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貨
“灼灼?”傅川重複這兩個字,又冷哼了聲道:“不管是灼灼還是瑩瑩,她真以為自己能翻天了?可笑!簡直可笑!”
傅川雙手握拳,瞪著管家似是在跟他說,又似乎在跟內心的不安說。
管家蹙了蹙眉,再次低下頭來道:“老爺,小姐和您都是傅家人,老奴隻覺得,若是讓夫人歸還了那些東西,能讓小姐和夫人都安生些,對您而言何嚐不好呢?”
傅川抿唇,心裏雖然充滿了猜測,可是現在傅灼灼的做法他完全看不懂,想到昨天她說能用錢讓她閉嘴,何樂不為?
傅川不禁吐了口氣,鬆開雙手道:“你去告訴王雲玉,讓她把那些東西都還回去,日後也別在那胡思亂想,下月皇上便要出巡去朝霞山了,我作為隨行太醫有很多準備要做,所以這段時間便住在書房了。”
“這……好吧。”管家遲疑了下,最後點了頭。
“去吧。”傅川揮揮手,徑直又朝他的書房小院走去。
“是……”管家輕輕應聲,抬頭看著傅川的背影,本波瀾不驚有些憨厚的眼神,卻驀地沉了幾分。
……
王氏回到房中便又開始了哭天搶地,罵著傅川沒良心,又罵傅灼灼不知羞恥。
但其實這事都是沒憑沒據的,可在她口中就跟親眼見了似地。
傅錦錦在一旁揉了揉眉心,她也覺得自己爹對傅灼灼的態度有點奇怪,可真如她娘說的這樣又不像。
也不知爹為什麽會在意傅灼灼,難道真的把她當侄女了?
傅錦錦眼色一沉,心想那不可能,爹是什麽人她還是知道的,大伯死後他立馬接管了傅家,回頭還把傅瑩姐弟送去了洛城,怎麽可能突然就把她當自己人了呢?
莫非……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隱情?
想到這裏,她眼前一亮,感覺更有可能。
“夫人。”管家來到了王氏門前,聽到王氏在屋中哭天喊地的,微微歎了口氣。“小姐,老爺來話,讓夫人將昨日的那份禮單準備好,早些給蘭香院送過去。”
管家看到傅錦錦在屋裏,便轉而看向她說道。
傅錦錦美眸微睜對著管家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來。
娘親已經去傅瑩那邊鬧過,爹爹怎麽扭頭又讓管家來傳這種話,這不是……她扭頭朝王氏看過去。
果然,在哭天喊地的王氏聞言臉上呆了一下,接著便直接跳起來把哭該為了怒罵:“傅川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我還沒死呢!沒死呢!他是忘了嗎,當年他那副德行,是誰跟了他,是誰!
當初他被傅寧處處壓一頭的時候,要不是老娘給他操持家裏,他能在宮中……”
“娘!!”聽著王氏邊罵邊抖落傅川的往事,傅錦錦不禁加重語氣叫了雨聲,然後眉頭緊鎖的看著她說:“娘,爹爹向來不喜人提舊事,您怎麽忘了?”特別是和傅寧有關的舊事,傅川是最不喜人提及的。
娘親這般口無遮攔,要是傳到爹爹耳中,除了讓他生氣和對她厭惡,還能有什麽?
到時候,不就真的中了某些人下懷?
傅錦錦臉上露出一抹對王氏的不滿,想她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她這個女兒想想啊,家裏沒男丁,要是爹爹對她徹底失去了關懷,真的納妾生個兒子,她這個女兒的地位可就徹底不保了!
王氏被傅錦錦這般一提醒,那罵聲終究還是小了下來,又撲倒在床上嗚嗚的哭著。
傅錦錦歎了口氣,回頭再對管家道:“知道了,我會勸勸娘親,讓她準備的。”
管家從王氏那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開,但還沒邁步又回過身來對傅錦錦道:“小姐, 老爺還說,這幾日他要準備下月陪皇上去朝霞山祈福一事,所以便不回這休息了。”
傅錦錦的眉頭更加緊蹙起來。
王氏聽聞,再也待不住了,從床上起身衝出來道:“那他要去哪兒?!”
她雙目通紅圓瞪,妝花頭亂,活脫脫跟個母夜叉般質問著管家。
但管家好似見慣了她這脾氣,看她一眼便垂首道:“夫人放心,老爺隻留在書房休息,並未去哪兒。”
王氏狠狠絞著手裏的帕子,切磋道:“他說睡書房,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娘親……”傅錦錦看著她這模樣,深怕她又去找傅川鬧,便對管家道:“我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管家再次點頭,立即走了。
“娘親,您冷靜些!”傅錦錦上前拉住王氏的袖子,後麵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卻被王氏一把甩掉手道:“冷靜,我怎麽冷靜!都怪你,為什麽你不是個兒子!”
這樣,她就不用怕傅川納小妾,不怕輕易就會丟了這主母之位!
傅錦錦如遭雷擊,懸在半空中的手不禁顫了顫,眼中也閃過一抹黯然。
王氏卻根本沒注意到女兒的反應,氣呼呼的轉身又回了裏屋,咒罵著傅川和傅灼灼都不得好死等等……
傅錦錦站在原地吸了口氣,將剛才那一絲神色掩下後,走進去道:“娘親,或許事情還未到你想的那番。”
咒罵聲嘎然而止,王氏抬頭看著女兒,眼中亮起絲絲光芒來:“你這話怎麽說?你爹處處護著那小賤婢,現在還要我拿出那麽多東西給她送過去,你說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
傅錦錦蹙著眉動了動嘴唇,雖然她也覺得爹爹的做法有些反常,但現在她必須穩住娘親,不能讓她們自己亂了陣腳。
“依我看,爹爹和那傅瑩也未做出什麽逾越之事,那日去書房不也是帶著下人進去的?或許傅瑩剛回來,爹爹是不想傳出虧待侄女這等閑話,為了掩人耳目這幾日才會分外照顧她。
至於讓您拿東西……那些東西本就是大伯母留下的,他們沒人也就罷了,如今傅瑩回來我們留著確實不妥,傳出去隻會給二房抹黑,說您這當家的貪了那便宜……”
雖然事實就是王氏貪便宜,霸占著陸氏的嫁妝,可若傳出去,終究是給他們二房一門抹黑,反倒讓世人多可憐了那傅瑩。
王氏不甘心的磨著牙:“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按照你爹說的那麽做?”讓她把到手的金銀珠寶交出去,可真是跟挖她的心頭肉一般呀!
傅錦錦遲疑的點了點頭,後又說:“娘,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留住爹爹的心,您聽話了,爹爹自然高興,他高興了也就回房睡了。
而且,娘我聽說江湖上有個叫鬼穀的醫術門派,專治疑難雜症,很多侯王將相都去尋過。等我參加完蘭貴妃娘娘的春宴,便給您打聽一番,或許給爹爹再多個兒子,給我多多個弟弟也不是不可能。”傅錦錦的目光落到王氏的小腹上。
王氏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一張花臉也喜笑顏開湊到女兒麵前說:“真的?你說真的?”說完又似想起什麽般:“可是你爹就是太醫,他都沒辦法……”
“娘,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何況那些江湖人,就喜歡鑽研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既然連侯王將相都會去尋,那就說明他們的醫術可能在爹爹之上!”傅錦錦按住王氏的手,又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更何況,她很明白,爹爹雖然身為太醫,但其實醫術方麵的天賦,並不是多出色,不然當初也不會一直被傅寧壓好幾頭了。
“好好!還是我的女兒最好,最貼心!”王氏終於放下了心,將傅錦錦摟進懷裏連著誇讚道。
“娘說什麽呢,這是女兒該做的。”傅錦錦臉靠著王氏的肩頭輕輕說道。
眼裏卻是一片冰冷的神色。
隻要能入了懷王的眼,哪怕是做個側妃,她都不用再過這種生活了!
……
這日傍晚,王氏差了個丫鬟帶人抬著一個紅木箱子來到了傅灼灼的院門口。
傅灼灼領著人出來,看見地上的紅木箱子微微挑眉:“這是……”
“回瑩小姐……”
“灼。”傅灼灼打斷回話的丫鬟,自顧自已經上前將那紅木箱子打開。
那丫鬟頓了頓,改了話道:“回灼小姐,這是夫人特地給您的。”
“給我的?難道不該說是歸還的嗎?”傅灼灼掃視了眼箱子裏的東西,抬頭看向那丫鬟。
丫鬟被她堵得沒話,隻能低著頭不做聲。
“行吧,那你們就在這裏等等,讓我尋人來驗一驗再搬進去。”也不管那丫鬟是什麽表情,傅灼灼回頭從袖中摸出一塊令牌,交給琉璃吩咐她去京城的錢多商會會館,找個人過來幫忙驗貨。
琉璃領命,即刻出了門。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什麽時候驗完你們就什麽時候回去。”揮揮手,傅灼灼又對那丫鬟說。
丫鬟愣愣看著她,再掃了眼地上的箱子臉色有點古怪。
傅灼灼扯了下嘴角,不言其他,抬步又回了院子。
王氏那屋子,見去送東西的丫鬟左右不回來,便叫人過去看看,得知她的人又被傅灼灼給扣下了,還說什麽要等人驗貨,頓時氣得跳腳。
但這次她學乖了,沒有立即過去,而是叫人繼續盯著。
莫約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傅家大門口停了一輛馬車,由琉璃帶著一行人進了傅家的大門。
傅川書房,一個下人急忙來到門口:“老爺,錢多商會的錢少主來了!”
“什麽?”書房內傳出一聲驚訝,不一會兒房門就被打開,傅川站在那下人麵前:“你剛才說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