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戾氣
丁勉發誓,真不是他多麼有職業操守,更不是所謂的正義感上頭,而是被身後的孫姐給狠狠推了一把,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順勢過去救了那位自己沒多少好感的寸頭。
丁勉很委屈。
這不制服還沒穿上嗎,就這麼急著讓自己辦事?
丁勉很不想招惹這個明顯是謫仙人的青年,但既然開了頭,半途而廢也不是他的風格,而旁邊兩位保安本來被徐東的手段嚇得心驚膽戰,壓根就沒有上去勸阻的念頭,但這位新來的「大哥」都上了,就算他們臉皮再厚,也只好跟了上去。
就這樣,局面變成了三對一。
陳知漁依舊坐在沙發上,手裡握著一杯雞尾酒,沒有喝,那張哪怕在陰暗燈光下依舊精緻的臉,看不出表情。
「呵呵,之前幾個小流氓欺負我朋友的時候你們不出現,現在卻突然一下子都冒出來了,幾個意思啊?當我徐東好欺負是不是?」
徐東一臉不屑地看著丁勉三人,譏諷道。
兩個保安沒說話,看向丁勉。
一副以他為鞍前馬後的態度。
丁勉有些頭疼,心想這叫什麼事啊,他突然有些懷疑,孫姐把自己叫到這來當保安,是不是又是她的某個算計?
「殺人,是犯法的。」
丁勉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
徐東笑了,說犯法也是警cha來抓我,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在這裡工作,你說跟我有沒有關係?」丁勉反問。
「哦,原來你是這裡的看門狗啊?失敬失敬。」徐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丁勉沒什麼反應,倒是旁邊兩個保安氣得臉色漲紅。
「你嘴巴放乾淨點!」
「誰是看門狗啊?你有沒有教養?」
徐東譏笑一聲,看了看周圍黑壓壓的人群,說道:「看來,人間界的螻蟻,真的太久沒被敲打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袖口拉開。
那張和女人一般白嫩的手腕上,帶著一塊粉紅色的玉鐲子。
兩個保安立刻恥笑起來,什麼「一個大男人居然帶粉色的鐲子,真娘!」、「你說,他該不會是個女的吧?」之類的話。
徐東另一隻手,放在玉鐲上,臉上笑容依舊,但眼眸中卻是殺氣騰騰。
不遠處本來抱著看好戲態度的孫姐,盯著青年手中玉鐲,臉色驟變,如臨大敵。
而丁勉則是悄悄握住了腰身刀柄。
「徐東,別鬧了。」
陳知漁冷聲道。
她很清楚,徐東的玉鐲里藏了什麼「東西。」
一旦那「東西」被他釋放出來,不要說丁勉和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保安,怕是整個酒吧的人,都要被那「東西」給吞食的連骨頭都不剩。
「好,我聽你的,知漁。」
徐東笑吟吟地說道。
陳知漁站起身,從卡座下來,與丁勉擦身而過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便徑直離開酒吧。
而徐東緊跟其後。
於是,這一場雷聲大,雨點似乎也不小的風波,就這樣結束了。
酒吧的客人繼續開始跳舞,音樂繼續播放,而躺在地上的幾個混混,則是被丁勉等人扔了出去,並順便撥打了120。
孫姐告訴丁勉,這種事不算常見,但也不是沒發生過,以後遇到了,不用跟他們客氣,直接把鬧事的一方揍一頓扔出去,記住不要報警,因為這樣會影響酒吧生意。
丁勉默不吭聲。
「怎麼,還在生我氣?」孫姐好笑道,「你一個男人,不至於肚量這麼小吧?」
「這不是肚量小不小的問題,而是孫姐你把我推到一個謫仙人面前,這不是讓我雪上加霜嗎?」丁勉苦笑道。
「這你就可誤會姐了,一開始,我是真沒看出他是修法術士,要不是他拿出了那件法寶……」
孫姐欲言又止。
「那法寶……應該很厲害吧?」丁勉忍不住道。
「法寶就是普通的儲蓄法寶,真正厲害的,應該是法寶裡面的東西。」孫姐語氣凝重道,「這個叫徐東的小傢伙,修為應該不會有多高,但就憑那塊手鐲,身份絕對不簡單。」
丁勉蹲下身,雙手抓著腦袋,唉聲嘆氣:「孫姐,你這次可把我坑慘了。」
「喲,現在開始怪姐了?我看你剛才,分明很想揍那個徐東一頓,連刀都差點拔出來了?」孫姐笑道。
丁勉倒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那傢伙長著就是一副很欠揍的臉,光看幾眼就恨不得扇兩耳光。
孫姐斜眼道:「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帥吧?」
「唉,這天沒法聊了。」
丁勉拍了拍屁股,溜之大吉。
回到酒吧后,之前那兩個保安連忙畢恭畢敬的迎上來,一口一個「丁哥」,又是倒茶又是遞煙,叫得別提多親熱。
要說最開始孫姐任命丁勉當保安隊長他們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但後面看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大哥」直接挺身而出后,不管是真二愣子還是有恃無恐,就憑這膽色,他們當下屬的心服口服。
丁勉沒有擺官架子,說我比你們年紀小,叫你們一聲哥才對,以後在這工作,還請兩位大哥多多照顧。
這態度,和之前面對徐東的不依不饒截然相反,讓兩個保安舒心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三人很快勾肩搭背,互吹瞎聊起來。
年輕男人聊天的內容,大多都是和女人有關,比如其中一個叫小二的保安,就很有眼力勁地跟丁勉科普,酒吧什麼時間段美女最多,哪種穿著面相的姑娘最好勾搭,怎麼泡富婆之類的。
另一個王姓保安,見自己要說的都被同事說了,心裡很不高興,便開始拍丁勉馬屁,怎麼肉麻怎麼拍,什麼丁老弟你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這個位置真是前途無量,以丁老弟你英俊不凡的長相,隨便在酒吧逛一圈就有美女主動圍上來,以後老哥我就跟你混了吧啦吧啦之類的。
要不是丁勉已經在酒吧逛了好幾圈也沒見一個妹子上來跟他打招呼,他還真的差點信了。
總之,還算是一次愉快的入職。
因為丁勉只是來熟悉的環境的,所以孫姐讓他先回去休息,從明天開始晚上九點,準時來上班。
回到幸福公寓的時候,丁勉意外地發現陳知漁和徐東居然就站在門口,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陳小姐,晚上好啊。」
丁勉走過去笑著打招呼。
陳知漁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而身旁的男伴則是眯起了眼睛,冷聲道:「你為什麼會在這?」
丁勉打了個哈欠,彷彿沒有聽到似的,直接大步走進了公寓。
面對這位可能懷有異寶的謫仙人,丁勉並不怯場,雖然他眼下的處境一點也不樂觀,但殺過六境巔峰術士的他,也並非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你我敬一尺,我可以你敬一丈。
但你把我視作螻蟻,我也不會舔著臉把你當人看。
既然已經得罪了,索性就得罪到底吧。
徐東見丁勉這般無視自己,這位身份背景絕不簡單的青年心中頓時怒意橫生,正要追過去,一旁陳知漁臉色陰沉道:「徐東,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徐東停下腳步,燦燦道:「知漁,我就是想教訓一下他……」
「教訓一下?」陳知漁冷笑出聲,「剛才在酒吧,你是不是準備把鐲子里的那傢伙放出來?你知不知道放出來會有什麼後果?」
徐東聳了聳肩道,無所謂道:「不就吃光一群螻蟻嗎?小紅最近一直沒機會填飽肚子,正好可以給她補充點營養。」
「徐東,你真是太愚昧了……」陳知漁搖了搖頭,一臉失望,「你真當陰陽界和人間界的規矩不存在嗎?殺一人,興許無事,但這麼多人一夜死光,你覺得陰陽界的那些前輩會袖手旁觀?」
徐東沉默了一番,說道:「是我衝動了。」
陳知漁冷著臉,轉身就走。
「知漁!」
徐東拉住女孩。
「放手!」
陳知漁皺眉道。
徐東沒有放手。
「怎麼,仗著自己是大宗門的內門弟子,就來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了?」陳知漁冷笑道。
徐東鬆開手,苦笑道:「知漁,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很尊敬你的,在你面前,我也從未擺過大宗弟子的姿態……今晚,實在是那群痞子太過分了,我才沒忍住。」
陳知漁臉色柔和了一些,但聲音依舊清冷,「徐東,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吧。」
「為什麼?」徐東急了。
「我這次入世,便是為了以後的大道做鋪墊,你一直在我身邊,會影響到我的。」陳知漁道。
「大不了我以後不打擾你便是,但是讓我離開你,我辦不到。」徐東搖頭,語氣堅決。
陳知漁面無表情道,「隨便你吧……對了,以後在外人面前,請不要說什麼我的女人這種幼稚的話……我陳知漁,不屬於任何男人,現在是,以後也是。」
說罷,女子轉身離開。
徐東握緊了拳頭,死死地盯著陳知漁的背影,臉色難看之極。
陳知漁雖然是一名天生的修道胚子,但地位和自己相比,依舊是差了不少。
一個是修道世家,一個修道大宗,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徐東一直覺得,自己自降身份,去討好她,她應該心懷感動才是。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這女人依舊不進油鹽,更是在今晚說出這般傷人心的話來。
什麼我陳知漁,不屬於任何男人,現在是,以後也是?
我呸,我徐東想要得到的東西,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若你是一位大宗門的高修仙子也就罷了,區區一個三境世家螻蟻,憑什麼在我徐東面前擺臉子?
徐東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寓的三樓方向,一想到那個討厭的傢伙,居然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住在同一個房子,他心中的戾氣更是幾乎要暴走。
三樓,倉庫房。
丁勉把一張剛好燃成灰燼的符籙,扔進馬桶,用水衝掉后,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鐲子里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小紅是誰?」
「徐東背後的宗門,又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