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親兒子嗎
江蘊正想再說兩句,江柔就出來了,見他們在交談,就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麼吶?」
沈十三正說到關鍵時刻,江柔來了,就不太好繼續孩子的話題,於是就說,「不關你事,回屋睡覺。」
江柔:「……」默默的轉頭回屋了。
江蘊就忍不了了。
從小我就沒捨得吼過,你跟她說話就這語氣?
一挽袖子,眼看著兩人又要幹起來,沈十三不想在這時候跟他打,抓住他的手臂,問,「在幽州哪裡?」
江蘊一看這裡離江柔也不遠,打起來怕她又要擔心,就直接甩袖子走了,「自己去找!」
還等著我告訴你?那你就等著吧!
沈十三斜眼看郭堯,郭堯道:「屬下懂了。」
就連夜去找人了。
沈十三也不著急,反正都是在幽州城裡,祝弈還能住到天上去了?找到人就是時間早晚的事情,有什麼好急的?
江柔已經睡下,到了冬天,她手腳又冰涼得嚇人,每到這個時候,沈十三就在心裡暗搓搓的嫌棄她這個冰坨子,然後脫了衣服把她抱在懷裡。
江柔被沈十三吼慣了,也不記仇,往他懷裡縮了縮,手腳往他衣服裡面鑽,頓時感覺暖和多了。
比湯婆子都好使!
沈十三被冰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狠狠的罵她,「老子就該把你丟下床去!」
江柔把頭埋在他胸膛里,覺得手放的地方沒熱氣兒了,又往他腰下抱了抱,挪了塊熱乎點兒的地方。
沈十三又被冰得一陣吸氣,還是罵她,她依舊當做沒聽到。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院子里多了兩條大尾巴狼,用屁股對著她,聽見開門的聲音,調頭就往她身上撲,她差點兒沒站穩。
同時沈度也跑過來。
可以看出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連帶著語氣都雀躍了很多,「娘!小咪和小汪來了!」
江柔看到兩條大尾巴就知道是小咪和小汪,不過她驚訝的是,「你今天怎麼在家?」
沈度一說到這個就興奮,兩隻眼睛簡直像在發光一樣,說,「爹說今天休息一天!」
江柔一聽就懂為什麼他高興得如此明顯了,左右看了一圈兒,沒見到沈十三的身影,然後問,「你爹出去了嗎?」
沈度是,「是啊,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今早他按時來等著,結果沈十三直接撂下一句,『今天休息。』就出門去了。
他又不敢問老爹的行蹤,只能抱著這一句話暗暗的高興。
江柔往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奇怪。
他們才來幽州沒幾天,招兵的布告昨天才從周圍的州縣發往全國,現在來應徵的人都還不多,沈十三這幾天一直比較閑,除了給龍虎關換防,就是教沈度習武,這麼一大早,城門都還沒開,他去哪兒了?
江柔看了兩眼,就沒再多想了。
不管去了哪兒,反正總不至於走丟了。
而現在一大早就不見了的沈十三,在相隔他們落戶幽州新家的五六條街的街頭,推開了一座宅門。
頭一眼見到不是自己的丑孩子,居然是江蘊!
走到哪兒都有他,老子也真是中了他的邪!
第一眼見到的是他也就算了,他懷裡居然還抱著一個孩子,看這模樣,是老沈的種無疑了。
他三兩步走上去,低頭一看……完全認不出來。
跟當時從盛京走時的樣子差了太多,具體差在哪兒他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沒有那麼丑了。
江蘊今天難得的沒有跟他抬杠,而是問他,「抱一下?」
這感覺有點兒奇怪。
孩子在肚子里的時候,他看不見,也不知道怎麼就從一個卵長成了嬰兒,生出來他就只看了一眼,等再看到的時候,已經比上一次看到的時候大了很多。
有一種孩子都是不需要老爹養,他只需要出一攤液體,對方自己就長大了的錯覺。
額他好像真的就只出了一攤液體……
不過這不重要。
沈十三伸了手,從江蘊手裡接過孩子。
然而他這雙手拿刀拿槍是專家,抱孩子就外行了,他顯然低估了抱孩子所需要的技術含量,見江蘊抱得輕鬆,還沒等大舅哥囑咐兩句,接過來就把兒子換了個姿勢。
就是那種豎著抱三四歲孩子的姿勢。
他覺得這樣方便一點。
但是!
兒砸還沒有半歲,骨頭都沒有長硬,腰立不起來,軟趴趴的就向後仰。
沈十三心臟『咚』的狂跳了一聲,另一隻手趕忙去接,同時迅速下蹲,緩衝孩子所受的力,免得把小腰桿給弄折了。
江蘊比小奶包的親爹看起來更像個超級奶爸,因為江柔可是他一手抱大一手背大的!一時不想沈十三這麼粗魯,也嚇了一跳,接住了孩子心有餘悸的吼,「你會不會抱孩子啊?」
沈十三:「……不會。」
我又沒抱過孩子……
江蘊怕他粗手笨腳,再弄傷了孩子,乾脆剝奪了老沈的終身抱孩子權利。
沈十三反倒很嫌棄。
軟不拉嘰跟條沒長骨頭的蟲一樣,這真的是老子的兒子嗎?
能不能退貨?
這孩子不知道是天生膽子比較大還是反射弧比較慢,反正被這麼來了一下子,他非但沒嚇哭,炯炯有神的眼珠子反而還四處亂轉,好奇的望著親爹。
沈十三一看。
嘿!這眼珠子還轉得挺圓溜嘛?!
轉念一想。
眼珠子轉得圓有個卵用啊?!
頓時更嫌棄了。
這時候,鄭立人的聲音從堂屋傳來,「江蘊,你把跳跳抱哪兒去了?快抱過來吃奶了!」
沈十三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啥玩意兒?跳跳?」
然後就怒了,「哪個王八蛋起的名兒?!」江蘊看沈十三的反應這麼大,覺得他大驚小怪的模樣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跳跳怎麼了?挺好聽的名字!」反正比小憨包好聽……
沈十三簡直在要暴走了。
「好聽個鎚子!」
哪裡好聽了?跟他媽一條狗狗的名字一樣。
沈十三如此憤怒,是因為皇后養了一條小京巴,名字叫……蹦蹦。
正好鄭立人端著奶碗出來,就看見沈十三一臉『老子要殺了你』的模樣瞪著他,然後對他威脅道:「以後都他媽叫沈問,誰再敢叫跳跳,老子就宰了誰!」
鄭立人一臉懵逼。
喂喂喂你別瞪我啊,我也是跟著祝弈喊的啊……
祝弈也很無辜。
走得時候也沒人告訴我你們起了啥名兒啊,總不能奶崽子奶崽子的喊到三歲吧……
總之,在沈十三的暴力鎮壓下,跳跳正式更名為沈問。
雖然江蘊並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除了沈問的名字問題,沈十三還對祝弈不聲不響的把親生的病秧子接到這麼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來調養有意見。
誰修養不是去個如詩如畫的小鎮?到這麼個幹得耗子都拉不出屎來的地方算是怎麼回事兒?
對此,祝弈的解釋是如果不想小奶崽跟他娘一樣做個冰美人兒的話,幽州就是很好的休養地方。
娘胎里中了蠱毒,還是被葯泡著長大的,體虛體寒是難免的事,幽州除了冬天,一年三季都是夏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裡很適合沈問的病情。
沈十三其實對醫道並不是很懂,問一通只是為了體現出自己這個當爹的還有點兒作用,得到了解釋,他其實也不知道這個解釋是真的還是瞎編的,還不是只能說一個『哦』字? 丑兒子不能接回家,所以今天沈十三也就是來踩個點兒,看一眼,看過就打道回府了。
江蘊很懷疑,這真的是親兒子嗎?
這人到底是怎麼成功做到活這麼一大把歲數而沒有被打死的?!
今天答應過沈度給他放一天假,沈十三就去龍虎關巡視了一圈,等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江柔以為他會出去一整天,就沒等他,中午和沈度一起吃過飯了,廚娘重新做了一頓,他吃完就問她今天有事兒沒。
這明顯就是一個很虛偽的問答,不管江柔回答說有沒有事兒,都會被默認為沒有事。
江柔以為他要帶自己去幹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結果對方說,「沒事兒就幫我做雙靴子。」
自從穿過江柔做的靴子,就覺得其他鞋子都是垃圾。
好不好看在他這兒不重要,重要的是耐穿,他每天運動量大,鞋子隔三差五就要換,每換一雙都得適應一會兒。
雖然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她做得靴子上腳就覺得已經穿過很多次了,特別合腳。
江柔問了對樣式有沒有什麼要求,沈十三說『隨便』,她就隨便做了。
小咪和小汪成功到貨,沈度一天啥也不做,光和他們玩兒就能玩兒上一天。
但他沒有成功玩兒上一天,因為沈十三給他請的文化課先生到了。
本來還是打算讓他休息一天,但這教書先生早不到晚不到,沈十三覺得既然已經來了,那就開始學唄!
什麼?你有意見?
不好意思,我想讓你吃兩頓拳頭你有意見嗎?
沈度悲悲催催的向江柔求助,江柔看了一眼沈十三,說,「乖兒子,去吧!」
一跟先生進書房,不到晚上是出不來的了。
這先生是沈十三到幽州之前就讓人去臨淄請的,是臨淄最有名的教書先生,一般的孩子都不教,收學生全憑他心意,資質平庸的他看不上。
沈十三能這麼順利的請他來,全都是因為……刀比較快!
不來?
不好意思,想不想嘗嘗人頭落地是什麼滋味?
不想就乖乖收拾行囊跟老子的人走吧!
這先生姓張,在周圍的州縣裡面都比較有聲望,自覺一生算是閱人無數了,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可以說是很土匪了!
結果到了地方一看,居然還是個官兒!
一聽到要教的孩子姓沈,心裡當時就咯噔一聲,一打聽,孩子他爹的大名果然叫沈戰!
本來挺憤懣不平的,結果和沈戰在書房裡面關一下午,發現這個孩子還挺有讀書的天賦。
不,不是挺有天賦,是非常有天賦!
於是從此以後,張先生就踏上了和沈十三爭孩子的漫漫長路。
比如沈十三拉沈度習武,他就老打聽他們回來了沒有,回來了他好拉著沈度學文。
有時候文化課沒有完成,還犟著脖子不讓沈十三帶人走。
教書先生的通有特點就是迂腐,張先生也不例外。
他雖然是因為怕死才跟沈十三走,但是,這世上誰人不怕死呢?
眾生皆只一回好活,死了可就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啊!
但遇到可塑之才,哪個老師又不殷切的望他成龍?
張先生是個聰明人,沈十三越過這麼多城池也要請來來教書,只要他是為了教好沈度,不太過於出格的事情,對方就不會把他怎麼樣。
他將這個尺度拿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