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和命,哪個更重要
遠在淮州州府城裏,墨離玨正翻閱著淮州知府留下的一些卷宗。
蔚藍拿著一封信從外麵進來,到他麵前抱拳道:“主子。”
墨離玨抬眼掃了他一眼:“城中如何了?”
“回主子,城中大多數百姓已經安置妥當,但是外麵還是有很多百姓在湧入城,特別是聽說我們開倉放糧之後,來的人更多了。
我和熾火怕瘟疫傳染進城,所以暫時封鎖了城門不讓他們進來,而且城中怕也安置不了那麽多人。所以這會兒特來請示,下一步我們該如何?”
蔚藍皺了皺眉道。
“做的好!”聽到他們想到了要防止瘟疫進入淮州城,墨離玨讚許的看了他一眼。
他們來淮州五六日,第一日他接管了城中所有官差衙役,不管是州府的,還是守城的。
然後開始查看城中受災情況,清點了城中所有餘糧,包括之前太子送來的賑災糧。
結果很快發現,前州府雖然沒有開倉放糧,但在做倒賣糧食的生意。
將州府裏的儲存糧,趁著之前發大水的時候,當做自己的東西高價賣給了當地百姓換成了銀子,現在城中三個糧倉,隻剩下了一個。
至於太子送來的那批災糧,雖然還積壓在州府的後院,可本身也不多,還要下發到淮州府下方的管轄受災區。
清點了糧食,墨離玨又將淮州受災區的各縣衙官員叫了過來,辦事不利的直接革職查辦,有能耐之前卻被打壓的,直接給予肯定和支持,讓他們重新統計了一遍受災的人數,以及瘟疫的情況。
忙活了幾日,現在得知的受災總人數是在八萬,因瘟疫和洪災、凍死、餓死的人莫約三萬,現在還有五萬人無家可歸,以及淮州河上遊和中遊還有瘟疫在蔓延。
現在他讓人在淮州城內外設點放糧,先救濟淮州城附近的災民。
隻是得知他們在放糧,淮州河沿岸的百姓紛紛往這裏來,如果讓瘟疫蔓延到地處淮州河下遊的淮州城州府,這裏安置了將近兩萬人的百姓,如果他們全部感染上瘟疫,那後果肯定不敢想象。
墨離玨也皺著眉,手裏的卷宗不由得放了下去。
淮州城近況的折子,他早就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京城了,不知道京城什麽時候才能重新送來災糧等物品。
如果不快點,城中的儲備糧怕是堅持不多久,何況附近還在鬧瘟疫,急缺醫術高明的郎中和大夫。
想到大夫,他不由得想到了某人,如果她在……不,太危險了,他可不想她來。
這次的瘟疫規模很大,所以在調查清楚淮州的情況後,就算知道有瘟疫,他也沒給傅灼灼送去消息,而是直接寫了折子送進宮裏。希望宮裏能派太醫過來。
隻是不知道她現在在京城怎麽樣了,本來留了熾火在她身邊,沒想到她發現後立即將人給趕到了淮州。如此林霄一個人,應該能保護她吧?
若她知道,他故意不把淮州瘟疫的事告訴她,會不會特別生氣?
想到傅灼灼一生氣就開毒舌模式的樣子,墨離玨一直沉重的眉眼不由得溢出了幾分笑意,合著臉色也好了些。
蔚藍瞅著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想這幾日下來,主子臉上一直陰沉沉的,這是想到了什麽居然有了笑容?
“主子,這是京中傳來的密報。”瞅著墨離玨看了會兒,蔚藍又想起了自己手裏的東西,趕緊說道。
“拿過來。”
從對某人的相思中收回神,墨離玨重新看向他。
蔚藍趕忙上前將手裏的信遞到他麵前。
這是京城的探子通過南陵閣,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
墨離玨拆開信看兩眼,馬上露出嘲諷的冷笑。
蔚藍好奇道:“主子,上麵說了什麽?”
“倒是說了點有趣的事情。”墨離玨冷笑著將信遞給他。
蔚藍趕忙掃了兩眼,慍怒道:“難怪我們來淮州府當日就開始徹查知府的罪證,卻什麽都沒找到,原來是被太子帶走了!”
他們入淮州當日一麵處理災情,一麵也沒有放過淮州知府貪汙的事,但知府被山賊劫殺死無對證,知府府上也被人翻了個徹底,什麽證據都沒留下。
當時他們還以為是淮州知府臨走之前銷毀了,原來是被太子帶回了京城,而且還呈給了陛下。
隻是……蔚藍抬頭不解的看著墨離玨:“主子,不是說這淮州知府是楊丞相的門第,和太子也有來往關係嗎?太子他為何還要把他的罪證呈給陛下,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砸自己一腳卻能保住自己的命,你說是腳重要還是命重要?”墨離玨冷笑的反問道。
太子很聰明,得知刺殺袁達的人shi敗,京城已經知道了淮州的事,立即除掉了淮州知府,又在走的時候帶著知府天貪汙王法的罪證,末了還上演了一出為了保護罪證而受傷的大戲。
如此一來,死無對證的情況下,就算別人再說他和淮州知府有來往,他也可以說是被蒙騙其中,現在還大義滅親,親手查處了淮州知府的罪狀。
就算被人說他治理災情不利,也有推諉的說詞,估計父皇是不會嚴加責怪他了。
“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了。”蔚藍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虧的主子還把賬冊送到了京兆尹張大人府上,給寧老送了一次邀功的機會,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太子給解決了。
“那倒未必,我本來也沒想借此機會扳倒太子,而現在能加深一下他和十五弟之間的仇恨,到也不算白忙活。”準確的說是加深了楊皇後和蘭貴妃的仇恨。
隻要她們鬥的越厲害,就越有利於他調查當初他母妃的事。
“可是……”蔚藍還是覺得有些不服,“太子帶走了那些證據,如此就算您再查到什麽,也不算是大功,還有朝霞山一事,陛下祈福近在眼前,您又遠在淮州回不去,若沒事還好,出了事搞不好就變成了您的責任。”
這樣一來,忙活半天功勞沒撈到,卻還可能會有罪過降下來,蔚藍怎麽想都覺得虧的很。
“本王本就沒把這些功勞放在眼裏,眼下淮州百姓還在疾苦中不得掙脫,我們還是先處理好這方再說吧。”墨離玨不在乎功勞,而且他做的好了,反而可能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對他更嚴防死守,反而不便。
何況淮州的事如此緊急,他也無心再去想其他的,先治理災情才是關鍵。
“離王殿下!”屋外又有一人走進來,是個著夜行衣的男子,他對墨離玨抱拳一禮,看到蔚藍也在,便也對他頷首了下。
蔚藍也是認識他的,他是南陵閣的人。
“有什麽事嗎?”墨離玨看到他便微微蹙眉,他是白雪裳身邊的暗衛,若不是大事白雪裳一般不會讓他直接過來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