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人總是會變的
“繼母這話好沒道理,我的確不姓北,但繼母也姓魏不姓北,何必拿這話來噎我。”
魏美清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啪”地又一巴掌甩了下去!
蘇冉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而,等了幾秒,這一巴掌卻沒有落下。
她再睜開眼,看見身前站了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堪堪擋在她和魏美清之間。
魏美清瞪大了眼睛,呆了半晌才驚呼出聲:“北溟?你沒有死?”
蘇冉冉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那張俊朗英挺的臉。
這張臉,她夜夜都能在夢裏見到。
悠悠生死別經年,原來,一切都不是做夢。
他真的還活著,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附身看向她。
蘇冉冉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他的身體,胸膛溫熱,一顆心也分明還在砰砰跳動。
她笑了起來:“你終於回來了。”
北溟,我等了你那麽久,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已經死了,隻有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會放我一個人在這世上,艱難地、孤獨地活。
“你怎麽能讓我等那麽久?”
手指驟然縮緊,她抓住了他的衣服,終於簌簌落下淚來。
然而,眼前的男人並未像她所預料的那般抱緊她,而是冷漠地退後了一步。
她抓了個空,踉蹌著往前倒去,幸而及時扶了牆,才沒有跌倒在地。
“北溟,你怎麽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分明是這張熟悉的臉,眼神卻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那是疏離的、戒備的一雙眼睛,眼底是一汪深不可測的墨潭。
“北溟,你……”北津榮蠕動了一下唇角,情緒也十分激動。
他沉聲道:“詳細的事情我以後再跟你們講,爺爺怎麽樣了?”
“醫生說老爺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隻是他身子向來不好,還要再在醫院裏觀察一段時間。”
北清洮站在一邊,悠悠說了句:“爺爺要是知道大哥平安無恙地回來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魏美清十分詫異,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兒子居然會跟北溟一起出現。
北清洮衝她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說話。
這時候老爺子北推出了搶救室,北溟越過眾人,徑直跟在醫生後麵,把老爺子送進了病房。
自始至終,他沒有再多看蘇冉冉一眼。
她還呆愣愣站在原地,無法從巨大的歡喜震驚中醒過神來。
他真的沒有死,看起來毫發無損。
可是,他卻像不認識她了一般,對她如此冷漠。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病房裏,老爺子已經醒了過來,看見北溟平安歸來,老淚縱橫。
眾人都圍在老爺子床邊,一家子重逢,其樂融融。
蘇冉冉站在最邊上的角落裏,倒是顯得格格不入。
老爺子向她招了招手:“冉冉,你到我身邊來。”
她走了過去,握住了老爺子的手。
北家人神情各異,而北溟依舊麵無表情。
老爺子拉著蘇冉冉,又拉過了北溟的手,溫聲道:“如今小溟終於回來了,你們倆終於能好好的……真好,真好。”
蘇冉冉眼中又蓄了淚,看了一眼北溟,卻發現他神情僵硬,不似往常。
“小溟啊,你可要好好對冉冉,你不在的這一年,她十分辛苦。”老爺子也察覺到了北溟的狀態過於冷淡。
他並反駁什麽,隻低聲說了一個字:“好。”
此時夜已深了,老爺子也沒什麽大礙,重新昏昏沉沉睡去。
蘇冉冉抹了一把淚,對北津榮說:“爸,你們先回去歇著吧,我和北溟來照顧爺爺就好。”
北津榮看了一眼北溟,點了點頭。
人都走了以後,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察覺到蘇冉冉灼灼的目光,北溟有些不自在,冷冷道:“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你好像變了。”
他冷哼一聲:“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蘇冉冉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好像無比陌生,根本就不是她認得的那個丈夫。
“北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失蹤的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重要嗎?”
“不重要嗎?”她反問。
北溟勾了勾唇角,回答:“我被人從火場裏救了出來,傷得很重,所以一直在國外養傷,最近才回了國。”
他並沒有告訴蘇冉冉自己失憶的事情,是淩希希告訴他的:“你失憶的事情,大可不必讓所有人都知道。”
他覺得這麽做,十分有道理。
蘇冉冉連忙問他:“是誰救了你?為什麽你明明活著,卻一直不跟我聯係?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瘋了,他們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已經死了,但我不相信……”
說著說著,她又落下淚來。
曾經以為,她這一生的淚水都已經在得知他死訊的那段時光裏,澆灌於每一個寂靜深夜,從此流幹了。
但沒想到,原來眼淚這東西,是情之所至,哪裏會完。
北溟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冷冷問她:“你希望我是活著,還是死了呢?”
“當然是活著!”她愣了愣,“北溟,你為什麽會這麽問我?”
他輕笑一聲:“沒什麽,隨口問問。”
長臂一攬,他已經將她抱在了懷裏,蘇冉冉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簌簌落淚,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
這個懷抱如此溫暖,她本該無比熟悉,可是——是太久沒有被他抱過了嗎?她忽然覺得後背有些冷。
北溟抱著她,唇角勾勒出一抹冷意。
暫時的虛與委蛇,不過是要探明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罷了。
“蘇冉冉,你從我這裏奪走的一切,我都要一點一點,統統拿回來。”他在心裏默念。
……
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晃得眼睛發疼。
他緩緩睜開了眼,發現蘇冉冉竟然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昨天晚上,他們倆就這麽坐在椅子上互相靠了一夜。
他沒有直接表現出對身邊這個女人的戒備與警惕,既然在法律上他們倆是夫妻,那麽,不妨將這出戲演下去再說。
反正他失憶的事情,除了淩希希外並無人知曉。
“醒醒。”他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蘇冉冉的腦門。
她迷糊地醒來,睜眼便對上了他的眼睛,不由得笑了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他冷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