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世事無常
當河邊的戰鬥激烈之時，老槍幾人正坐在鄧光指定的營地里休憩，這戰鬥一下午，在橋上又巡防了不少時間，他們也很疲憊。
所以難得有個喘息的機會，那還不好好珍惜呀！
幾個人身上都攜帶著七八個手榴彈，懷裡緊緊抱著mp18衝鋒槍，至於屠夫則是把他那挺麥德森當枕頭，握在頭下，馬尚射還正常點，把那隻狙擊步槍放在一邊，可手也抓著槍肩帶呢！
毫不懷疑的說，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會開槍，畢竟他們的槍里都上滿了子彈，這就是戰爭焦慮症，更何況現在戰爭還沒結束。
『夜真黑！』老槍沒像他們幾個一樣閉上雙眼，因為今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讓他始料未及，本來只是想著帶自己兄弟-彪子，投靠福建陸軍，也是為了活下去。
可誰想，計劃不如變化，自己竟然被福建陸軍的一名軍官看中了，還當場陞官，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他在北洋軍混了這麼多年也才混到一個副排長，可現在立馬就是一個正排長。
而且這不是北洋軍那邊，當個官，每天除了搜刮下面就是孝敬上面，拿著把漢陽造整天在城裡作威作福，老百姓看了，躲都躲不及，就跟遭瘟了的人一樣，那叫一個臭名遠揚。
話說這好像是國內所有軍閥部隊的通病，大官吃小官，小官吃士兵，士兵壓榨老百姓，用那些假洋鬼子的話，那就是封建習氣深厚，嚴重偏離民主、自由的文明軌道。
這七七八八的，他也不太懂，可他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自己這種人是不受歡迎的，呵呵！每天欺壓百姓，能受歡迎都有鬼了。
其實他們也不願意呀！可沒辦法，總不能指望那點軍餉過活吧！每個月說是六塊大洋，到自己手裡就兩塊了，這點錢光自己花都不夠，家裡還有老母親、媳婦、嗷嗷待哺的兒女。
能怎麼辦？只能出去打秋風，這裡敲詐一下，那裡搜刮一陣，打仗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發財方式，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上頭的長官才不會壓榨自己的賞錢。
殺一個人能得到兩塊大洋，多殺幾個，今年都能過個好年，當然這種機會也不是每次都有，只有像這個危急時刻，那些摳門的官老爺才捨得打開他們的口袋，露出那一點大洋。
就是這一點大洋，足夠讓上萬北洋軍士兵瘋狂，這也是為什麼曹錕手底下的北洋陸軍第三師每逢大戰，都沖在最前線，甚至碰上桂系這種硬茬子也不甘落後。
就算咬得滿嘴好牙崩碎也在所不惜，因為背後是無數大洋在支撐，他們需要那些錢，那些代表著希望，當兵吃糧不就是賭博嗎？運氣好，沒死，那就是贏了，而現在的賭注加倍，難道不去搏一把？
這也是為什麼曹錕的北洋陸軍第三師，能夠從一隻清末封建殘軍，變成如今的直系王牌的原因。
而且北洋陸軍第三師對於曹錕的認同度，也不是尋常部隊對長官的那樣『管你生死，只要我能活下來就行！』，不得不說，曹錕能夠作為北洋驍將，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老槍！老槍！睡了？」
「沒呢！你怎麼沒眯會？等會指不定我們得幹活了！」
「睡不著，找你聊聊天！你不也沒睡呀！」彪子雙眼炯炯有神，哪裡像困了的人，倒像是剛睡醒的人。
「我呀！也睡不著，今天這事太懸乎，讓我現在還有點暈暈的，跟做夢一樣！」
「也是!本來只是找個活路，沒曾想一眨眼，你我就從北洋軍變成福建軍了，世事無常！不過這樣也好，俺老婆孩子都在揭陽，現在那旮瘩變成福建管得啦！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回去看他們了，只是不知道這軍隊能不能答應！我都快三年沒回家了！」
說著說著，彪子就沒聲了，老槍也默然無語，畢竟這裡的人都差不多三年沒回家了，北洋陸軍第三師這幾年一直南征北戰，全國各地走，哪裡又有放假呀！
「是呀！當福建軍也不錯，至少每個月拿的錢多，聽說普通士兵都有十塊大洋一個月呢？部隊一年發四套新衣服呢！伙食也不錯，雖然不是頓頓吃肉，但白面饅頭准夠！」
「真的？你這是從哪聽得呀！」彪子有點不相信。
老槍點了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還記得二排那個六子嗎？」
「額！那個臉上有條疤的小子？」
「沒錯！就是他，他老家是福建的，前幾個月，家裡來信告訴他，福建那邊給分田地呢？每家每戶都有，家裡如果有當兵的，鎮上更是逢年過節送東西呢！他爹特地寫信讓他回去當兵，我就是平時聽他聊天才知道的！」
「那應該吧！沒錯！啊！普通士兵都有十塊一個月，那咱兩這排長應該也不少吧！」
「班長是一個月十五塊大洋，正副排長都是二十塊！」
彪子突然興奮的拍了下老槍，「一年不就有兩百四十塊呀！你小子也快三十了吧！」
「瞎說！老子比你小兩個年頭，你才二十八，我能有三十？」
「額!二十六呀！那也不小了！」
老槍訕笑道：「早些時候，我在南雄碰見了隔壁村的那個豬倌，他兒子就在三連當傳令兵，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打聽到我們部隊來了廣東，我老娘順帶讓他托個信，家裡頭看我也老大不小，給我張羅了門親事！」
「好哇！你小子是該娶個媳婦照看一下家裡，你們家就你一個獨苗，這打仗，說不得.……」彪子說著說著，突然沒話了。
老槍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打仗不是過家家，那是會死人的。保不齊自己什麼時候死在戰場上，家裡又沒留下個種，豈不是給老劉家斷根了，到時候去了下面，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
「這不是原來在北洋軍那裡，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呀！所以手裡也沒有什麼傢伙什，哪裡好意思找一個婆姨，到時候討過來，難不成讓人家過苦哈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