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儆猴
傅灼灼心中掠過幾個問題,但麵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反而順著她們的意道:“這是誤會?”
“是誤會!是誤會!”傅錦錦趕緊點頭。
王氏跟著點頭:“誤會,誤會!”
傅灼灼再道:“那二嬸沒有討厭我?沒有想趕我走?”
王氏一噎,傅錦錦睨她一眼,趕緊說:“當然沒有!姐姐終於回來,我們怎麽會舍得趕你走呢?”
“這樣啊,那果然是這惡奴說謊!來人,給我掌嘴十下!”傅灼灼忽然語氣淩厲,一眼看向跌坐在院中的門童。
“是!”翠玉高亢的應聲,抬頭挺胸的朝那門童走過去,然後就聽清脆的巴掌聲啪啪響了起來。
那聲音,不止是讓周圍一幫下人聽得心尖打顫,連著王氏和傅錦錦也跟著抖了抖,好似那巴掌下一秒就會落到她們身上。
這麽chi裸裸的殺雞儆猴,傅家的那些下人,又怎麽會看不懂!
翠玉打完那門童,到傅灼灼身邊道:“主子打完了。”
傅灼灼挑眉給她一個先退下的眼神,回頭又看向王氏母女。
王氏接到她的眼神,心下一抖,一張橫肉浮起的臉抽了抽。
“二嬸,剛才被那刁奴挑撥,侄女差點就信了,多有冒犯還請二嬸恕罪,眼下天色已晚,不知二叔去了哪裏,我剛回來還沒給他請安呢。”
“他……老爺他……”王氏結巴著。
平時她在家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可今日卻完全不是傅灼灼的對手。
傅錦錦年紀雖小,心思卻縝密靈活,一看自己娘親壓不住傅灼灼,眼珠子暗暗一轉道:“爹爹今日夜值去了,要過子時才可回來,姐姐一路過來也該累了,不如今天先行休息了,等明日再給爹爹請安吧!”
“這樣啊,那也好,隻是不知我們該住哪個院子呢?”傅灼灼點點頭,又看向王氏問道。
王氏張張嘴,什麽院子不院子,她根本就沒想讓她進這家門,哪裏有準備什麽院子。
但現在她肯定也不能這樣說,隻能道:“這不是近日家中繁忙,這事我還沒安排妥當呢,不如今夜你就想住客房吧,明日我便叫人將院子收拾出來。”
“既然二嬸繁忙,這事也就不勞煩二嬸了,我突然回來已經唐突,怎敢再給嬸嬸添麻煩,若是可以,還請二嬸將我爹娘在世時住的院子給我,我自己去收拾收拾就好。”傅灼灼垂眸擋住眼底的光芒,輕柔的說道。和剛才懲治惡奴的淩厲模樣,又似判若兩人。
王氏聞言和女兒對視了一眼,眼底都閃過欣喜。
那個院子自從傅寧他們出事後,就沒人敢去住,剛好她要去,那不正好!
王氏立即道:“好、好啊,隻是那院子荒廢多年,侄女你可別嫌棄啊!”
“怎麽會,侄女還要謝謝二嬸成全呢!”傅灼灼勾著笑道。
傅錦錦默默看著傅灼灼帶笑的臉龐,心中疑惑,為什麽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呢?
“管家,快去把蘭香院的鑰匙取出來,再帶……瑩小姐過去。”王氏頓了頓看了傅灼灼一眼。
站在花廳門口的管家彎腰應聲,看向傅灼灼道:“瑩小姐跟我來吧。”
傅灼灼轉身要走,但剛走了兩步似乎又想起什麽的停住了腳,“翠玉紅玉,你們去把馬車上的東西搬進來吧,琉璃和陵遲跟我走。”
“是!”她身後四人齊聲應道。
這模樣在傅家的人看來,哪裏像是個被丟在老家不聞不問的落魄小姐可有的,分明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小姐才有的氣派啊!
王氏母女看到這一幕,心裏頭也是各種不是滋味,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身為二房的她們,隻能對嫡係的傅家大媳婦兒一行恭恭敬敬,行事場麵總是被壓一頭。
好不容易翻身了,沒想到傅灼灼剛回來就讓她們重新有了這種感覺!
傅灼灼才不管他們是什麽心態,走之前又想到什麽,對王氏說;“對了二嬸,回來匆忙又鬧了誤會,還來不及和您說一聲,我改名了。”
王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臉色有些難看,聽她說完好會兒才表情僵硬道:“什麽?改名?”
“對啊,我不叫傅瑩了,我叫傅灼灼!”
傅灼灼衝著王氏,還有傅錦錦露出一個極其燦爛可又帶著抹寒意的笑容。
王氏心頭狠狠一怔,方才那些不滿也在瞬間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自然的感覺到了畏懼和臣服。
傅錦錦心頭也是一緊,不過她跟王氏不一樣,王氏看著橫,不過是欺軟怕硬,小人得誌,真的麵對強者根本不是對手。可傅錦錦卻是承了傅川那的性子,看著柔弱心思卻細致深沉的很,
看到傅灼灼這樣說,她心下奇怪的同時不由得揣測起傅灼灼這樣做的用意,麵上還故作不解道:“姐姐好好的為何要改名呢?”
傅灼灼看她一眼,繼續保持著笑容道:“這……還是等二叔回來再說吧,時辰不早了,二嬸而錦妹妹也早些歇息吧。”傅灼灼說完提步朝後院。
傅錦錦偏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眉頭緊鎖起來。
王氏等人走遠了才重新提起那主母的氣勢,雙手叉腰啐了一聲道:“呸,剛回來就耀武揚威,還敢給老娘下馬威,真當這傅家是她的了!”
“娘親……”傅錦錦看向她,麵露愁容。
王氏按住她的肩膀道:“閨女你別怕,就算回來了又怎麽樣,如今這傅家是你爹做主,她一個沒爹沒娘的能翻起什麽風浪來!等你爹回來我們再商量好對策。”
接著,王氏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用了用力,“你這段時日莫要想別的,好好練琴練舞,半月後蘭貴妃要在宮中為懷王辦迎春宴,不僅如此,聽說還有其他的皇家宗親子弟要出席,哪怕如不了懷王的眼,若是個侯爺也行。娘可是托了好大的關係才給你尋了這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知道麽!”
“娘親放心,我知道!”傅錦錦點頭重新展開笑顏。
是了,她是個注定要踏入皇親國戚家的女子,怎麽能跟傅灼灼那中罪臣女兒相比較呢?簡直是丟身份!
想到這裏,傅錦錦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勾了勾。
傅家嫡子的院子,過去是僅此家主的大院,但自從傅寧他們出了事,這院子就沒人了。可能也是因為傅夫人吊死在這裏,王氏覺得晦氣,處處爭強好勝的她,到是沒把這院子搶去,而是直接封了起來。
也是他們這般做法,倒是讓傅灼灼省下不少心思就輕易的住了進來。
管家拿來開鎖的鑰匙,隻聽“哢嗒”一聲,門環上的落鎖就被打開了。
管家將鑰匙和鎖一同交給傅灼灼:“大小姐,門開了,您進去吧。”傅灼灼給琉璃使了個眼色,讓她接過管家手裏的鎖,然後看向管家道:“回家到是第一次聽人還叫我大小姐,若是沒記錯郭管家您來傅家,也有些年頭了吧?”
管家垂著頭恭敬道:“大小姐說的是,老奴進傅府已經十五個年頭了。”
“我剛才看了一眼,傅家如您這般的老下人似乎不多了。”雖然隻是匆匆掃了眼,但傅灼灼憑著原主的記憶,對這家裏還是算是熟悉的,哪些下人是原來的,哪些是新來的,差不多也能認出來。
管家微微頓了下,點點頭道:“雖說是下人,但也禁不住想走的,來來去去總會換了幾批,大小姐離開家多年,回來看到的自然都是新人。承蒙您還記得我,老奴著實高興。”
傅灼灼微微額首,再抬了下下巴道:“時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這院子我會自己著辦的。”
“是,若大小姐有什麽需要,便盡管吩咐老奴會讓下人給您安排的。”老管家道。
“嗯,去吧。”傅灼灼淡應了聲,領著琉璃和陵遲徑直走進了院子。
隻不過,剛進門就被一簇簇比人還高的雜草擋住了去路。傅灼灼看著這些,眉頭也皺了起來。
“主子,這院子不好好打掃一番怕是不好住人啊。”琉璃看著眼前的院落,雖然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可那影影綽綽的雜草,著實讓人不難想象白日裏是什麽光景。
而他們今晚就要住在這裏?
“先進去看看吧。”傅灼灼思索了番,還是抬腳往裏頭走。
這院子的大概結構,她從原主的記憶中看過,穿過比人還長的雜草堆,就到了三間坐北朝南的廂房前,以前左邊是傅寧的書房,中間和右邊分別是傅寧夫婦和原主幼年時跟奶娘住的房間。
傅家雖然比不上那些當官的大戶人家,但當年祖父深的先皇青睞敬重,賞賜的屋子也大,不但當家的有獨li院落,東西兩邊的院落還分別給了兩個兒子。
本來等原主再長大些,傅寧夫婦就會帶著兒子搬去當家人的院落中,但現在……傅灼灼作為一個旁觀者,站在她的角度看如今的這院子,卻也有些悲涼了。
她站到原主之前住的房門前,“開門吧。”
琉璃上前給她推開門,一層灰立即隨著打開的門扉落了下來。
“咳咳……”琉璃捂著口鼻揮了揮手,等頭頂的灰落完了才進去摸出火折子,找了一圈總算從桌子底下找到了半截還沒燒完的蠟燭。
傅灼灼也踏進屋子,琉璃點上蠟燭道;“主子您慢點,這裏實在不能住,容我收拾一下您再進來。”
“沒事,”傅灼灼搖搖頭,隨著燭光亮起來,她也打量起這屋子。
裏麵的家具七零八落有倒地上的,也有壞了的,床上的帳子也都是灰,有些甚至已經被扯爛了了。
“這裏怎麽住人?”一路沉默無話的陵遲在門口看到這場景,也不由得顰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