忍不了,堅持了沒多久,就重新癱倒在地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痛叫出聲來。


  不是不想叫,是怕被甄臨風聽見。


  會沒命。


  迷迷糊糊,昏死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沒有人來管她,她掙扎著爬起來,幾乎是像在刀尖上行走一樣,回了自己的住處。


  又忍住疼痛洗了個澡,最後倒掉的洗澡水,都是血的顏色。


  張開雙腿給自己上藥的時候,她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那裡已經爛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不知道該用什麼葯。


  她丟了藥瓶,往後仰躺在床上。


  甄臨風以前就有這種癖好,可是下手從來都沒有這麼狠過,在她身上的時候,像頭髮狂的野獸。


  從沒這麼疼過,疼得忍不住的推他,於是左手就被他硬生生折斷了。


  宋閔知在的時候,他只是個變態,宋閔知失蹤了,他是一個瘋了的變態

  皇宮。


  甄臨風沒有直接回東宮,出梵音宮的時候,天色剛近黃昏。


  酒樓茶肆人流量密集,是消息交換量最大的地方,他不想去皇宮也不想回府,找了個酒樓,靠邊坐下。


  各國異國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王都,大秦和蜀國間的烽煙,子民們都還沒有聞到味道,只知道兩國已經聯姻,是很友好的關係。


  蜀國的秦人不少,吵雜喧嚷,各種口音都有。


  酒客大杯喝酒,大肆交談,甄臨風點了兩壺小酒,兩碟小菜,靜靜的喝著,耳朵裡面裝著聽來的各種有意或無意的消息。


  坐了很久,沒有什麼收穫,天色也晚了準備起身離開了。


  卻沒想到剛站起身,就被人攔下,他抬眼一看,是個穿得貴氣的男人。


  貴氣是貴氣,但是渾身脂粉味,眼底下兩團重重的烏青,一臉腎虛的樣子,一看就是常年混跡花叢里的老手。


  甄臨風不爽的後退兩步,皺著眉說了一聲,「滾。」


  他長得漂亮,是很嫵媚的那種漂亮,可偏偏又是個男人,這種類型,很受斷袖之人的青睞。


  用幾句話來解釋,就是:


  啊啊啊!我好喜歡男人怎麼辦?可是我他媽也是個男人怎麼?不不不!我是個男人!我有尊嚴!咦?前面有個好生漂亮的小生!嘿嘿嘿!肯定很好壓!


  我有男人的尊嚴,不能被別人壓倒!小公子,哥哥來啦哎嘿~

  於是甄臨風就這樣被攔下。


  渾身脂粉味的男人簡稱醬油甲。


  醬油甲被甄臨風賞了一個滾字,不僅沒滾,反而繞著他前前後後轉了兩圈,嘴裡嘖嘖,「我的個乖乖,極品啊~」


  「嘖嘖嘖,這張臉,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最好看的姑娘都沒這麼好看,嘖嘖嘖!」


  他繞到甄臨風跟前,往他身前湊近點,用商量的語氣道:「小公子,在下xxx,有興趣跟我回家喝喝酒,賞賞月嗎?」


  醬油甲舉止輕浮浪蕩慣了,加上家裡硬氣,一言不合,動手就去摸甄臨風的臉。


  甄臨風心情不好半年了,宋閔知一天沒消息,心裡的那股邪火怎麼發都覺得不盡意,他堂堂皇子,哪受得別人這般挑逗?

  天底下沒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個個出息的,但凡只要是皇子,必定從小文武兼修,蜀國雖然崇文,但是作為皇子的武力值,必然不低。


  醬油甲的手眼看就要摸上那華滑嫩的皮膚,眼睛的形狀都要變成星星狀,可突然手腕劇痛,人就已經被甩出去了。


  眼睛里的星星被摔散了,周圍的人聽到動靜,紛紛看過來,鄰桌一男子喝得醉眼迷離,也撐著沉重的頭顱轉過來。


  醬油甲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揉著脫臼的手臂哀哀狡猾,「我說你這小哥兒,怎麼如此不講理?邀你喝酒賞月,你不去就說不去便罷了,怎麼隨便動手打人?」


  甄臨風心頭不舒爽,對方一說完,他一腳就上去了。


  本身力氣很大,下腳又重,一腳差點把那人的肋骨踢斷兩根。


  可能斷了,也可能沒斷,反正醬油甲是趴在地上起不來了,直哎喲喲的叫喚,一邊叫喚還一邊對著旁桌一個藍袍少年大叫,「傻逼,你還看,你小叔被人打了!」


  藍袍少年的酒意貌似才去了點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搭著舌頭去把醬肉甲扶起來,大著舌頭問,「誰?誰打你了?打你哪兒了?」


  說著伸手拍了醬油甲的大腿一下,「是這兒嗎?」


  對方還沒說話,又捅了他胸膛一下,問,「是這兒嗎?」


  這回是捅到人家的痛處了,『嗷嗚~』一聲叫喚響徹大堂。


  藍袍少臉立刻捂住他的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不提這名兒么?」


  醬油甲氣得罵了他一句,「滾,你戳到我肋骨了!」


  然後轉頭怒指著甄臨風,明明年紀比那藍袍少年大,卻像個跟家長告狀的小朋友,「他!就是他打斷了我兩根肋骨!」


  藍袍少年的語文可能是體育老師交的,抓重點的能力相當迷,「真斷了?你怎麼還站得起來?」


  醬油甲氣得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是豬啊!有人打你小叔啊!」


  藍袍少年這才『哦』了一聲,轉過頭去問甄臨風,「你為什麼打我小叔?」


  這邊動靜越來越大,連老闆都被驚動了,匆匆趕來一看,登時就跪了下去。


  「草民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家酒樓是蜀都數一數二的酒樓。


  在帝都,要想把生意做大,沒點後台是不可能的,有了後台,朝廷里達官貴人公子哥兒的臉也都要記一記,免得哪天有眼不識太行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甄臨風身為太子,他的臉就是行走的銀票子,吃飯什麼的,刷臉就夠了,太子爺要是人道,意思意思給兩個,要是不人道吃了你最貴的菜,也得堆著笑臉說『太子爺下次再來唷!』


  好在,甄臨風人前很有風度,一直很人道。


  周圍的人一聽。


  好傢夥!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太子爺?!


  紛紛又跪倒了一片。


  藍袍少年和醬油甲沒跪,但兩人輕言細語的交頭接耳。


  藍袍少年:怎麼辦,我們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醬油甲:這……


  藍袍少年:我們跑吧?

  醬油甲:好。


  他們聲音小,但是大堂內鴉雀無聲,也就顯得對話聲不怎麼小了,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就投到兩人身上去了。


  甄臨風冷笑一聲,「對本宮出言不遜,侮辱皇家,想跑到哪兒去?」


  這頂帽子扣得夠大,一般不是朝廷的直接官員……還要是皇帝很寵的那種官員,是沒有辯解的機會的。


  老闆一聽就懂了,立刻悄悄出去通知官府的人。


  京兆衙門離這兒也就兩條街的距離,京兆尹一聽太子被人當街侮辱,跑得比兔子還快,片刻就到了。


  藍袍少年和醬油甲還沒掙扎著從甄臨風手裡逃脫,官府的人就到了。


  此公子沒有想到,他有男人的尊嚴,甄臨風比他牛逼,人家有皇室的尊嚴!


  京兆府把人帶回去,不一會兒東宮就來人了,說是太子殿下要人,讓他們給送去。


  京兆尹懂起。


  侮辱皇室,說白了還是侮辱了甄臨風,太子眼不下這口氣是正常的。


  聽說那兩人當街把太子殿下當成兔爺兒調戲,他要是還不麻溜兒的把人打包送過去,那當真是嫌命長了。


  兩人送進東宮三天,再也沒有人聽過這兩人的任何一點兒消息,像是活活的人間蒸發了一樣。


  兩天後,早朝畢,老皇帝把甄臨風留了下來。


  等人走乾淨,上方一坨不知道什麼東西就飛了下來,正砸在他的腦袋上,當場就砸得流了滿臉的血,他已經習慣了,直接跪下來,問,「敢問父皇,兒臣犯了什麼錯?」


  他的姿態看起來謙恭,但語氣很生硬,看起來他似乎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那般受寵。


  皇帝已經年過半百,冠冕下,鬢邊的頭髮都已經花白了,他氣得滿臉通紅,「兩天前你抓得兩個人,知不知道是誰?!」


  甄臨風知道指的是在酒樓里抓的那兩個,垂頭恭順的回答,「不知。」


  皇帝氣得一哼,「愚鈍!」


  「請父皇指教。」


  「那是大燕的十六王爺!」


  甄臨風豁然抬頭,連規矩都忘了,「不可能!」


  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那兩個人雖然穿著貴氣,可那兩張臉,他從來沒見過。


  但凡是能在太子面前露臉的人,都有兩分重量,雖不至於說甄臨風惹不起,可還是要掂量掂量,可這兩個人,他從來沒有見過!


  而且,這兩人一口流利的蜀都話,聽起來完全就是土生土長的蜀都人,怎麼可能是大燕十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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