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欺淩

  這時候上課鍾響了。


  一個女孩急急忙忙地匆匆教室後門衝了進來,推開門的一刹那,頭頂的水盆傾覆,女孩被淋了一身的水,渾身都濕透了,隱約可見白色襯衫裏的粉色內衣。


  她急切的表情一下子就變為呆滯,當看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空蕩蕩的時候,表情逐漸轉為沮喪。


  “哈哈哈,你看她啊,真的從後門衝進來了!”


  “小橋你真是有遠見。”


  “傻瓜”


  嘲笑聲從靠近門的那一側傳來,那是一群女生,還有兩三個男生,他們的座位都是接近的,荒川望很快就發現了裏麵的核心人物,那是一個漂亮的女生,


  荒川望一愣,這群女生他似乎見過,就在剛才的車棚裏。


  女孩沒說話,將外衣的扣子扣好,自顧自地把教室後麵的桌椅搬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桌麵用黑色的水性筆寫著“笨鹿、去死、蠢豬”等字樣。


  女孩默默地準備從桌肚裏拿出課本,但課本表麵放著一束白菊花,這種花一般用來祭奠逝者。


  女孩趴在桌上不動了,肩膀微微抽動。


  “這是被欺負了?”荒川望看向座位前方的大介。


  “我建議你回醫院再檢查檢查,你可能失憶了。”大介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忘啦,這個女的這學期開始就經常被森下真理奈她們那夥人欺負啊,不要管啦,這樣矛頭就不會指到你身上……順便一問我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荒川望沒理他,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來著。


  被欺負的女孩叫愛條沙,而欺淩者森下真理奈則是櫻井高中的理事長的女兒,上課不聽講但成績依然很好,老師都拿她沒辦法,而且身邊經常一堆跟班,還跟校外人員有來往。


  雖然不知道愛條沙做了什麽讓處在班級食物鏈頂端的女人這麽討厭,不過有種傳聞說愛條沙是勾引了森下真理奈的男友才會導致如此下場。


  不過這個說法的真實性太低了。


  先不說森下真理奈有沒有男友這件事,班級內誰都知道愛條沙的容貌並不出眾,放在人堆裏也是屬於一眼找不到的那種。


  相比之下森下真理奈的顏值可就高多了,而且很時尚,愛看服裝雜誌,會跟班級裏的女生聊一聊最近流行的穿搭,很會喬裝打扮自己。


  正常男人應該都不會拋棄漂亮女友轉而投奔一個普通的女孩,愛條沙被欺負的理由應該另有原因。


  這時候藤丸老師從正門走了進來。


  “安靜點,上課了!”這個老頭用書本敲打著講台,“都安靜一下。”


  接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伏在桌麵上的愛條沙,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左邊靠牆的位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荒川望!”


  “在。”


  “不用站起來,又不是叫你回答問題,把你旁邊的女生叫一下。”


  “啊,好的。”


  由於桌與桌之間的間隔有些大,所以荒川望不得不起身到女孩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師叫你起來。”


  “啊,謝謝。”女孩抬起頭來,眼角噙著淚花。


  荒川望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所謂的學校生活……也可能並不像漫畫裏描繪得那麽好?


  “愛條,午休時間來我辦公室一趟。”藤丸老師推了推自己黑色的眼鏡框。


  “嗯……”愛條沙的聲音微不可聞。


  “那麽接下來開始上課,請同學們把課本翻到第51頁。”


  荒川望翻著書頁,這是他第一次上學,可心情卻沒想象中的那樣好。


  課程的內容乏善可陳,藤丸講授的是日本戰國時期的曆史,不過在荒川望看來日本人古時的戰爭史就像村民之間打架那樣,並不怎麽感興趣,隻是隨意地聽了聽。


  四十分鍾後,下課鍾響了。


  愛條沙沉默地起身,走出了教室門。


  班裏的同學隻是默默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隨後便自顧自地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班級內的氣氛很快就活躍起來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大家該說笑的說笑,該打鬧的打鬧。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愛條沙才是真正的邊緣化人物,誰都不會去在意她。


  反正同學們對於這幅現象已經司空見慣了,每一個人都懷著明哲保身的態度。


  雖然大多數同學對愛條沙抱著同情甚至憐憫的態度,可那又能怎麽樣呢,別說班級,森下真理奈甚至於在整個學校的食物鏈內都是位於姐姐的位置,爸爸是學校的理事長,母親是教育廳的高級官員,而且她本人隱蔽性非常好,絕對不會在明麵欺負別人的。


  桌上的塗鴉和教室門上的水盆都是提前布置好的,真理奈在班級外的名聲一直都很好,班內的同學們也自覺的不多嘴。


  可是荒川望有些好奇,人類是理性和感性的結合體。


  思維會幫助他們來判斷某件事物的好壞,而感性則會影響他們的行動。


  人類做事是有動機的。


  照理來說森下真理奈跟愛條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無論荒川望怎麽想都想不到一個家世很好,時尚又漂亮的驕傲得像天鵝的女孩會去欺負一個普通女孩子的理由。


  如果說對一個人好是對他有好感的話,那麽欺負一個人可能是因為對方做了什麽讓人不開心的事情,再不濟也是看不慣對方或是性格不合。


  這些都算是欺負人的動機。


  可是在荒川望的記憶中,兩人交流甚少,圈子不同,兩人幾乎沒有說過話。


  在記憶裏唯一的一次愛條沙和森下真理奈之間的對話還是在上學期收作業的時候。兩人之間簡單地交流了一下然後收走了作業,並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在記憶中,森下真理奈似乎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會變成今天這樣真是讓人好奇。她的性格轉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荒川望看向右邊愛條沙的位置,在她的座位上,那朵白菊花不知何時已經被折斷,莖葉滿是被揉捏過的褶皺,花瓣片片凋落。


  愛條沙的座位上不知何時彌漫著一股極淡的青紫色。


  怨氣?荒川望一愣。


  得到了隻狼傳承的他很容易看到某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例如殺氣和怨氣。


  “荒川同學,恭喜你出院。”


  正荒川望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哦,是野呂班長啊,什麽事?”荒川望問。


  他知道麵前這位帥哥叫做野呂夏生,是一年B班的班長,人長得又高又帥,在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女生當中很有名氣。


  “沒什麽,就是過來跟你聊聊天而已。”野呂夏生笑著說,“身體還好嗎?”


  “很健康,當是隻是一點皮外傷,班裏的同學都知道這件事嗎?”荒川望問。


  “不,隻有我知道,畢竟是班主任打電話通知我的,叫我有時間組織一下班裏的同學去看望你,不過前幾天我發了高燒在醫院輸了幾天液,抱歉啊,沒能及時轉告給大家。”野呂夏生略帶歉意地笑。


  “沒事啊,這家夥身體還挺不錯的,你摸摸這家夥的肚子硬邦邦的,說不定有腹肌哦!”中山大介的手不老實地在荒川望的肚子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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