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變了
“二公子,這份遺囑是由公證處公證過,具有法律效益的,就算您將它撕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夜生的語氣依舊平靜冷漠。
“蘇冉冉,很好,真有你的。”
北清洮強壓下怒氣,坐回了座位上。
蘇冉冉昂著頭,對諸人說道:“現在,還要繼續表決嗎?”
股東們麵麵相覷,沒有一人多言。
蘇冉冉一個人的持股比例就超過了百分之五十,擁有一票否決權,就算別人再有異議,也已經無法改變現狀。
她的笑容清冷,雖然咧開了嘴在笑,眼神裏卻沒有半點笑意。
若不是北溟在保險箱裏放了這份遺囑,若不是那場大火沒有燒到保險箱,蘇冉冉自己也不知道,北溟居然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將一切都交托給她的準備。
隻是,她寧可這些東西統統都不要,隻要他能夠回來。
……
股東大會結束之後,蘇冉冉和夜生一起走出了集團大樓。
從進去到出來不過是一個小時的功夫,她現在已經是北氏集團的代執行總裁了。
總裁的那個位置,她終究還是沒有要,那是北溟的,她不允許任何人搶走那個位置,哪怕是她自己。
所以,一個“代”字,就很好。
北溟,你守護了一輩子的北氏集團,我一定會繼續幫你守下去——直到你平安回來。
她才剛走出大門,就看到顧陌塵站在門口,正在等她。
她臉上又浮起一抹舒朗笑意,向他走了過去。
“這次的事,多謝你。”
顧陌塵輕笑了一聲:“我什麽都沒有做。”
“我知道,北溟出事了以後,跟北氏集團合作的幾家公司都在猶豫尋找新的合作對象,有不少人都找到了你們顧氏集團,可是你沒有趁人之危。”
“我雖然不是什麽君子,但落井下石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
“總之,謝謝你,所有的事都。”蘇冉冉真誠地說。
他看著她的眼神,第一次感到了陌生。
這個他愛了十幾年的女人、並且現在還不能放下的女人,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她了。
“冉冉,你變了。”
“嗯?”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顧陌塵自嘲地輕嗤:“我一直以為,你還是那個需要人去保護的小女孩,但原來,我早就已經不認識你了。”
“那你覺得,這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忽然覺得,我好像一直都停在原地,但是你卻早已不會停步等我了。”
……
留給蘇冉冉傷心的時間很少,她也不允許自己有一刻仿徨無措的時候。
北氏集團諾大的一家企業,橫跨五大洲的貿易和上萬名員工,都需要她重新開始了解。
她剛上任的那幾天裏,集團內部高層多有不服膺,給她找了不少茬。
之前的那些合作商也對她的能力有些微詞,紛紛提出了解約。
她帶著市場部的人一家一家公司地跑,用采取讓步的方式跟對方續約,對手下員工恩威並施,終於穩定了局麵。
在這期間,顧陌塵同樣說服了自己的父親,推動顧氏集團跟北氏集團簽下了一個長達三年的深度合作條款。
顧陌塵早就規劃好了一切,一個小項目的試水,讓蘇冉冉賺得盆滿缽滿,也讓她徹底在公司站穩了腳跟。
有顧氏集團撐腰,漸漸地,對她的質疑少了許多。
不過蘇冉冉不敢有半分鬆懈,不管有沒有人服氣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她都已經無路可退。
“冉冉,我幫你,是希望你不要那麽累,不是讓你把自己逼得更緊。”顧陌塵看著她這拚命的樣子,十分心疼。
她搖頭:“新項目的工作必須要馬上展開,這個領域我以前沒有涉及過,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半分鬆懈不得。”
他歎了一口氣。
既然勸不動她,就隻好默默地幫她一點。
隻不過,蘇冉冉卻對他說:“陌塵,你已經幫了我太多,我還不起。”
“我沒想過讓你還。”
“可是陌塵,我和你……”她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說才合適。
顧陌塵卻猜透了她心中所想,立刻笑道:“我知道,我們已經結束了,早就。”
他語氣裏藏著淡淡的哀愁,隻是麵對她時,依舊是溫和地笑著的。
“陌塵,我真的很感謝你,但是我已經嫁給北溟了,不管旁人怎麽說,我終究是……想要等他回來。哪怕他真的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我也想等一等,再放棄。”
他揚起了唇角,口中漸漸泛起苦澀。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總是那麽不夠湊巧,要一切都剛剛好,實在是太難了。
“那你也讓我等一等,再放棄吧。”他說。
……
一年後。
夜生和王曉的婚禮,定在了這一年的金秋十月。
他們兩個人能夠終成眷屬,蘇冉冉十分欣慰。
“當初怎麽也想不到,你們兩個竟然會走到一塊兒。”她笑著為王曉披上頭紗。
王曉紅著臉,羞赧地低下了頭。
“當初我的婚禮上,你做我的伴娘,那時沒能把捧花給你。但好在,一切都終將圓滿。”蘇冉冉淺笑道。
王曉愣了愣,那天婚禮發生的事,大家都不敢再在蘇冉冉的麵前提起一個字,沒有想到,她居然還能笑著提起。
可見光陰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能讓人對那些以為永遠都無法回首的過去釋懷。
“你瞧我,又開始胡說八道了。”蘇冉冉笑一笑,撇過頭去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時間到了,我們出去吧。”王曉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婚禮在海城最豪華的大酒店裏舉行,場麵辦得十分熱鬧。
光是兩家的親戚長輩就滿滿當當占了大半個宴會廳,蘇冉冉獨自默默地坐到了一邊的角落,與秘書處的幾位同事一起。
新娘由父親親自牽著手,一路走過紅毯,交托到了新郎的手裏,蘇冉冉看見主桌上的一位中年婦女流下了激動的熱淚。
想必那就是王曉的母親。
“真是讓人羨慕。”蘇冉冉輕笑起來,輕抿了一口酒。
她想起自己結婚的那一天,蘇家沒有一個人來。
那倒也不奇怪,她原本就和那個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更何況,那場婚禮也成為了她永久的噩夢。
一年了,北溟,你瞧我又不由自主開始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