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

  傅錦錦眼中同樣閃過愕然,隻是表現的沒有王氏那麽明顯。


  傅灼灼還在抽抽搭搭的擦著眼角,對上王氏睜大充滿了疑問的目光,她一臉善良淳樸又非常好心的解釋:“二嬸,您可能一直在家中不太知道,林將軍……哦不是,應該是少將軍,雖然是叫少將軍,可他並沒有受官職呀!


  不在朝為官,怎麽能輕易見著陛下呢?”


  林霄這聲少將軍,是因為他是林家人,又上了戰場。


  但在京城裏,他根本沒受封,也沒有正式接手大將軍的稱號。所以他回來了,也隻能在家吃喝玩樂,和其富家子弟沒什麽區別。


  而沒有官職,就不能隨意進出宮,隻能由陛下召見才能進宮。


  但這召見,誰知道是什麽猴年馬月的事情啊!

  王氏再一愣,好像是沒聽說陛下封林霄爵位。


  可她們今天卻忘了這點,隻覺著林霄是帶著聖旨來,自然是有官職才會被指派。


  “妹妹,你難道忘了嗎?昨日離王爺可是說了,正因林少將軍在京城裏沒什麽事,才能得空來我們府上保護我們安危呀!”傅灼灼看向傅錦錦,又提醒了她一句。


  這話就如一個回憶棒,打的傅錦錦想起了昨日禦書房裏的情形。


  確實,墨離玨是這樣說的。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她誤會了?


  傅錦錦再怎麽能裝的臉,這會兒也不由得露出了真實的呆愕神色。


  其實,傅灼灼還是挺佩服這個堂妹妹的,套路手段一套一套真不少,隻是可惜了年紀總歸是小了些,何況他們一開始就小看了她這個三十歲的靈魂。


  所以這種事,往往都是被她當了笑話又擺一道。


  林霄終於掙脫了王氏的手,又氣呼呼的瞪向傅灼灼。


  終於是明白了,打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對母女在打什麽主意,居然還把他帶過來,可惡!實在可惡!


  而傅錦錦也反應過來了,傅灼灼一開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卻還把林霄帶過來,甚至還故意裝不知道,看著她們演這一出,最後又給了她們一盆冷水,簡直就像在看猴戲一樣!

  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可是神情卻不再那麽軟弱,傅錦錦抬頭朝傅灼灼惡狠狠地看過去:“姐姐,看到妹妹如此,你是不是很高興?”


  傅灼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繞開門口擋著的王氏,朝她走了過去:“妹妹,你在說什麽呢,我怎會如此想呢?”

  傅灼灼在傅錦錦麵前蹲下來,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王氏緊張的看著她:“你要對我女兒做什麽?”


  傅錦錦也是一臉的警惕,但倒是沒有退縮。


  傅灼灼掃了眼王氏,忽然傾身就靠近了傅錦錦,壓低聲隻用傅錦錦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妹妹,與其在外人麵前演這些有的沒的,你不如去求一求二叔,讓他去找一找他身後那位,或許比在這裏找林將軍有用多了!”


  傅錦錦身子輕輕一顫,微微睜大的眼眸裏,除了震驚之外,又閃過了無數疑惑。


  背後的人?她爹爹背後還有人?是誰?


  看著傅錦錦的反應,傅灼灼就確定了,傅錦錦還不知道傅川的事情,那樣就好。


  傅灼灼收回身子,順手又給她捋了捋亂糟糟的頭發,“妹妹,姐姐是真心想幫你的,怎麽說我們都是傅家人,身上流著傅家的血,不然姐姐昨日也不會冒死跟陛下為你求公道了對不對。”


  姐妹情深的段子,傅灼灼順口捏來,說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傅錦錦將信將疑的望著她。


  突然好像也看不懂,傅灼灼到底是什麽想法了。


  “少將軍,時辰不早了,小女送您出去吧。”傅灼灼走到門口,對著林霄屈身一禮道。


  麵對她突然這麽客氣的模樣,林霄腦內卻是警鈴大作,連忙後退兩步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他才不信傅灼灼會那麽好心送他呢,搞不好半道又把他給陰了!

  但傅灼灼卻似聽不懂他這拒絕的話似的,保持著笑容道:“少將軍真是客氣,走吧,我送您!”


  “別!告辭!”林霄頓時跳開半米遠,趕緊一拱手,扭頭就跑。


  傅灼灼瞅著他那背影眼裏閃過一抹好笑,回身對地上的王氏道:“二嬸,侄女去送送少將軍,告辭。”


  然後領著自己的丫鬟也走了。


  王氏坐在地上呆愣的望著傅灼灼走了一段,才趕忙吃力的起身,回到傅錦錦身邊:“錦錦啊,剛才傅灼灼在跟你嘀咕什麽?”


  傅錦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蒼白的唇啟了啟,最後還是搖搖頭:“沒什麽。”


  如果傅灼灼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怕是不簡單,所以眼下還是別問了。


  傅錦錦暗暗想道。

  出了王氏他們的院子,林霄已經跑遠。傅灼灼見狀就叫來郭管家,讓他將人送出去,自己則回了院。


  剛入院子,她便命陵遲關了院門,然後匆匆進了臥房,打開後麵的窗戶對著院牆小聲叫了兩句:“魏影!魏影!”


  魏影就在院牆外,立即翻了進來:“小神醫,怎麽了?”


  “麻煩讓人這幾天盯緊了傅川,一點舉動都不能放過!”


  “嗯。”魏影頷首,立即下去吩咐了。


  傅灼灼趴在窗戶上歎了口氣,她想讓傅錦錦去試探傅川,如果傅川真的要把女兒送入王府,那肯定也會想方設法,如此找那背後的人幫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是不知道,他怎麽聯係對方,又是在什麽時候。隻能讓南陵閣的人盯緊了,希望能查出點什麽。


  但轉念,她又對傅川要把傅錦錦送進王府的想法,感到一些奇怪。


  傅川隻是個醫官,如今的局勢下,他應該知道自己的官職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也就沒什麽理由能覺著自己的女兒一定會被選上。


  怎麽還會想讓傅錦錦入懷王府呢?


  其實以傅家現在的地位,隻要不是皇家,隨便應該官家都能把傅錦錦娶成正妻。


  這其中實在古怪,不僅如此,傅灼灼越想越覺得,自從她回京,遇到的很多事都透著古怪,可她又不知道,這古怪到底是出在哪裏……


  ……


  夜過三更,禦書房內依舊亮著燭火。


  寒公公在一旁打了個哈氣,看到元宗帝還伏案在看折子,又忍不住提醒了聲:“陛下,都三更了,不如就寢了吧?”


  “我再看點,你若困,就去睡吧。”


  “哎喲陛下……”寒公公皺著眉頭,自從淮州災情嚴重之後,元宗帝夜夜要過三更才睡下,早上又早早起來上朝,這身體哪兒吃得消呀!


  “行了,先出去候著吧。”元宗帝許是嫌他煩了,一揮手加重了語氣道。


  寒公公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敢在違抗,“喏”了一聲,退了出去。


  隨著,禦書房的門合上,裏頭頓時安靜下來。


  元宗帝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燭火照不到的書架前,在一堆卷宗折子裏翻找著什麽,但同時也開口道:“什麽時候來的。”


  在書架的背麵,更陰暗的角落裏,一個幽冷的聲音回他道:“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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