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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不想祝福你

  旁邊桌上的人開始相互敬酒,孔誠和蕭誦陽跟著靳寓廷一動不動,服務員奇怪地看了幾人一眼,將新上的菜再度端上桌。


  顧津津走回到台前,她站在那裡,臉上的笑卻也有些不自然。


  修司旻看出她的不對勁,趕緊摟在她身後,他壓低了嗓音問道。「怎麼了?」


  「腿開始痛了,我怕一會受不了。」


  修司旻低頭看了眼她腳上的鞋,「現在去換衣服,我給你備了平跟的鞋,待會你坐著就好,不用起來了。」


  顧津津手掌輕搭在修司旻的手腕上,「敬酒還是要敬的,先去換衣服吧。」


  「好。」


  顧津津走下去的時候,是被修司旻摟著的,別人看不出來,可是靳寓廷知道,她婚紗下的那條腿怕是已經在不舒服了。她習慣逞強,就算她瞞著他偷偷恢復得不錯了,但畢竟時間太短,她出的可是車禍,不是一般的擦擦碰碰。靳寓廷看到這,心裡既難受又憤怒,她以為他會一輩子不放她走嗎?這不過就是個婚禮罷了,延期幾個月又能怎樣呢?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嫁過去嗎?


  修司旻帶著顧津津回到酒店的房間,顧津津撐著牆壁,一臉隱忍,男人見狀,彎腰將她抱起來。


  他走進更衣室,禮服一件件被掛了起來,修司旻小心地將她放到沙發上。


  男人的手輕落在她膝蓋上,目光擔憂地盯著顧津津看了眼。「要是難受的話,就待在房間,不要出去了。」


  「這像什麼話?」顧津津手掌覆在修司旻的手背上,「撐過今晚就好了。」


  「你怎麼這麼一根筋呢?」


  顧津津彎腰想要將鞋子脫去,修司旻見狀,單膝點地,將她的腿輕抬高后,再將鞋子小心翼翼地脫下來。他看到她的腳背充血嚴重,修司旻將手掌按上去,顧津津動了動腳踝。「我們做的所有這一切,都是不想夜長夢多,如果婚禮延期,修輔成會更加瘋狂,我們不能再給他準備的時間了。」


  修司旻聞言,什麼話都沒說,將俊臉輕貼在顧津津的腿上。


  她抬起手掌落向修司旻的肩頭,「只有你更強大了,才能保我和文文安全無憂,而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一切,就是要讓你拿回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


  顧津津說完話,將手也收了回去。「我要換衣服了,婚禮場上總不能少了新娘和新郎吧。」


  修司旻站起身來,替她取來禮服和鞋子。


  婚禮現場,蕭誦陽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冷盤。「吃啊,怎麼不吃?好歹也是隨了禮的。」


  孔誠沒動筷,靳寓廷自始至終還盯著台上在看。


  「一會新人就該來敬酒了,九爺既然不讓我鬧事,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祝福他們?」


  孔誠拿起酒杯,給蕭誦陽滿滿斟了一杯,他就不能只吃東西不講話嗎?


  「我今天不喝酒。」蕭誦陽將杯子推開些,「我酒品不是很好,一會鬧開了怎麼辦?」


  孔誠也隨著他去吧,他看了眼身旁的靳寓廷,小聲問了句。「九爺,要不要走?」


  一會過來敬酒,敬完顧東升他們坐的那一桌后,就輪到這邊了,到時候得有多尷尬?孔誠想想那個場面就不淡定了,與其挨到那個時間,還不如現在就走。


  靳寓廷看了眼手邊的杯子,他拿起酒杯,將酒往裡倒。


  顧津津和修司旻出來時,她已經換上了一件修身的禮服,裙擺很長,腳上換了雙平跟的鞋子,她不能久站,不然會控制不住的腿抖。所幸今晚來的賓客不算多,再加上修司旻已經提前跟人打過招呼,所以不會有人為難他們。


  敬完了顧東升那桌后,修司旻帶著顧津津走向旁邊。


  李穎書是伴娘,旁邊還有伴郎拿著酒,一看到靳寓廷,李穎書忙靠近顧津津兩步。「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既來之則安之。」


  李穎書可沒有這麼淡定,這前夫都來婚禮現場了,能有什麼好事?

  顧津津跟著修司旻來到桌前,修司旻拿了酒,親自給靳寓廷未滿的杯子滿上,也給孔誠倒了杯。「來,九爺,我敬你。」


  「今天不是你的好日子嗎?應該我敬你才是。」靳寓廷皮笑肉不笑道。


  他話雖是這樣說的,可卻並沒有要拿起酒杯的意思,伴郎見狀,舉著酒杯上前,「來來來,我敬你一杯。」


  「你算什麼人?」蕭誦陽冷哼聲。「輪得到你來敬酒嗎?」


  這樣一鬧,場面可就不好看起來了,蕭誦陽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下,「這是看人下菜碟啊,我怎麼就沒人給我倒酒呢?」


  李穎書就站在他邊上,忍不住說道。「你杯子里滿滿的,怎麼倒?」


  「是嗎?」蕭誦陽看眼,舉起酒杯,將杯子里的酒潑到了地上,李穎書氣得臉色鐵青。「你……你這樣做太不吉利了。」


  這可是婚宴,將酒潑在地上,那是……


  顧津津目光掃了眼,嘴角勾起抹嘲諷,「原來蕭先生今天過來,還帶了同伴啊,請恕我們眼拙,真沒看到,這樣吧,我先敬你一杯。」


  顧津津說著,上前步,她伸出手,手裡的酒杯微傾斜,裡面裝著的是飲料,她將手臂從左往右移動,一杯飲料就這麼倒在了蕭誦陽的腳邊。


  男人勃然大怒。「顧津津,你這是在咒我死?」


  「我哪敢啊,不過是跟你學了下。」


  她說完這話,彷彿站不穩似的,將手按在了桌沿處,身子也隨之靠過去。靳寓廷看在眼裡,他的手伸向酒杯,站起身來。


  修司旻見狀,也將酒杯遞過去,靳寓廷的視線落到顧津津臉上,「我是不是應該祝你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如果九爺能有這樣的心,我當然是感激不盡。」


  「我若說,我不想祝福你呢?」


  顧津津輕挽下嘴角。「也行,畢竟,我也不想祝福你,九爺都已經來了,你要實在不想喝這杯酒也沒關係,那就多吃點菜吧。」


  顧津津說著,將修司旻的手臂壓下去,「這場婚禮,有多少人不是抱著祝福來的?多九爺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顧津津,你怎麼說話的?」蕭誦陽坐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今晚要不是他攔著,我早就把你這兒給砸了。」


  「你當我的婚禮,是你想砸就砸的嗎?」顧津津口氣忽而轉冷,目光落定到蕭誦陽的臉上,「你要真想鬧,丟臉的是你自己,堂堂名動漫的老大,居然跟我一個女人過不去,還卑鄙到去人家的婚禮鬧事。蕭誦陽,你應該謝謝九爺攔著你一把,要不然明天你可就出名了。」


  「你——」蕭誦陽氣得話都不能說完整了。


  顧津津看眼靳寓廷,嘴角的弧度稍松,「九爺,還是謝謝你百忙之中抽空過來。」


  靳寓廷看到她手掌撐著桌沿,身子也朝一邊傾斜,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李穎書見狀,忙攙扶了把。


  蕭誦陽剛要說別被她給騙了,就看到靳寓廷將酒杯湊到嘴邊,將杯子里的酒飲去大半后,他什麼都沒說,坐回了位子上。


  顧津津心頭徹底一松,修司旻沒讓伴郎代酒,喝完了一小杯酒後,帶著顧津津轉身往另一桌走去。


  「她是裝的,」蕭誦陽指了指顧津津的背影。「她就會在你面前裝柔弱,你怎麼還吃她這一套呢?」


  靳寓廷太陽穴處繃緊了,痛得厲害,偏偏蕭誦陽還在邊上說。「你看她的態度,一會強硬一會軟弱,一會說什麼不祝福你,一會又謝謝你,是不是只要她說兩句好話,你就放過她了?」


  「蕭誦陽,你閉嘴。」靳寓廷盯著不遠處。


  「看,看她這會又是精神奕奕的吧,方才還裝出生病的樣子……」


  靳寓廷手掌朝身前揮了下,酒杯摔倒在桌上,裡面流溢出透明的液體,大紅色的桌布迅速暈染開,蕭誦陽立馬噤聲,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修司旻靠近顧津津身邊,看了眼她的腿。「是不是又難受了?」


  顧津津輕笑下。「沒有啊。」


  「那你方才……」


  「現在換了雙鞋,好多了,你別擔心我。」


  修司旻抬起視線,看到修輔成坐在不遠處,他眼睛盯著靳寓廷的方向,似在跟邊上的人說話。


  「照理說不應該啊,靳寓廷脾氣不好,怎麼連敬酒都這麼輕輕鬆鬆地讓他們過了?」


  修輔成拿起桌上的堅果,輕輕一捏,果殼就碎了。「還能是因為什麼,靳寓廷不想為難的人是顧津津,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可惜啊。」


  「那現在怎麼辦?這婚禮都成了……」


  修輔成眼裡透出幾許陰暗,「還能怎麼辦?」


  說到底,他連修家的人都不算,除非修家的人都死絕了,以後所有的好處才能輪得到他。


  「您這麼多年為了公司,幾乎是豁出命去,難道這些他們都看不見嗎?」


  修輔成忍不住逸出冷笑來,他做的再多又有何用?修家把他抱回來,是為招子的,目的達到之後,又將他培養起來,可卻不是為了讓他繼承家業,而是要讓他做好修司旻的左膀右臂。說到底,他都是多餘的,即便他能力再強,又有何用?顧津津跟著修司旻走到這一桌前,修輔成潭底的陰戾收斂起來,顧津津也笑眯眯地跟他打過招呼。「大哥。」


  「津津,身體挺好的吧?」


  「挺好的呀。」顧津津嘴角挽著,修司旻給修輔成斟滿酒,「大哥,我敬你一杯。」


  修輔成眼裡的笑意雖然很假,但好歹是笑著的,他站起身來,「好,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們哥倆必須好好喝一杯。」


  修司旻手裡的酒杯遞過去,輕碰了下,修輔成一飲而盡,又指了指不遠處道。「怎麼不讓文文跟我坐一桌呢?」


  「大哥,文文一個小女孩,也不喝酒,還是不要讓她擾了你的興緻。」


  修輔成不知是喝多了還是什麼,他笑出聲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你該不會是怕我傷害了文文?」


  「我可沒有這麼想,大哥,文文是我們的妹妹,你怎麼可能動這樣的心思呢?」


  修輔成點著頭,「是,是,你們可是我最親近的人啊。」


  修司旻抬起手掌輕落在修輔成肩上,「大哥,今天是高興的日子,你多喝兩杯,酒店多得是房間,今晚你就別回去了。」


  「好。」修輔成笑著坐回位子上,他是大哥,是修司旻至親的人,他怎麼可能在婚禮上鬧出點事情來呢?就算再有不甘,心頭再憤憤不平,他也不能當面表現出來,更加不能落人口舌。


  他視線落在邊上,卻看到顧津津緊身禮服下的腿好像在抖,她手臂挽著修司旻,其實是借著他的力在讓自己強撐著。


  也是,顧津津傷成那樣,今天的婚禮若是換成正常人都會覺得累,更別說是她了。


  她一次次壞他的好事,更是跟修司旻一同來算計他,如今婚禮他是攔不住了,但他總有法子讓她不舒坦。


  「津津,這一桌上都是長輩,可不能怠慢了,酒得一個個敬,還要點煙,明白嗎?」


  修司旻聽到這話,緊擰下眉頭,「還是一起吧。」


  「這是最基本的規矩。」


  顧津津輕拉下修司旻的手臂,修輔成這些話聽在別人耳朵里,可不是在為難她,相反,這是在教他們怎樣尊重家裡的人。


  靳寓廷收回視線,顧津津的難受跟他毫無關係了,他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也照樣沒有管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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