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罪
祭壇外的廟中,元宗帝帶著墨離玨進了他休息的禪房。
因為墨離玨和元宗帝說的是軍事機密,傅灼灼便沒有跟進去,而是在禪房門口止了步。
“小寒子,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元宗帝給寒公公下了令。
“喏。”寒公公應下後便退出了禪房,看到傅灼灼站在外麵就指了指院中擺放的石桌道:“傅姑娘上那坐會兒去吧,陛下和殿下怕是得說些話。”
“嗯,公公也坐吧。”傅灼灼道。
“哎喲,這哪兒成啊,咱家是奴才,姑娘……”
“公公說笑了,小女可不是宮裏人,和公公也不算主仆,哪兒有奴才一說,坐吧。”傅灼灼笑著到了石桌旁。
這話寒公公聽著倒是舒心。
兩人在石桌旁靜坐下來,寒公公時不時打量一下傅灼灼。
方才看她在祭壇舌戰群臣氣勢淩人,現在坐下來到也是一派恬靜。
若不這雙眼睛靈動秀氣,怎麽看都是個憨厚的姑娘。
“寒公公看什麽,可是小女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傅灼灼見他偷瞄自己,便開了口道。
“沒有,沒有,咱家隻覺得姑娘剛才舌戰群雄的模樣威風,要知道一般人可不敢這樣說。”寒公公這話是真心的誇她,也覺得她是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
傅灼灼聽出了這意思,但就隻當誇了聽笑笑道:“小女隻是說了點想說的,畢竟我家王爺也是皇子,總不能讓那些隨隨便便的人,說上來踩一腳,就踩一腳。”
寒公公點點頭心想也是,隻是這朝中把十二殿下當皇子的人實在太少了,以至於人人都覺得自己能上來踩一腳,殊不知啊……
寒公公朝元宗帝的禪房看了眼,看來這朝中的事,得變咯!
“公公,陛下呢?”禦林軍統領又跑了進來,看到寒公公拱了拱手道。
“陛下和殿下有事商量,怎麽了?”寒公公立即起身道。
“回公公,祭壇傳來消息,主持方丈的師叔自絕經脈了。”禦林軍統領道。
寒公公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便讓他退了下去。
傅灼灼聽完這些話,看著寒公公道:“寒公公,對於今兒的事,您怎麽看?”
寒公公愣愣,忙道:“奴才隻是個閹人,可不敢說這些話。”
“嗬嗬,公公是不敢,還是怕得罪人?”傅灼灼掩嘴笑笑道。
寒公公也笑起來,心道你都知道了,還問個啥。
“那公公,小女就問你一個事,不知公公可否告訴小女一下。”傅灼灼放下手,臉上神色嚴肅了起來。
寒公公點點頭道:“好,你問。’
“不知寒公公可能告訴小女,當年我們家王爺母妃暴斃時的情況?”傅灼灼微微傾身,湊近了他說。
寒公公聽了大驚,左右看看然後道:“姑娘你問這個幹什麽,這是陛下可……”
“寒公公,你覺著經過今日一番,陛下還能把這事當做妖術看待嗎?”傅灼灼說。
寒公公默聲,是了,她都把這事歸咎到了什麽波斯人身上了,那惠妃當年的事……寒公公看了眼禪房的方向。
接著吐了口氣,道:“傅姑娘,我是看您以後是離王妃才開的口,其他人我可是不會說的。”
傅灼灼笑而不語。
而寒公公便繼續把當年的事告訴了她。
墨離玨雖然說過,他母妃的死相非常可怕,但傅灼灼沒想到會到血腥的程度。
據寒公公所說,當時後宮流傳出妖女的說法,原因是陛下的其他懷孕妃子,不是莫名其妙慘死,就是生下了死胎。
元宗帝本來就子嗣單薄,又遇到了這種事,當時的皇太後頓時便急了,然後也不知道她是聽了誰的話,去宮外請來了一個什麽高僧。
那高僧先是在皇宮裏轉了一圈,後來到惠妃住的地方時,說裏麵妖氣濃重,是惠妃用了邪法吃了那些孩子和胎兒的命。
皇太後本來就不喜歡惠妃,如此自然是要全皇上將她抓起來賜死,但當時的皇帝對惠妃一往情深,說什麽都不願意,隻是把惠妃暫時軟禁在了自己院裏。
但還沒等元宗帝把事情查清,惠妃突然暴斃而且死相可怖。
“哎,當時咱家是去看了的,那人喲……”寒公公說到後麵連連搖頭:“那身上的皮膚就沒一處是好的,全是水泡全是血,皮都爛了,跟隻剝皮的兔子一樣血淋淋!然後就有人說惠妃是被惡鬼索命,是那些死了的妃子來報仇!還有人說,惠妃是自己吸食了太多嬰兒的精氣,走火入魔才會這樣。”
“那後來呢,陛下就不查了嗎?”傅灼灼皺著眉頭道。
“查什麽呀,人都死了,而且不少大臣都進言惠妃娘娘是妖女,罪有應得,甚至還有連累十二殿下的趨勢。陛下隻能草草壓下此事,將十二殿下送走。”寒公公歎氣說道。
傅灼灼沉默下來,當時死無對證的情況,又有這麽多不利的層麵,元宗帝確實也沒法查下去,隻是他把墨離玨送走就送走,讓他在西疆十幾年不聞不問,這才是最過分的。
好歹也是他兒子。
傅灼灼撇撇嘴,這時禪房的門被打開了,元宗帝沉著臉站在門口。
寒公公和傅灼灼趕忙起了身,寒公公上前;“陛下……”
“你去讓顏尚書和林小將軍過來見朕。”元宗帝道。
“喏。”寒公公趕緊出去宣旨了。
傅灼灼看著元宗帝的臉色有些好奇,不知道墨離玨到底跟他說了什麽事。
“小丫頭,你過來,朕有話問你。”元宗帝又對她招了招手說道。
傅灼灼走上前去福了福禮,元宗帝看看身後的墨離玨,然後再看著傅灼灼道:“小丫頭朕問你,你之前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還是為了……”
“陛下,小女不敢騙陛下,若陛下不信,可尋一人讓她娶個波斯金發碧眼的姑娘,等一年後兩人生下孩子,陛下自然就能知道小女說的那些是對還是不對了。”傅灼灼低頭道。
這是一個笨辦法,卻也是個好辦法。
元宗帝一聽非常高興,點了頭道:“好好,朕回頭就讓人安排。”
隻要有了這樣的證據,回頭誰還敢說墨離玨是妖孽?
墨離玨還不知道祭壇上發生的事,不禁好奇道;“父皇,你們在說什麽?”
元宗帝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再看看傅灼灼和他道:“離兒,你之前說淮州的瘟疫已經控製住了,但朕派去的太醫應該還沒到吧?瘟疫是如何控製的?”
“回父皇,是兒臣遇到了一個神醫,她想的辦法。”墨離玨垂首回答。
“哦,那神醫是誰?”元宗帝追問道。
“她是鬼穀的人,江湖人士。”墨離玨不知道傅灼灼已經揭露自己會醫術,而且還鬼穀醫尊的弟子,所以他隻是繼續搪塞道。
但元宗帝卻知道他說的人是誰,也知道他為什麽要隱瞞:“行了,你們不用瞞著朕了。”
墨離玨暗暗驚訝,父皇剛才說的是你們……
他看向門口的傅灼灼。
傅灼灼知道已經瞞不過去了,所以主動跪下來:“小女有罪,請陛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