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臉吃飯的生物
柳知州一進院子,就看見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柳寄芙。
柳寄芙見他來了,站起身來飛撲過去,抱住柳知州,慌亂的說,「爹,她,她……」
柳知州氣得簡直想一腳踹死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兒,狠狠瞪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疾步走進了房間里。
一進去,看見倒在地上的江柔,趕緊指揮婆子把她搬到床上去,然後轉頭大吼,「大夫呢!是死在路上了嗎?怎麼還沒來?」
一屋子的人靜默無聲,不敢搭茬。
管家沒辦法,只能大著膽子,走上來,小心的說:「回老爺,去請了,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
畢竟就算是飛過來,也是要時間的,柳知州沒辦法,只能等。
人都去了屋子裡,院兒里就只剩下一個柳寄芙,她見裡頭很久都沒有動靜,扒在房門上伸著腦袋往裡面探了探。
柳知州著急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隔一小會兒就問一句『大夫怎麼還沒來。』
正著急上火,一轉頭就看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柳寄芙,立即怒從心起,大喝一聲,「滾過來!」
柳寄芙提著皺巴巴的裙子走了過去。
柳知州橫眉怒眼的問:「不會讓你伺候人嗎?怎麼伺候成這樣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柳寄芙撅著嘴,小聲道。
看見柳寄芙的模樣,柳知州眼睛的都紅了,「你態度給我放端正一點,到底怎麼回事?」一聲咆哮,震得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跟著抖了三抖。
這個混賬是什麼態度?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捅了多大的簍子?
柳知州是真怒了,柳寄芙從小就沒被他大聲吼過,她一輩子挨的罵,都沒有這短短几天多,每一次都是因為江柔。
小姐脾氣一發作,也就忘了自己還闖了禍,瞪著眼睛吼了回去,「我一覺睡到現在,怎麼知道她怎的就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了?」
說完了,越想越覺得委屈,「爹!你怎幫著外人?哼,說不定是她看不慣女兒,故意使的苦肉計,要整女兒呢!」
柳知州被柳寄芙的胡攪蠻纏氣得腦袋都在發暈了,怒火燒了理智,一掌就摑在了她臉上。
聲音巨響,打得柳寄芙當場臉就腫了起來,嘴角冒血。
痛過之後,柳寄芙才緩過神來,站在原地,眼淚唰就涌了出來,一粒一粒珍珠似的往地上砸,「爹,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我!」
柳知州實在是被她氣到了,一甩袖,點了兩個婆子,道:「送小姐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出來!」
又對柳寄芙道:「你回房好好反省反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說完便不再看她。
婆子帶著柳寄芙回房去了,出門的時候剛剛碰到急急趕來的大夫。
柳知州看到大夫來了,見他要行禮,趕緊將人扶起來,道:「別廢話,趕緊給這位夫人看看,到底嚴重嗎?」
他此刻簡直是心都沉到了湖底,來的路上他就在想,今天早上才發現,萬一死了,怎麼辦?
誰都不知道沈十三對這個小妾到底有多麼喜愛。
說喜歡,似乎冷冷淡淡的,生病了連安慰都沒有一聲。
說不喜歡,觀他對她的態度,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為了這個小妾,一怒之下扳了他這個知州下台。
一路上都在後悔,他怎麼就讓芙兒去照顧她,明明知道芙兒自己都是個粗心大意的!
看到人之後,萬幸!
雖然傷勢看起來嚇人了些,但好歹胸膛還有起伏,還有呼吸。
沒死,還活著。
現在大夫一來,心裡平靜了些,又開始惶恐。
這夫人傷在臉上……
侍妾本來就是靠臉吃飯的生物,萬一毀了容……將軍還是會怒啊!
只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怎麼擔心後悔,也於事無補,只能儘力挽救,趁著大夫看診的空當,趕緊對身邊的丫頭道:「去夫人房裡,把玉膚膏,凝雪丸,什麼亂七八糟祛疤的藥膏通通都拿來!」
丫頭得了命令,小跑著去了。
大夫凝神看了一陣,一直沒吭聲,柳知州緊張得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生怕從他臉上看到類似無奈或者惋惜的表情。
等了會兒,大夫才起身攏袖對他道:「稟大人,夫人只是磕到頭,昏迷了過去,額頭上的傷只是看起來嚴重,失了些血,不妨事的,老朽開些補氣血的葯,便無大礙了。」
「那可會留疤?」見人沒有大礙了,知州又急急問了個關鍵問題。
大夫遲疑了一下,不確定道:「這個……就要看個人體質了,有的人體質好,再深的疤痕都不會留疤,有的人體質不好,被蚊子叮一下也會留下疤痕,這個問題……老朽也不敢斷言。」
見柳知州焦灼的樣子,大夫想了想,又道:「我觀這位夫人膚質細膩,臉上連個痘疤都沒有,該是不易留疤的,只需注意勿沾生水,莫吃顏色重的食物,再配合些外敷的生肌藥物,應當不會留下疤痕的。」
見知州放鬆的表情,覺得話說得早了,又補了一句,「此乃老朽的推測,不敢說一定,若以後留了疤,也是可能的。」
柳知州點頭,道了聲『知道了。』,賞過了大夫,便讓丫鬟將人送走。
下人們又忙活了起來,柳知州做了個手勢,將他們全都聚集道到院子里,沉下臉,語氣里陰森森的,「今天這樁事情,你們最好都給我將嘴巴閉緊了,不然,裡頭有哪些人能從我府裡頭活著出去,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下人們連忙齊齊低頭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