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萬年前的一把劍
哪怕他已經下跪，蕭凜筠仍然沒有鬆口，流雲麵色掙紮：“凜筠！你不要逼我！”
??一語落下，流雲身上綻放出恐怖的威壓，空間微微震蕩，千劫境有如萬丈高山的龐大氣息幾乎將在場所有人壓的難以呼吸。
??“是你在逼我！”
??蕭凜筠麵色蒼白，艱難地撐起一道屏障，將蕭家眾人籠罩在內，神情低落地說道。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一道平和的嗓音傳到眾人耳中：“凜筠，流雲，把那孩子帶過來。”
??“是血凰大人！”蕭遠歌抬頭望向上方，驚呼道。
??一語落下，流雲臉上的緊繃之色微微減緩，將身上透露的氣息收斂。
??蕭凜筠見狀，隨之撤掉屏障，行至流雲身邊，道：“走吧！”
??“嗯。”流雲歎了口氣，應道。
??……
??三人從一處入口中行至地底，在穿過一道暮光帷幕後，進入到一處遍地墳墓的塚地之中。
??“這裏是蕭家祖地，你們不要出聲，跟我來。”
??蕭凜筠麵無地說道，隨後踏上一條血色紅磚鋪成的小道往塚地深處行去。
??流雲和藏鋒安靜地跟了上去，沒有言語。
??行進片刻後，周圍已經沒有別物，紅磚小道的盡頭是一處與其他無異的普通墳堆，在墓碑之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先祖蕭一之墓”六字。
??一道身著血色火焰長袍的婦人於碑前靜靜站立，直到三人行至跟前，才轉過身來。
??“凰祖！”
??“血凰！”
??蕭凜筠與流雲先後問候道。
??藏鋒跟在二人身後，拱手做揖道：“晚輩見過血凰前輩。”
??血凰微微頷首，聲音平和道：“流雲，凜筠，關於陰之咒一事我已得知。”
??流雲神情微動，輕聲道：“求血凰成全。”
??聞言，蕭凜筠心中一緊，隨道：“凰祖，關於此事其中厲害，不可輕易做決定。”
??眼見二人仍是如此，血凰微怒，隨後歎了口氣，道：“蕭家與守護一脈世代並肩，如今你們二人如此矛盾，各據一方，實在是讓我失望至極。”
??一語落下，蕭凜筠神色愧疚：“凜筠知錯。”
??流雲沒有說話，但也歎了口氣，微微頷首示意知曉。
??沉默了片刻後，血凰走上前往藏鋒走去。
??流雲見勢欲阻，但最後還是沒有上前。
??有些秘密，他在心裏背負了很久，苦之一字，太苦。
??血凰隨之將手搭在藏鋒肩上，而後神情巨震，不可思議地望向流雲。
??流雲迎上眼神，隨後閉眼頷首確認。
??得到肯定後，血凰眼中泛起淚光，輕輕摩挲起藏鋒的臉龐：“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藏鋒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晚輩藏鋒！”
??“是小別……是小別……他知道嗎？”血凰眸中眼淚揮灑，望向流雲，言語中帶顫音問道。
??“小別？”藏鋒微微一愣，突然想起在禦火關與玄信子對峙之時，那個男孩中女子曾呼喚過：別藏鋒。
??“是我的姓氏麽？”
??就在這時，流雲搖了搖頭，隨後輕手微微一揮。
??一股剛猛而柔和的勁道襲去，將藏鋒擊暈了過去。
??“你這麽對他，他太苦了。”血凰微微一怔，低語道。
??一旁的蕭凜筠聽得是雲裏霧裏，不解問道：“凰祖，小別……到底是誰？”
??“一個隱姓埋名，拯救了天缺的強者。”血凰搖了搖頭，隨後望向流雲問道：“可以告知凜筠麽？”
??“隨您吧……”流雲歎了口氣，別過臉去，仿佛接下來血凰所說的事情會讓他不想麵對。
??聞言，血凰麵朝蕭凜筠，問道：“你知道流霜尊者實力達到什麽境界麽？”
??蕭凜筠微微一愣，道：“難道不是萬劫境麽？”
??“萬年之後是，萬年之前僅是千劫境罷了。”
??“那為何流霜尊者在不是萬劫之境時能鎮壓世界裂縫如此之久。”
??蕭凜筠麵露不可思議，追問道。
??“不！哪怕是萬劫之境也不足以守住世界裂縫。流霜大人之所以能以萬劫之境，甚至是千劫之境守住天缺，是因為一把劍的存在。”
??“一把劍？”
??血凰雙眸微眯，回想起過去的記憶：“嗯！那把劍的名字叫做藏鋒，藏鋒就是小別，我想流雲一直保守這個秘密，就是因為懼怕動蕩，才不願意告訴你。一把足以讓千劫之境對抗整個世界裂縫的兵刃，足以在天缺再度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
??蕭凜筠呆呆地望向那名暈厥過去的少年，無法想象在其身上能隱藏這麽大的力量。
??“流雲，那一年你尋盡天下奇珍，就是為了幫助小別重鑄肉身對嗎？”血凰望去，問道。
??流雲神色悲愴，點點頭道：“嗯！除此之外，還有尊者最後的生機。”
??“原來如此。”
??“重鑄肉身？難道藏鋒劍之前曾是人族一員不成？”蕭凜筠抓住重點詢問。
??“嗯，這人就是小別，一個曾經的萬劫之境強者，但其化身為劍，卻始終是個未解之謎。”血凰應道。
??“萬劫之境……如果他還存在，天缺如今一定鼎盛至極吧。所以我們必須救他對麽，他活下來可以拯救天缺麽？”
??“救不了！”
??蕭凜筠沉默了片刻，神色暗淡，道：“所以呢？救他隻是為了一份念想對麽？”
??聞言，流雲與血凰相繼沉默。
??片刻後，血凰望向流雲，開口道：“其實要救他，還有另一種方法！代價會小很多！但是要你同意。”
??“什麽方法？”
??“以我精血配合，助其修血凰經，壓製其體內的咒殺之力。”
??流雲搖了搖頭：“以他如今的半人半劍之體，根本無法聚氣，更別說修煉血凰經了。”
??“所以我才說要你同意。”
??“何解？”
??“我以血凰涅槃真火，助其再一次重鑄經脈，重鑄丹田。”
??“這太危險了，稍有不慎，他就會魂消道散。”
??“你為什麽不問問他願不願意呢？”血凰目光如炬，逼問道，“從目前的狀況看，總有一天他會蘇醒，到時候你要怎麽麵對他！”
??血凰話語落下，流雲虎軀一震，想起了半年前藏鋒在南風城所問的話。
??是啊，自己根本無法阻止，藏鋒早已經記起了流霜，總有一天會想起所有。
??可如果答應了，藏鋒死了怎麽辦。就算沒死，那麽藏鋒還是會踏上舊路，那麽自己該以何顏麵去麵對流霜死前的遺願。
??見流雲百般猶豫，血凰怒了：“你和流霜都錯了，這對他才是最不公平的事。你應該尊重小別自己的選擇，而不是永遠用流霜的話鎖住自己，也鎖住他。”
??“如果他懼怕麵對，就不會為了流霜放棄一切。就算流霜希望他平安度過一輩子，我也不相信流霜願意用這種方式讓他悲催的活完一生。”
??“你應該好好想想，流雲！流霜的遺願很重要，可是這個男人的意誌和選擇比起流霜一樣重要。你不能這麽自私！”
??血凰一連串訓斥般的話語落下，每一句都直擊流雲內心。
??他自私嗎？
??他開始努力回想這十多年來。
??似乎自自己謊稱破其丹田過後，那孩子臉上就再也沒揚起過微笑，而且想盡一切辦法逃離他的掌控。
??回頭一想，怎麽不自私。
??半響後，流雲慘烈一笑，眸中血淚揮灑：“尊者，流雲不能再遵守您的話了，血凰說得對，他不應該就這樣沉浸，他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一個活生生的人呐。”
??“我答應你，讓他自己做選擇。”
??流雲直接坐倒在地，似乎做了一個選擇就已經抽光全身力氣。
??血凰感慨般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其實你沒必要如此，一萬年前他橫空出世，創造了多少奇跡，未必萬年後就會沉淪，你應該在他身上抱有信心。”
??“我會的！”
??“如果成功了，接下來你會打算告訴他一切麽？”
??“不會，我不想讓他覺得在背負著什麽東西前進，他應該自己去尋找，如果到了那天，那就再說吧。”
??“你總算做了個對的選擇。”
??“也許是吧……”
??流雲和血凰同時將目光投向藏鋒。
??他們都曾見過那個男人在萬年之前的姿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如果沒有他，天缺不會存在。
??究竟是怎樣的原因，讓他甘願拋棄一切，成為一把劍。
??如果再活一世，他又會以什麽樣的姿態歸來。
??是在大陸的邊潮湧中被掩埋，還是如萬年前一般，閃耀在整個世界之巔。
??……
??在夢中。
??“別藏鋒！好好活著！”
??一名光著腳丫踩在雪地上的女子呼喚著他，宛若雪域中最靚麗的一道景觀。
??那個女子。
??名字叫做流霜！
??(本章完結)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