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崢寒離開
襲若回到莫蘭殿,小雪團蹭到她的腳邊,她本欲伸手去抱,低頭看到手上的血跡,便忽視了小雪團進了屋子。
冰兒趕緊給襲若上了藥,幸好太醫院給了些止血的藥,冰兒仔細著,怕傷著襲若,不多時,襲若的淚似乎再也忍不住滑落臉頰。
“冰兒,我是不是很沒出息?他是皇帝,他本該有三宮六院的,他本該子孫昌茂的,這一切都是作為皇帝他應該的,我為什麽心中那麽疼,真的很疼。”襲若輕聲的說著,冰兒也不禁泛起了淚花,小姐一向是有什麽都藏在心裏,今日聽她說自己心疼,那便是真的心疼了。
小姐說完,突然看向窗外,道:“小姐,你看,下雪了呢!”
襲若起身,走出去站在院中,片片雪花如鵝毛般輕輕落下,她揚起臉龐,雪花落在她的額頭上、睫毛上、鼻翼上,涼絲絲的,不似眼淚般滾燙灼人。
冰兒拿了件紅色披風給襲若披上,襲若忽然在院中轉起圈來,腳下輕舞,她的衣擺很長,隨著風擺動,她使勁旋轉,轉出最美的弧度,眼淚還是忍不住的下淌,她心裏痛的不是別的,是依妃可以有景亦辰的孩子,而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不能,至於其他,她有什麽權利生氣,她沒有,所有之前的自卑和怯懦似乎一股氣全湧了過來,她不能呼吸。
雪越下越大,地上也是白白的一片,白茫茫的院子中,一個傾城的女子在獨舞,美得不可方物。襲若閉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入宮時的場景,景亦辰在她舞蹈到一半的時候接住他,他告訴她要好好活著。
她睜開眼睛,一切卻全都又消失了,她一出神,腳下被雪滑到,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隻手伸向她,她抬眸,便看到崢寒淒楚的神情。
她沒動,崢寒卻扶起了她,道:“清柔讓我來看看你,她說你在這裏不好。”
襲若搖頭,“大概所有人都覺得冷宮中定是不好受的,襲若卻覺得倒也安靜。”
崢寒知道襲若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言,襲若道:“王爺要進屋喝杯茶嗎?”
“不用了,我說句話便走。”崢寒知道他滯留時間過長,又會對襲若造成困擾。
“什麽?”她問道。
崢寒上前一步,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奪取了他現在所有的一切,對你來說,是好還是壞?”
他說完,襲若有些震撼,她忽然不知該如何去說?見崢寒神色認真,她最終道:“那便是他的命,和任何人無關,你也無須記掛任何人。”
崢寒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襲若行禮讓後進了屋子,崢寒身邊的侍衛吳青走上前去道:“王爺,行禮已經準備好了,明日便可出發回朝安,但是你如此說,真的不怕皇帝放我們離開嗎?”
崢寒搖頭:“他會的。”
看著越下越大的雪花,看著地上襲若舞蹈時踩的腳印被雪再次覆蓋,他突然道:“如果幾年之前,大婚時的那場舞蹈,出來牽著她的手的那人是我,現在又該是何種場景?是不是所有人都變了結局。”
說完,搖頭離開,回不去的不止是時間,還有當初沒有付出的奮不顧身,他們之間不是緣淺,而是無緣。
第二日,當崢寒在朝堂上對皇上說要回朝安時,全朝騷動,不少官員都以各種借口勸說皇帝留寒王於京城任職,因為他們深知放虎歸山的後果。
景亦辰卻摒棄眾議,放了他離開,臨走時,景亦辰道:“我們會再見的。”
崢寒也覺得心裏難受,看著景亦辰的臉色不好,道:“記住,你不欠我的,即使父皇曾經因為虧欠你額娘傳位於你,你也不欠我的。”
說完,調轉馬頭離開,眾人馬浩浩蕩蕩,站在高處的容妃看著自己的兒子遠去,不由得流淚,身邊的侍女道:“太後娘娘,無論如何,你都還是太後啊?”
太後看著自己一身的錦衣,歎息道:“滿世的榮華都抵不過我的兒子在我身邊,之前我千方百計的阻止的行為,我是不是錯了?我希望他一世平安,而他要的卻不是。”
“娘娘,恕奴婢之言,當日寒王讓您跟她離開,你為何……”小婢女問道。
太後的嘴邊苦笑,“隻有我留在這裏,皇上和眾大臣才可能那麽放心的放他離開,他在那裏才會安全。”
直到幾天後襲若才知道崢寒那日其實是來告別的,手上的傷快好了,但是心裏的傷仍舊痛著,她不能否認她不是聖人,她也像其他小女人一樣那麽狠狠的在意著這一切,她不知道她的大度此時此刻去了哪裏。
冰兒端著藥碗進來,看襲若正在窗邊發呆,她歎氣道:“小姐,我看您的手這次定是要留疤痕了。”
“沒事。”襲若輕輕開口,接過冰兒的藥碗,道。
冰兒看小姐一飲而盡,冰兒看小姐的神情,就有些生氣,她道:“當年的事,小姐終身不能有孕,而這下白依卻懷了皇上的孩子,豈不是讓人生氣嗎?你說皇上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奴婢看得出來,皇上的眼中心中便隻有小姐,容不下他人,而現在我卻發現,皇上能容得下天下人,卻獨獨容不下小姐。”
襲若轉身,看著冰兒,原來連冰兒都明白得這麽透徹,她道:“以後不要提皇上了。”
聽她這麽說,冰兒急了,拉著襲若的手道:“小姐,我們來皇宮不就是為了接近皇上,讓皇上想起小姐嗎?”
窗外的天氣陰沉,原來秋季比著夏季更是多雨,襲若知道有些事情她盡了力卻也原不過如此,“我以為我能。”她輕輕開口,她真的以為自己能,她真的以為曾經愛的那麽刻骨銘心,又豈會說忘就忘,而此時這一切都顯得那麽可笑。
冰兒想逗小姐開心,便叫道:“小雪團,小東西,出來。”喊了幾聲,卻沒有動靜,平時這小東西很有靈性,今天怎麽那麽奇怪?
襲若也覺得不對勁,兩人在冷宮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冰兒和襲若都開始著急了,之前小雪團是從不會亂跑的。
她們幾乎找了一整天,找遍了整個皇宮,一些好心的太監和侍女也陪著一起找,可是還是沒有結果。
一個小太監悄悄走到襲若身邊道:“娘娘,依妃娘娘的漪瀾殿還沒有找?”
襲若的心突然開始顫動,恐懼感充斥了她的全身,她徑直向著白依的漪瀾殿走去,冰兒忙在後麵跟著。
一個婢女湊到剛才說話的小太監身邊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現在誰不知道依妃娘娘現在有孕得寵,聽說皇上找了好些太醫明天要給娘娘看看,你現在卻敢給娘娘找麻煩?”
聽她如此說,那小太監也有些害怕了,果然過了不久,便來了一撥太監,二話不說綁了他離開,他也嚇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
漪瀾殿內金碧輝煌,這是襲若第一次來到這裏,白依坐在正堂的坐墊上,身邊雪融幫著她斟茶,知道襲若進來,隻是輕輕抬了下眼皮。
冰兒趕來時便看到白依得意的神情,而襲若站在正堂,直直的站著,眼神中透著說不清的迷離,纖瘦的身子就那麽直直的站著。
“我家小雪團可是來了這裏?”冰兒也是急性子之人,忙問道。
白依手中的茶使勁放在案子上,發出聲響,她微怒,瞪著冰兒,襲若上前一步,站在冰兒前麵,開口道:“請問依妃娘娘,可見過我的小白貂?”
白依看著自己剛修好的指甲道:“小白貂,你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了本宮也曾有過貂,也是白色的,隻不過一隻死在他人之手,一隻不知跑去了何處,估計也是殉情死了,你猜猜看,是誰用箭射殺了我的白貂?這一切又是拜誰所賜呢?”
襲若不知她何意,她並不知道景亦辰和白依曾經在山上木屋受到弓箭手刺殺一事。
“我隻想知道依妃是否見過我的白貂?”她的語氣不是咄咄逼人,但也不是怯懦的。
白依在雪融的攙扶下起身,對著門口的婢女示意,不多時侍女便抱著一隻小白貂進來了,襲若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的小雪團,襲若正欲接過,白依卻先她一步接過去,小雪團性子倒也不算是烈的,雖然在白依懷中掙紮,卻也沒有傷人的意圖。
“姐姐,我今日在禦花園中撿的,總要拿些東西來換,否則我不是吃虧了?”白依含笑說著。
“要什麽?”她厭倦極了這樣的感覺,便直接了當的問道。
白依把小雪團給了襲若,道:“我記得姐姐宮中有上好的雪蘭,整個皇宮中便隻有你那有,蘭園都沒有,我想討些來。”
襲若點頭,轉身離開,臨走時讓雪融跟著她去冷宮取雪蘭。一路上,襲若一直抱著小雪團,冰兒卻在一旁直勾勾的看著雪融,她怎麽都覺得這個人不是什麽好人。
到了冷宮,襲若道:“喜歡就拿吧!”
“娘娘,用不了這麽多,一盆就好,娘娘是用來熬藥喝的,都說雪蘭的枝葉浸了雪的冰氣,對身子好。”雪融一邊搬了一盆走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