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再次挑撥,反被修理
靳韓聲將商陸交給了小於,「我去打過一圈招呼就回來。」
「是。」
靳韓聲再怎麼高高在上,一些場面上的事總是要做的。他可以習慣了眾星捧月,但面對同樣出席的長輩,他自然需要主動上前,哪怕是簡單地問聲好也行。
商陸安靜地坐在沙發內,靳韓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眼裡,顧津津正好轉身,也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商陸。
兩人的視線輕碰上,顧津津沒有上前,只是移開了目光後繼續跟身邊的人說話。
商陸眼裡閃過抹身影,幾個女人經過時朝她看了眼。
「這不是靳韓聲的太太嗎?今天怎麼帶出來了?」
另一人停頓下腳步,朝商陸看看,「前幾天煥煥不是去靳家的東樓鬧了一場嗎?被趕出來了,她說靳太太腦子不好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商陸的目光定格在女人臉上,對方怔了下,沒再繼續說下去。
這畢竟是靳韓聲的太太,靳韓聲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們也有所耳聞,還是不要惹的好。
小於也目露警告,沖著商陸說道。「靳太太,靳先生說今天有人跟您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一會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您放心,我都記著呢。」
幾人面面相覷,趕緊離開了。
商陸嘴角輕挽下,她環顧下四周,人群中還是能看到一些熟悉面孔的,但根本就沒人上前跟她打一聲招呼。看來,要麼是靳韓聲將她保護得太好,要麼,就是對於她的病況,很多人是心照不宣的。
商麒好不容易擺脫掉商太太,她走到休息區內,眼角含笑低低地叫了聲,「姐姐。」
商陸無動於衷,但卻是抬起眼帘朝她看了眼。
「姐,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多無聊啊,我給你拿點吃的吧。」
小於忙上前攔在商麒的跟前。「靳先生一會就過來了,要是看到您在這,肯定不會放過您的。」
「他一時半會不會過來的,放心,我就跟我姐說兩句話而已。」
小於還是攔著,不給她上前的機會。「您真的別這樣,上次糕點的事情過後,靳先生對您意見很大。」
「別廢話。」
商麒將小於拉開,她大步上前,小於來不及攔住她,商麒已經坐到了商陸身邊。
「姐。」
商陸垂下眼帘,商麒握住她的手掌,「你好多了吧?看到你這樣走出來,我真高興。」
商陸望著商麒指甲上的淺粉色出神,靳韓聲說她給她的糕點裡面加了料,還說商麒心裡是喜歡靳寓廷的,她不由對上商麒的視線,為什麼她之前竟一點都不知道呢?
商麒看見商陸的潭底,好似一汪清澈浮現,她不由多看了兩眼。「姐,你認出我了嗎?」
「走開。」商陸抽回手。「你不是韓聲,也不是媽。」
商麒忍俊不禁,她果然是擔心的太多了,商麒也怕靳韓聲回來,看到她和商陸坐在一起,她沖小於說道。「你自己找個地方去坐會吧。」
「不行啊,萬一被靳先生知道,他會扒了我的皮。」
「小於,你是從商家出去的人,是不是我的話,你就一句都聽不進去?」
小於為難地看向兩人,「您要有什麼話,您說就是了,但我不能離開這,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商麒氣得面色微變,她強自勾扯出抹笑來,「好。」
商陸聽出了商麒話里的意思,她顯然是想跟她說些什麼,只是礙於身邊有人。商陸摸了摸肚子,「我餓。」
「靳太太,一會就開席了。」
「我餓,餓死了!」商陸說著就要起身,「我要吃東西。」
小於為難地走到她跟前,「我給您拿點蛋糕墊墊肚子,好嗎?」
商陸指了指門口。「我要吃院子里擺放的那些,白色的,我喜歡白色。」
小於面色猶豫,她不想讓商陸和商麒獨處,但她若不出去給她拿些吃的,商陸肯定會鬧,這兒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又清楚商陸瘋癲起來的樣子,有時候為了一碗面都能將家裡弄得天翻地覆。
「小於,你放心去好了,我會照看好姐姐的。」
小於面露擔憂,微微彎下腰看向商麒,「二小姐,靳先生懷疑很多事都跟您有關,靳太太是您的親姐姐,這麼多雙眼睛都看到您跟她在一起,您千萬……」
商麒不耐煩地打斷小於的話。「你的意思是,我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要害?」
「我餓死了。」商陸適時插進去一句話。
小於直起身,趕緊回道,「我這就去。」
商麒胸口處壓著一口氣,眼見小於快步離開后,這口氣還是沒有消下去。
商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商麒湊近她身側問道。「姐,你身體好些了嗎?」
明知商陸不會有任何回應,商麒還是說道。「你流產以後,我特別傷心難過,我還一直想著等你的孩子出生之後,我這個小姨要給他買什麼禮物呢。」
「韓聲呢?」商陸扭頭望向商麒。
商麒微微一笑,臉上掛著的笑也是溫柔的,至少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對姐妹在親昵地談著心,說著話。
「姐夫肯定背著你又找那個女人去了。」
商陸心裡咯噔下,哪個女人?
她輕搖下頭,「我要去找他。」
商陸作勢想要起身,卻被商麒按住了手腕。「姐,你這樣子就算了,一會看到了那些不該看的,你又要大吵大鬧,不給姐夫絲毫的面子。你現在應該想想,你的孩子掉了,是被人害得摔掉的,顧津津跟姐夫好了那麼久,生怕你生了孩子以後,她的日子不好過,所以在樓梯上放了珠子,害得你摔跤,這些你還記得嗎?」
商陸心裡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想到了那個她壓根沒有感受到他存在過的孩子,她手指輕抖,可顧津津不是九太太嗎?她跟靳韓聲怎麼又會扯上關係?
「顧津津?」商陸一臉的茫然,「她是誰?」
「你看你,害死自己孩子的人都能忘了,」商麒在不遠處看到了顧津津的身影,「難得啊,這麼好的機會,她居然沒有跟姐夫廝混在一起,姐,你看,就是她。」
商陸的視線望過去,但很快又收了回來。「我要找韓聲。」
「找姐夫幹嘛,他的魂早就被顧津津勾去了,我替你抱不平,去找她,可是被她給打了,腿都割傷了,不信的話你看。」商麒說著,將裙子往上扯,商陸看到了她腿上的傷疤。
商陸兩手交握,嘴裡不住呢喃,「孩子,孩子。」
「姐,她為了跟姐夫在一起,把你孩子害死了,下一步說不定就要害你了。」
商陸輕搖著頭。「不可能,韓聲呢?」
商麒已經有些失去耐心,「姐夫外面那麼多女人,就你糊塗,還成天要找他,想想你流產掉的孩子吧。」
商陸站起身,商麒見她走了出去,沒有拉她。
顧津津走到僻靜處,她靠在牆邊,恨不得拉過窗帘將自己遮掩起來。
她手裡端著一杯香檳,手腕不住翻轉,看到裡面的液體將杯身染上一層別樣的色彩。有這麼一瞬間,顧津津覺得自己還是孤獨的,她現在想想,她最懷念的還是自己盤膝坐在窗台上畫畫的那些日子。
那時候簡單,只需要把情節想好就行,不像現在,操心的事情太多,應酬面對的人也太多。
顧津津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她抬起眼帘,卻沒想到是商陸。
她再一看,商陸身邊沒有別人,顧津津心裡一驚,想著能躲還是躲開吧。
「等等。」商陸突然出聲,顧津津的腳步也頓住了,目露疑惑地盯向走近上前的商陸。
商陸知道商麒在挑撥,如果情況真如商麒所說,她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她這個姐姐著想的話,她就不會明知她被流產的事情刺激著,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不顧一起地讓她去找顧津津算賬。
再說,靳寓廷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妻子跟靳韓聲有染?
要真的出了那種事,靳寓廷那晚上也不會找到東樓去。
商陸端詳著顧津津的神色,可她對她一點都不了解,凡事也總要考慮到萬一。
顧津津最終還是輕喚了一聲,「大嫂。」
她手落到自己的肚子上,顧津津看在眼裡,「大嫂,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你流產的事真的與我無關,我不會害你的。」
「你,是誰?」
顧津津聽了這話,並不奇怪,商陸本就認人不清。「我之前是靳家的人,現在不是了。」
不遠處,小於拿了蛋糕回到休息區,卻並沒看到商陸的身影,她神色慌張地望向四周,這才找到了商麒。
「二小姐,靳太太呢?」
「不是好好地坐在那嗎?」商麒見沙發上沒人,嚇得臉色煞白。「我就去了下洗手間。」
「完了,完了。」小於將蛋糕放到茶几上,趕緊去找,出門時正好碰到靳韓聲。
「你怎麼在這?」靳韓聲面色刷的難看下去。「靳太太呢?」
「靳先生,對不起,我給靳太太去拿些吃的,可是回頭就不見了她的身影。」
靳韓聲低咒聲,可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思去責怪小於,他心急如焚,大步往前,目光不住看向四周。
「商陸!」
顧津津和商陸面對面站著,有聲音傳到二人的眼中,顧津津將手裡的杯子放到邊上,那陣聲音越來越近,她聽到商陸沖著她說道。「走。」
顧津津有些吃驚,她不由多看了商陸一眼。
商陸重複一聲,「快走。」
顧津津來不及想那麼多,拔腿就離開了,畢竟依著靳韓聲的性子,他要是看到她和商陸在一起,肯定會不問青紅皂白地認為她又想害商陸。
商麒適時走到靳韓聲的身邊。「姐夫,我看到姐姐在哪了。」
「在哪?」
商麒走在靳韓聲跟前,「我好像還看到了顧津津。」
靳韓聲往前走了幾步,卻看到商陸站在窗前,手裡拽著素色的窗帘,恨不得要將它硬生生扯下來似的。
商麒朝四周一看,哪有什麼顧津津的影子。
男人懸著的心總算落定,他上前兩步,伸手扳過商陸的肩膀,話語中卻仍舊裝滿了焦急。「商陸,你怎麼亂跑呢?不是答應了我要好好待著的嗎?」
商陸猛地將他推開,靳韓聲毫無防備,他退後兩步,一腳踩在商麒的腳背上。
商麒穿著高跟鞋,她痛呼出聲,甚至蹲下了身。
「她在哪?」商陸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句話。
靳韓聲看她的樣子不對,生怕她在這鬧開,男人壓低了嗓音問道。「誰?」
「那個女人!」
靳韓聲嘗試著上前,手還沒碰到商陸,就被她打開了。
「商陸,哪有什麼女人?」
商陸急得跺著腳,恨不得靳韓聲這會就躺在她腳底下,「你剛剛跟誰在一起?」
「我跟人說了兩句話而已。」
誰都沒把商陸的話放在心上,畢竟她之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靳韓聲上前強行將她拉到懷裡,「我還能跟誰在一起呢?」
「顧津津。」
商麒站起身時,脊背發涼,視線抬起卻看不到商陸的正臉。
靳韓聲動作微僵,他將商陸輕推開些,「是不是顧津津把你怎麼樣了?還是,她跟你說了什麼話?」
商陸眼圈發紅,抬手就要打他,靳韓聲忙扣住她的手腕。「商陸!」
「你跟她廝混,還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你們。」
「我跟誰?」靳韓聲怎麼覺得自己這麼懵呢?
「顧津津。」
商麒緊張地握起手掌,她恨不得拔腿就跑,以往她試過幾次,商陸都不會記得這樣的細節,她也不是沒有當著商陸的面挑撥過,也從來沒有失敗過。她手掌心內都是汗,她攤開手,掌心不住在身側擦著。
她想,商陸應該不至於記得所有的事,她要是這會走了,再長十張嘴也是說不清的。
靳韓聲覺得這件事太荒唐了,「我跟顧津津?」
「她是你的人,所以她要害我!」
「誰跟你這樣講的?」簡直是莫名其妙。
商麒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卻清楚地看到商陸的視線落到她臉上,她害怕極了,商麒輕搖下頭,別,別說,千萬不能說。
不可能啊,商陸腦子裡應該是一片混亂的,她理不清楚那些事的。
她心虛的不行,也怕極了,她恨不得開口求饒,可這個時候商陸還沒說話,她還是有一線機會的吧?
商麒看到商陸抬起手,指向了她。
商麒一個勁地搖頭,「姐?」
「她說的。」商陸毫不猶豫出聲。
靳韓聲扭頭看向商麒,她趕緊要爭辯,可是除了擺手,她好像做不出別的動作。
「姐夫,姐夫,你別聽姐姐亂說,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怎麼會說這種話呢?姐姐她糊塗,她說的話不能算數,姐夫。」
靳韓聲大步上前,伸手拽住商麒的手臂將她扔出去,她穿著高跟鞋,壓根站不穩,商麒狠狠撲在地上,摔得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姐夫,我真的沒說啊,姐姐病著呢,她的話你還當真嗎?」
商陸冷冷看在眼裡,目光里的女人卻是陌生至極的。
這還是她的親妹妹嗎?
她方才在她耳邊說的話,一字不差地鑽進了商陸的心裡,她這會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我跟顧津津有染?你是不是還說顧津津害的商陸流產,商麒,你這是要做什麼?」
商麒坐在地上起不來,「姐夫,我沒這樣說,你相信我。」
靳韓聲指了指身後的商陸,「你覺得她會冤枉你?你可是她親妹妹。」
「可姐姐已經認不清人了。」
「是,她是認不清楚了,那她為什麼偏偏說是你說的?」
商麒兩手撐在地上,眼淚也流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靳韓聲看向已經呆怔在旁邊的小於。「我讓你看好靳太太,為什麼把她一個人留在休息區。」
「不,不是一個人,當時二小姐也在。」
靳韓聲面目有些猙獰起來,「也就是說,當時只有商麒和商陸在一起?」
都這個時候了,小於也不敢亂說,只好壓著嗓音說道。「是。」
「商麒,我看你是在找死。」靳韓聲上前,腳踩住了商麒的手背,「你這樣跟商陸說的目的,是要讓她找顧津津的麻煩,還是要讓她瘋的徹底?」
「姐夫,我當時雖然和姐在一起,但我真沒說過那些話……」
靳韓聲腳底下加重了力道,商麒尖聲喊叫,不遠處也有人過來圍觀,「呀,那不是商家的……」
「快去喊人。」
商陸看到商麒痛哭流涕的樣子,心裡還是有種異樣感,商太太很快小跑著過來,看到商麒的樣子,自是心疼。「麒麒。」
靳韓聲將腿收了回去。「媽,您把她帶回家好好管教吧。」
「到底出什麼事了?」
「商麒,要是哪天被我查到你之前傷害過商陸,你就等著脫掉一層皮吧。」
靳韓聲攬過商陸的肩膀,「今天你跟商陸說的那些話,應該也不是第一次吧?」
「姐夫,」商麒還想狡辯,「姐姐糊塗,你也跟著糊塗嗎?」
靳韓聲嘴角勾扯出抹冷笑,「我看是有人太自作聰明,今天看在商家的面上,我給你留著一點臉,你好自為之吧。」
靳韓聲帶著商陸離開,商麒站起身,委屈地將手伸到商太太面前,「媽……」
顧津津站在一處稍顯隱蔽的地方,前面有一人多高的盆景擋著,所以方才靳韓聲並未發現她。
熱鬧散了,她轉過身,卻不想撞到了跟前的男人。
顧津津嚇了一大跳,定睛細看,居然是靳寓廷。
「你怎麼在這?」
「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顧津津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方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是。」
顧津津朝邊上站了下,身子輕靠在牆壁上,「靳寓廷,你覺得商陸的樣子正常嗎?」
「什麼意思?」
「方才靳韓聲在找她,即將找過來之際,她跟我說,讓我走。」
靳寓廷俊目輕眯,「你確定?」
「當然,她還重複了一聲,我不會聽錯。她說走,我差點沒反應過來,她又說,快走。」顧津津清楚地記得商陸當時的口氣,「她那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是瘋了。」
「你想說,她的病已經好了?」
顧津津不敢確定,「我只是覺得她當時吐字清晰,面色就跟正常人無異,而且商麒肯定也是那樣跟她講的,她找到我時,卻絲毫沒有要跟我拚命的意思。」
「如果商陸已經恢復了,她又為什麼要裝呢?」
顧津津冷笑下,「說不定,她不想面對身邊的人。」
靳寓廷抬起眼帘,視線望著商陸離開時的方向,顧津津想到商陸方才的樣子,她應該是有話要跟她說的,只不過神色間尚有猶豫。不過,那到底是靳家的家事,她在這操心什麼?
顧津津直起身,想要走,靳寓廷先一步攔住她的去路。「如果商陸真的恢復了,說不定還能知道是誰害得她摔下了樓。」
「害她摔跤的,不是我嗎?」顧津津輕諷問道。
「你這算什麼?要給自己攬上罪名嗎?」
「這罪名,是你給的啊。」顧津津的話語輕落到靳寓廷耳朵里。
男人面色微凜,顧津津垂下視線,盯看眼自己的鞋面。「靳寓廷,我跟修司旻已經商量好了結婚的日子,這兩天在寫請帖,你的帖子,是我親手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