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我救定了

  錢夫人看看自己大丫鬟,再看看自己女兒。還是錢多玲道:“娘,那我們就出去等吧,小神醫既然這樣說,那肯定是有法子的。”


  錢夫人憂心的凝視了床上的人影一眼,最後還是跟著女兒走了出去。


  床邊隻剩下傅灼灼和琉璃兩人。


  琉璃到傅灼灼身邊問:“姑娘,我能幫什麽忙?”


  “把垂幔撩開,我淨個手過來。”傅灼灼轉身到一旁打水洗了洗手,再打開自己的藥箱,將需要的銀針和藥瓶擺上一旁桌子。


  “姑娘,好了。”琉璃撩開垂幔,床上果然躺著一個消瘦如柴、長發如瀑,但麵容還是有著幾分英氣的男子。


  傅灼灼過來看了一眼,“你也去洗個手,等會兒我讓你遞什麽,你就給我。”


  “好。”琉璃退開,傅灼灼將男子身上的被子掀至腰間,又解開他身上的單薄中衣,露出他胸膛。


  男子消瘦的胸膛肋骨根根橫起,肌膚慘白若不是那胸膛還有一絲起伏,就同死人無異了。


  傅灼灼心中歎息了聲,心想這人也是倒黴,雖然生在有錢人家裏,卻碰上個無知的娘,白白耗到了這地步。


  “姑娘,都這樣了,還能救嗎?”琉璃探頭看了眼床上的人,有些擔心的問。


  要是不能救,幹脆就別費心了。


  “試試再說吧。”傅灼灼歎氣,轉身坐在床沿一手搭著病人的手腕脈,一手放在了他的胸口,然後又貼耳聽了聽他的心跳。


  果然和她剛才想的差不多。


  “把那個紅色藥瓶給我。”她說道。


  琉璃聞言將紅色藥瓶交給她,看著她倒了一顆藥丸塞進男子嘴裏。


  “拿銀針。”傅灼灼又說。


  琉璃照做。


  一屏風之隔的外屋,錢夫人坐立難安,時不時的朝裏麵看一眼,但是隔著屏風和層層幔帳,她們根本看不見裏麵是什麽情況。


  莫約等了一個時辰,終於看到傅灼灼和琉璃,拿著藥箱走了出來。


  “怎麽樣?卿兒怎麽樣了?”錢夫人急忙從羅漢床上起身問道。


  錢多玲也定定看著傅灼灼,放在身側的手也不禁握成了拳頭。


  傅灼灼環顧她們一眼說:“暫時穩住了。”


  聞言錢夫人和錢多玲對望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了喜悅。但傅灼灼緊接著道:“但別高興的太早,大公子體力和精氣都耗的差不多了,我不過是穩住了他的病情,想要真的恢複,還得些時日,且這些日子裏,一刻都不能放鬆,得好好看著才行。”


  聽到這,又看到傅灼灼的臉色嚴肅,錢夫人臉上的喜色立即也跟著凝重起來,一雙美眸中閃過抹自責和憂心,她咬了咬唇道:“小神醫,還請您救救我兒!若能治好他,日後您提任何要求,我……”她話還沒說完,傅灼灼卻抬手阻止道:“錢家給我的承諾已經夠多了,我也沒說不治,隻是希望錢夫人知道,有時候隻能盡人事聽天命。畢竟是拖太久了。”


  “……”傅灼灼話已至此,錢夫人也明白這不是她救不救的問題,隻能再次垂下眼眸跌坐回去道:“怪我,都怪我……”


  傅灼灼看完她,再看向錢多玲,雖然她沒說什麽,可臉上也是一副不安的神情。見傅灼灼看過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行了個公子禮道:“多謝小神醫出手救治我哥哥,小神醫放心,若實在不行,我們錢家也定不會怪罪於你。”

  傅灼灼看著她雖然承認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可舉手投足間卻已然習慣了男子身份,心中又是歎了口氣。


  其實她答應這事,一半是本著和錢家打好關係,讓他們沒理由反悔保護她弟弟的事,還有一半也是想幫一下錢多玲。


  想來她這些年女扮男裝,也是很辛苦吧。


  “還不到萬不得已時,兩位也不用太絕望,或許大公子命不該絕。”傅灼灼算是說了句安慰的話,再看著他們道:“不知兩位,可是留著大公子這些年的藥方嗎?若留著請拿來給我看看,我好開個合適的方子。”


  “有,有!”錢夫人馬上說,然後看向自己的大丫鬟;“綠依,快把公子這些年的方子給小神醫拿出來。”


  大丫鬟欠身領命,立即走到一個櫃之前,打開一個抽屜將裏麵的一疊藥方紙拿出來交到傅灼灼手裏。


  大公子從小的病,大夫開的方子厚的都能出一本書了。


  “小神醫請坐下慢慢看吧。”錢夫人現在看到了希望,自然也不好再怠慢傅灼灼,見她拿著一堆方子不方便,趕忙起身自己讓出了位子,讓她坐下看。


  錢多玲見狀也趕忙退後兩步讓出自己的座位,給傅灼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傅灼灼看他們一眼,也不拒絕這好意,上前就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然後將方子攤在床上擺放的矮桌上。


  傅灼灼一目十行,將這些藥方都掃了一眼,和她想的都想不到上麵幾張雖然也是治療心痛病的,看都是開給女子的,所以不但治不好病,反而會讓身體虛弱不已。


  直到翻到莫約是兩年多前的藥方,才是真正適合錢少卿的藥方,而當傅灼灼看到藥方上寫的署名時,她本蹙著眉的臉色不禁一呆,閃過一抹訝異。


  錢夫人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自然沒放過這抹表情,急忙問;“怎麽了?可是方子有什麽問題嗎?”


  傅灼灼從藥方中你抬起頭來,看著錢夫人道:“夫人之前說,大公子出生後一直由一個大夫醫治,這個大夫是……傅寧傅大夫?”


  聽到她問這個,錢夫人一愣。


  而一旁琉璃聞言也不禁露出抹驚訝,看了看傅灼灼。


  錢夫人臉上閃過絲猶豫,接著點了頭:“對。”然後又緊張道;“難道傅大夫的方子……”


  “方子很好,也就是這些方子和傅大夫的醫術,才讓大公子活到了這個歲數,若不然怕找死了。”打斷錢夫人的話,傅灼灼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剛才那些表情,恢複了冷冷的神色道。


  錢夫人有話說到一半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隻能訥訥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傅灼灼重新看著手裏的方子,盯著方子上的署名心下不禁道:“原來是這樣啊……既然如此,那這人我救定了。”


  “夫人,還請在別院中準備幾間屋子,在大公子未好轉之前,小女怕是要打擾一陣了。”傅灼灼起身,將方子放下的同時說道。

  看到傅灼灼是決心住下好好給自己兒子醫治,錢夫人大喜過望,答應的同時,連忙讓自己的大丫鬟吩咐下去,給傅灼灼整理幾個房間出來。


  錢多玲也鬆了口氣,因為傅灼灼既然願意留下,那錢少卿的病情就多了幾分康複的機會。


  而傅灼灼又已經走到房間的書桌前,隨手寫了一張藥方子出來:“讓人按這些去藥堂裏抓藥吧,而後煎服,一副兩頓,不過服藥時得告訴我一聲,我要看著。”


  錢夫人接著方子看了眼,連聲點頭:“好好,都按小神醫您說的辦。”


  錢多玲看了自己娘親一眼道:“娘親,天色已晚,小神醫隨我趕路連日都未好好休息,若是沒事孩兒想想帶她去休息。”


  錢夫人看看她們再朝裏屋看了眼,也不好拉著傅灼灼不放,便點了頭道:“好,讓管家再吩咐人做些吃食,好好招呼小神醫。”


  錢多玲額首,領著傅灼灼先退出了房間。


  外麵的幾個丫鬟還站著,看到他出來立即又行了禮:“公子。”


  錢多玲揮手讓她們起身,而後帶著傅灼灼往來時的路走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她們離開後院又經過那座廊橋來到前院,魏影和陵遲還坐在原來的地方等,看到傅灼灼他們回來,立即起身對她投去擔心的目光。


  傅灼灼衝他們莞爾一笑,表示自己很好。而錢多玲朝另一個方向揚了揚手道;“小神醫和幾位,都請跟我來。”


  “好。”傅灼灼應聲,又給了陵遲和魏影一個跟上的眼神。


  “這裏個院落一直都是給客人住的,這段日子就請小神醫把這裏當成自己家,隨意使用吧。”錢多玲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偏院,進了院門說道。


  這是個普通的多屋小院落,收拾的幹淨別致。


  “好,多謝錢少主。”傅灼灼環顧一眼院落,對她微微額首。


  錢多玲看著她,昏暗的光線下臉上有著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傅灼灼頓了頓道:“少主還有什麽事嗎?”


  “姑娘可是……早知我身份?”收拾屋子的丫鬟都已經下去,周圍就剩下傅灼灼的人,而錢多玲對他們卻是放心,所以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因為在真正的錢少卿麵前,她能一語道破他們身份互換的事實,且不露半點驚訝,看樣子是早就知道了。


  傅灼灼勾了下嘴角,低頭看了眼地麵的青石板道:“我是大夫,對男女身份的一些特征,自然知道的比普通人清楚,而且……”她抬眸,衝著錢多玲眨了眨眼笑道;“我們也算是同道中人,我自然能看出。”


  她平時也是女扮男裝的多,自然也就更會注意到那些細節,所以第一次見錢多玲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秘密。


  錢多玲微微張嘴看著她大方承認的樣子,半響失笑道:“難怪姑娘會對我說那般話,我還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甚至一路到此都未坦白,還請姑娘恕罪。”


  “錢少主,我行醫隻問病患病症,其他人並不打算多問,請少主放心。”言下之意,她不會到處亂說她女扮男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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