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嬸好威嚴
傅錦錦垂眸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過去。
傅灼灼的院子裏,翻新的泥土又被人給踩平了,留著一串混亂的腳印。
季嬤嬤手裏拿著柳條,滿身泥灰,看著麵前那兩個丫鬟苦口婆心道:“你們倆倒是給我好好走啊!”
兩個丫鬟苦著臉提著自己的裙擺,也想好好走路,但這些泥土黏腳,她們每走一步鞋子上粘的泥就厚一層,又加之她們在傅家雖然是下人身份,但跟著王氏幹的活,不過是端茶倒水捶捶肩,哪裏有機會鍛煉身子。
現在兩腳就跟穿著一雙鐵靴般沉重,提都提不起來,還怎麽走路!
所以兩圈下來,哪怕路變得好走了,她們也是搖搖晃晃,比之前更加不堪。
翠玉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監督著她們,她和琉璃都是離王的暗衛出身,身上的功夫打小練的都十幾年了,別說是泥地哪怕是水上也能走的不濕鞋。
就這幾個丫鬟想跟她們一樣,簡直是做夢!
想到這裏,她更佩服傅灼灼的整人法子了,也隻有她能想出來這種招數!
“嬤嬤,我們家姑娘說了,她們要是學不好,你們可是都不能走!”翠玉懶懶的一聲,聽得季嬤嬤心裏一驚,抬頭看看她再回頭看看院門。
陵遲雙手抱胸堵在那,儼然是一副不放任何人出去的架勢。
季嬤嬤無端被攪進這事,本來心下就氣惱著,聽到傅灼灼還不放她回去了,心中那怒火更是沒地方撒。
隻好握緊翠玉給的柳條鞭子,狠狠抽打在前麵兩個丫鬟的身上:“讓你們好好走路沒聽見嗎?!什麽人都敢得罪,小命是不想要了嗎?”
“嬤嬤別打了,別打了!”
兩個丫鬟如同兩頭牛一般,被季嬤嬤追打著跑起來。
王氏氣呼呼的從外麵趕來,陵遲老遠就看見了,蹙眉思岑著要不要通報傅灼灼一聲。
不等他有動作,王氏已經嚷起來道:“誰那麽大膽子,連我的人都敢打!眼裏還有沒有我了!”
兩個丫鬟聽見這一嗓子,都如獲救星,絕望的眼裏瞬間亮起了光芒,也不管傅灼灼的命令如何,哭喊著就朝院子外跑。
“夫人!夫人救命啊!”
隻是陵遲馬上攔住了她們的去路,翠玉也上前來道:“你們都還沒學完呢,想去哪兒?”
季嬤嬤本來是想跟著一起走的,可見傅灼灼這裏院中的下人並不怕王氏,便趕緊頓住了腳,為難的杵在院中不敢動了。
王氏風風火火領著兩個丫鬟和小廝過來,頗有興師問罪的架勢。
走近了傅灼灼的院子,看到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如此狼狽,心中那火氣頓時就竄了上來,“這是怎麽回事?!傅瑩!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二嬸!”
此刻,傅灼灼真在書房裏翻看傅寧留下來的手抄筆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擾,她臉上已經顯出不耐。
貼身伺候的琉璃和紅玉互看一眼,其實早猜到了王氏會過來,沒想到來這麽快。
放下手裏的手抄冊子,傅灼灼站起來道:“走吧,陪我去看看。”
再說院門口,看到陵遲擋著自己的丫鬟不讓出來,而那兩個丫鬟又是哭哭啼啼滿身狼狽求救:“夫人救命啊!夫人!”
王氏怒火中燒,抬手就朝陵遲扇了一巴掌過去:“好大的膽子,我的人你們都敢扣!”
陵遲功夫極好,又怎麽會被這種蠻力傷到,在王氏的手落下來時,他便側過身輕鬆躲過了。
但王氏打人的架勢,還是被書房裏的傅灼灼看見了。
本來不耐的臉色暮地一沉,傅灼灼高聲道:“二嬸好威嚴,打人都跑到我院子門口來打了,果真是有一家之主的風範。”
王氏看到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身形跋扈的推開麵前阻擋的陵遲和兩個丫鬟,就朝傅灼灼走過去,好似要將剛才沒打著的巴掌,打在傅灼灼身上才可。
但是,她並沒有注意到傅灼灼院子裏現在的情況。沒走兩步,腳下的爛泥一打滑,人就趔趄的摔了一跤。
“哎喲!”
“啊,夫人!夫人!”她這一摔可把後麵那些丫鬟小廝嚇了一跳,連著剛才受訓的兩個丫鬟也撲了上去。
一幫人又再泥地裏亂作一圈,王氏撲了滿手的泥巴,然後抬頭怒吼道:“這是怎麽回事?!傅瑩你在搞什麽?!”
傅灼灼站在房門口的廊下聳聳肩,淡淡說:“二嬸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忘記了,我這院子可是在修繕中呢。”然後她又故意漫不經心的指著光禿禿的院子道:“二叔派人來幫我翻的土,今早剛撒的水,準備透一透種點我娘親喜歡的蘭花。”
一聽是傅川派人來幫她修繕院子,而且還要種陸氏生前最喜歡的蘭花,王氏心中那口怒火,頓時要了她理智。
隻見她如惡狼般從院中爬起,揮舞著雙手就朝傅灼灼撲了去:“小賤婢,敢打我老爺的主意,我要你的命!”
傅錦錦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自己發瘋般的母親要撲向傅灼灼,心中頓時大叫不好,急忙道:“娘親!娘親不要啊!”
而傅灼灼見狀心中卻是冷笑了聲,然後在臉上露出驚恐神色大聲喊道:“啊,二嬸要###啦!陵遲快去找管家叫二叔救我啊!”
陵遲猶豫了下,心想王氏這種蠻力,有他和琉璃她們在怎麽可能傷得了她?
可是當他看到傅灼灼給他使的眼色時,便馬上明白了,立即領命跑了出去。
而傅灼灼雖然喊的大聲,可麵對衝過來的王氏她並沒有盡力躲閃,隻是繞著琉璃和紅玉跟王氏玩起了躲貓貓。
等差不多了,她幹脆故意做了一個絆住腳的動作,摔在地上等著王氏撲上來。
王氏氣紅了眼,根本沒看出她是故意的,見傅灼灼摔倒,立即撲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而傅灼灼在她的手伸過來的那一刻,便準確的摁住了她的手腕關節穴位,徹底卸了她手上的力道,所以在旁人看來,王氏是將她摁在地上掐住了她的脖子,勢有掐死她的架勢。
但實際上,王氏的雙手根本使不上勁,就算放在傅灼灼脖子上也傷不了她半分。
王氏想收回手,可傅灼灼卻牢牢扣著她的腕子,讓她動彈不得。
而在外人看來,王氏就是往死裏掐著傅灼灼的脖子,甚至臉表情都猙獰的恐怖。
“救命啊!救命!”傅灼灼故作痛苦的喊。
“主子!主子!”琉璃和紅玉一同衝上來,一人拉住王氏的胳膊,一人抱著王氏的腰,要將她笨重的身體從傅灼灼身上扯開。
翠玉也急了,衝過來拽住了王氏的衣領。
和王氏不同,她們可都是會功夫的,這般情急情況下,也顧不上她是傅家夫人,下手都沒輕重,當即讓王氏疼的“嗷”一聲叫了起來。
可是她的雙手卻還被傅灼灼摁著,給旁人一種死也不願意放手的錯覺。
天知道,這其實是傅灼灼故意為之。
王氏夾在傅灼灼和三個丫鬟中間,被兩股力道往兩端扯,人都快被她們掰折了。
“娘親!娘親!”傅錦錦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你們快放開她!放開她!”
經她這一呼,那群本來在院子裏被嚇傻的丫鬟、小廝也急忙衝了過來。
傅灼灼見此,便鬆開了王氏的手。
出於慣性,王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又吃痛的臉都變了型。
“嗚嗚……二嬸,你為什麽要害我呀?”趁王氏沒緩過來勁,傅灼灼爬起來,臉上梨花帶雨,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說道。
王氏跌坐在地上喘氣,一張塗了白粉的臉已經露出了豬肝色。
她本就吃了暗虧,看到傅灼灼居然惡人先告狀,頓時又火冒三丈,“你胡說!你莫要給我裝模作樣,明明是你害我,我哪有害你!”王氏氣的發抖。
傅灼灼雙目含淚,瞅著她不說話,其他人也是以鄙夷的神色看著王氏,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裏卻都確信自己剛才分明是看到王氏往死裏掐著傅灼灼脖子,傅灼灼連防抗的能力都沒有。
“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是她害我!是她害我啊!”王氏有口難辯,又不願意吃虧,掙紮著又要朝傅灼灼撲過去。
傅灼灼害怕的往三個丫頭身後躲去。
“娘親,娘親先消消氣吧,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您先消消氣吧!”
傅錦錦深怕當著眾人麵,王氏把事情鬧大了回頭會被傅川責怪,急忙按住王氏道。
“你怎麽還幫著她說話,你還是不是我女兒了!”王氏本就在氣頭上,看到自己女兒居然幫傅灼灼,頓時將矛頭轉到了她身上。
傅錦錦暗暗蹙眉,心想,我哪裏是幫她,我是幫你啊!
你暗地裏要殺要刮都行,當著這麽多人麵,爹爹的態度又不明,回頭怎麽跟爹交代?
可是王氏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那能想到這些。
傅灼灼躲在三個丫鬟身後,瞥了眼院門的方向,見幾個人影從前廳的長廊過來,便又抹著淚,控訴的問:“二嬸,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讓您非得對我痛下殺手?您這樣做,難道不怕二叔回來怪罪於你?不怕我二叔落一個殘害血族至親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