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勾引我的
曲風之前就和她說過了,想要單槍匹馬偷走孩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宋閔知還是要親自過來看一看。
結果發現,曲風說得對。
同時她又在思考,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大舅哥的兒子?
還是沈十三的私生子?
如果是大舅哥的兒子,沒必要這麼藏著掖著。
如果是沈十三的私生子,大舅哥的態度又不對。
宋閔知的目的不是孩子,是江柔,所以這個孩子的身份就格外重要。
他重不重要,就是能不能拿她換江柔的籌碼。
女人和孩子,正常男人都選孩子。
媳婦兒沒了再娶一個,孩子沒一個就少一個。
帶回蜀都的江柔,必須是能跑能跳的活人,而幽州只有她和曲風兩個人,要怎麼把一個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人,神不知絕不覺的從一個國家弄到另一個國家,很困難。
期間必須要應付追兵,還要提防她逃跑。
直接強行綁走……成功率為兩成。
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宋閔知不會動手。
那樣死無葬身之地的可能性太高了。
這時候,內屋走出來一個穿黑袍的人,也是個中年男人,他對著老爺椅上的山羊鬍說了句什麼話,距離太遠,宋閔知聽不太清楚。
但身為一名合格的殺手,她學習過唇語,沒聽到,倒是看懂了他說的話——怎麼哭個不停?是不是發燒了?
山羊鬍氣呼呼的說,『呸,這小子就是混,閑得蛋疼就哭兩聲來玩玩兒。』
黑衣裳說,「你抱著他起來左右走走,顛一會兒。」
山羊鬍說,「好氣啊,我堂堂藥王穀穀主,自己的孩子放在家裡不管,居然要貓在這旮旯里替別人抱孩子!」
黑衣裳說,「別嚎了,哄孩子。」
山羊鬍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很振奮,把孩子攤在大腿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說,「我給他扎兩針,保證眨眼就睡著!」
黑衣裳兩步衝上去奪了他的針灸包,「信不信我給你扎兩針?」
山羊鬍抱著腦袋抓狂,「你來哄,我走了!」
說罷將孩子往對方懷裡一塞,迅速遁了。
黑衣裳把孩子抱在懷裡,不知所措的顛了下,孩子不僅沒安靜,反而哭得越大聲,大到宋閔知都能聽到。
約兩柱香,宋閔知感覺黑衣裳都要把自己巔睡著了,孩子的小身板兒里卻藏了大能量,哭聲一點兒都不弱。
那黑衣裳似乎也絕望了,偏頭左右看了看,坐進老爺椅里,跟剛才的山羊鬍一樣,把孩子放在大腿上,從懷裡撈出一個針灸包。
抽了兩根銀針,不知道扎了孩子的哪兩個穴位,哭聲漸小,沒一會兒就歇止了。
他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然氣兒還沒落下去,內屋裡突然跳出來一個人。
對,就是跳!
他興奮得就差拍手了,指著黑衣裳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遠處的宋閔知眼神一暗。
山羊鬍說的是——明天我就告訴沈十三你虐待他兒子!
這孩子居然是沈十三的兒子!
宋閔知不關心其他,她確定了這是沈十三的兒子,這就夠了。
她貓著腰,從視線死角里撤走,將心裡的計劃定了在三天後。
三天後,是大年三十。
沈府。
霍清走後,沈十三在書房沒待多會兒,覺得怎麼都坐不住,一開門,江柔在石凳上等他。
看見他出來了,盈盈起身朝他走過來,一邊說,「將軍,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我……啊~」
話還沒說完,不知道是沒站穩,還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噗通』就栽到地上去了。
這一跤,摔得又快又狠,沈十三都衝到面前了,也沒接住。
差了那麼一點點。
還好冬天穿得厚,沒有見血,但是好像崴了腳,疼得江柔嘶嘶抽氣。
沈十三彎腰把她抱起來,往寢房的方向走,一邊說,「路都走不穩,蠢死你算了!」
江柔疼得冒冷汗,沒空理他。
進了房間,沈十三把她放到床上,脫了她的鞋襪,握著她的腳踝檢查。
看樣子崴得不輕,腳脖子腫得像發糕一樣,還迅速的青紫了起來,沈十三用力的捏了兩下骨頭,江柔痛叫一聲,差點兒單腳跳起來。
沈十三認真的檢查,「別叫,沒傷著骨頭,只是錯位了。」
江柔疼得厲害,還以為摔骨折了,沈十三說只是錯位,她就開始慶幸。
沒幾天就要過年了,要是只能躺在床上修養,就要度過一個過得凄凄慘慘的除夕夜……
還沒慶幸完,沈十三雙手拿著她的腳,使勁一用力,江柔覺得自己都聽到了骨頭的『咔嚓』聲。
猝不及防的一陣劇痛,她短促的尖叫一聲,竟然暈了過去。
沈十三將錯位的關節複位,又檢查了一次,才對她說,「好了,安生在床上躺兩天,沒什麼大事。」
結果一抬頭,發現床上的人雙目緊閉,看起來像死了一樣。
他心裡一緊,趕快去看,發現只是暈了過去。
看著她沉靜的臉,開始懷疑怎麼這麼點兒痛就暈過去而來,別又出了什麼大毛病,還是有些不放心,叫郭堯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看了,也說只是暈了過去,沈十三就不淡定了。
這是什麼身體素質?!
走個路能把她絆倒,關節複位能把她疼暈?!
年紀輕輕就一身的病,以後老了還得了?郭堯送走大夫,屋子裡就剩下沈十三一個人,他把她往床鋪裡面挪了挪,坐到床沿。
她的雙手還是冰冷,沈十三脫了外衣鑽進被窩,把她攬在懷裡,將她的雙手放進自己的中衣裡面。
看她毫無意識的樣子,冰冷的的手貼在他火熱的胸膛,他就忍不住想。
她這麼矜貴,老子要是死了,她怎麼活得下去?
這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沈十三愣了一下,然後開始認真思考他要是死了,江柔能夠獨立活下來的可能性。
思來想去,得出的結論是——不可能。
他伸手比了比江柔的脖子,一隻手就能掐得過來,輕輕一掰就折了,這麼個弱雞仔的模樣,隨便來個人,一隻手就能吊打她,自保都困難。
他的職業高收入,也是高風險,完全是拿命去拼,哪天就死在戰場上,是一件高几率的事情。
戰場上刀劍不長眼,流箭亂飛,他能活到現在,說實話,也有運氣的成分。
畢竟誰也沒三百六十度長眼睛,背後飛過來的箭矢,不是每一次都能避開要害,他從來都是覺得活一天賺一天,現在總覺得日子怎麼就過得那麼快。
南楚異動,晉國異動,各個國家都異動,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會有艱苦卓絕的戰役,他這種人,那天死在戰場上連屍體都不一定能找到。
自己人找到了還能有塊不大不小的碑,要是被敵軍找到了,說不定還要拉出來鞭屍。
她這麼弱,要是有人欺負她,她連牙口都沒人家硬!
沈十三想得出神,連放在江柔脖子上的手都忘了收回來。
好死不死,她在這時候醒了。
感覺到他掐在脖子上微微用力的手,聲音都有點兒抖,「將軍,你,你冷靜一點……」
沈十三被她的聲音擾了思緒,回過神來,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
腳脖子還痛著,江柔面對這樣詭異的目光,縮了縮脖子,小聲的問,「將軍,你怎麼了……」
沈十三直愣愣的盯著她,沒有回話,她下意識的一縮手,才發現雙手都在他的衣襟內,已經回暖了。
但還是貪戀掌心的溫度,掌心的肌膚,她輕輕將手貼在他的胸膛上,心裡很暖,又有些酸酸澀澀,她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總之,很幸福。
沈十三感覺到胸膛上的手,思緒和情緒全都飛到天外去了。
做一次就少一次,這可是你勾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