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原來如此痛
木臨這才發現襲若的輕功實在不錯,因為等他來到崖頂的時候,襲若好似坐在那邊很長時間了,聽到身後的動靜,襲若道:“看,星星快要出來了,我曾經跟景亦宸說過,隻要我們耐心等,一定能等到我們想要看的星辰。”
“可是今天是陰天,而且天色濃重很可能下雨。”身後的聲音傳來,襲若回頭,卻沒有更多的詫異。
木臨輕輕走過去,和她並排坐著,看著身邊這個女子的側臉,他喃喃道:“我寧願你失去記憶如在蘭苑一般,至少那時你是簡單、快樂的。”
聽她如此說,襲若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人生本就是身不由己,“那樣我豈不是很自私?我現在才能真切的感受我失蹤期間他的痛楚。原來真的是痛不欲生。那段失憶的時候,我在蘭苑自私的過著平靜幸福的日子,卻從未想過擔心我的人會承受怎樣的痛楚,現在老天真的懲罰我了,讓我失去我生命中的最重。”
“那段時間真的幸福嗎?”木臨輕輕道。
襲若轉身看著麵前的他,直看得他朗聲笑了一聲,“開玩笑的,我都忘了那段時間是怎麽陪著你這個失憶的人怎麽過的,肯定煩死了,再說你離開後,我木臨的日子哪天過的都是何等逍遙呢。”
“那為何現在在此?”襲若似乎想要拆穿他一般,他沉默了,襲若也不吱聲了,直到過了半個時辰之久,他輕輕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我俘虜的白衣勇士會再次折回,是我疏忽了。”
“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真的。這或許是我們該經曆的。”她輕輕的說道,眼神盯著崖邊,“至少在離別的瞬間,我看到他眼中的愛,我知道他愛我勝過他的生命,而我也同樣可以。”
木臨聽她這麽說,心裏是有些不舒服,他突然起身道:“明襲若,我告訴你,要是萬一,我說是萬一,景亦宸真的那什麽了,你要敢從這裏跳下去陪他去死,我也跟著跳,到時候我父王定是以為大崢謀害了我,再次挑起戰事就是你的錯了。”
他大言不慚,襲若看著他似個小孩子一般,“我不會從這裏跳下去的,因為他不會有事的。”
這次木臨反倒是奇怪了,“你怎麽知道?”
襲若對著他莞爾一笑,指著自己的胸口道:“這裏。”她輕輕的起身,張開雙臂,嘴邊掛著一抹笑容,木臨看的有些發怔了,此時的情境,微風吹動,正如當日在大殿上看到的她,輕舞飛揚。
襲若的紅唇輕啟,“就在剛剛,在你上來之前,我坐在這裏想了很久,想著他的一顰一笑,想著他的話,他對我的承諾,我想到當日他鬆開我手時,眼中的堅定,那種堅定不像是訣別,而是讓我好好活下去的鼓勵,他好像在說,無論中間經曆了什麽,最終,他還是會回來拉著我的手的。”
木臨看她自信的樣子,不知是該開心還是擔憂,他大煞風景道:“生死的事情不是我們個人能決定的,再說天下哪有無所不能的,你的王爺能控製自己的生死啊。”
“我信他,世間的事情,他說能便一定能。”襲若看著木臨的眸子肯定道。
木臨看她的眼中似乎有了神采,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輕輕拍了她的小腦袋一下,“好,我也信他,我們都信他。”
在他們下山的途中,雨還是滴滴答答的下了起來,木臨趕緊拉著襲若找了間破屋避雨,此時襲若已經被淋濕了,渾身瑟瑟發抖。
木臨脫下外衣遞給她,她道:“沒事,我……不冷。”話說著,嘴唇都凍得發紫。
木臨也顧不得那麽多,看襲若雙腿抱膝躲在角落,他走過去,用衣服緊緊裹著襲若,襲若想要推開他,他執意道:“你要是凍壞了身子,你還指望著我給你找景亦宸啊?”
襲若沒吱聲,木臨便緊緊護著她,朦朧中,她似乎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想起紫杉的話,木臨輕輕道:“你真的覺得我對你意義很重嗎?”聽不到回答,因為她已經睡熟了,口中還喃喃著,“景亦宸,不要放手,……”
他慢慢撫開她前的發絲,盯著她有些蒼白的睡臉:“傻瓜,如果真的如你說的那般那麽自信,現在又何苦連做夢都是害怕。”說完,再次擁緊襲若,希望給她些許溫暖,讓她的夢不再那麽冰冷。
而就在那個木臨和襲若躲得破屋後麵的那個密林裏,有幾間屋子,月族的人分布在鬆山的各個地方,所以也並不覺得奇怪。
外麵雨下的大,天色暗沉,一身白衣的女子,在爐子邊熬著藥,一個老者在看著醫書,很是認真的樣子,那個白衣的女子嘴巴慢慢嘟起來,眼睛不時的看著裏屋,“爺爺,你的藥到底管用不管用,都已經幾天了,傷口的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但是他還是沒有醒。”
那個老頭看著孫女認真的樣子,“依兒,你從哪撿了個半死不活的陌生人,爺爺費盡心思救他,你還如此說?爺爺要傷心了。”
白依急忙辯解道:“不算陌生人,我那天采藥在河的下遊處找到的,我們之前認識的,他叫景……,”說完瞥了爺爺一眼,“我不告訴你,總之我認識他就夠了。”
白依剛說完,老爺爺忽然湊到她的小臉麵前道:“爺爺費盡心思從鬼門關救回的人是你心上人?”
她聽完,身子趕緊向後一撤,一副跟我沒關係的樣子,吞吞吐吐道:“能讓我月族美人喜歡的人,還沒出現呢!”
老爺爺看著孫女的表情,用腳趾頭也知道她喜歡現在木屋密室中躺著的人,他輕輕走到屋內,白依也跟著走了進去。
老爺爺看著景亦宸的臉色,搖搖頭,“這樣看來是受了劍傷又掉落山崖,能活著,意誌力就不錯了。”
她慢慢湊近爺爺,討好道:“爺爺,今天我們救得這個人不要說出去哦。”
老爺爺反倒不明白了,“為什麽?萬一他的家人一直在找他呢?”
白依的明眸一轉,“爺爺,他受這麽重的傷定是受到仇家追殺,萬一讓他仇家發現就糟了,我們等他痊愈了再說。可好?”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爺爺有一點啊,再不知道他是否有妻子之前,你可不能對他上心啊?”老爺爺輕輕刮了下孫女的鼻子,道。
白依使勁的點頭,但是腦海中出現那一日,他指著那個有著傾城之貌的女子說,那是他的妻子,想到這裏,她使勁搖搖頭,看著景亦宸的雙眸,“我白依是不會搶別人的愛人的,絕對不會。”
說完,便離開了密室,繼續熬藥,老爺爺看著孫女率真的性格,無奈的搖搖頭。
雨漸漸停了,等木臨和襲若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聽到木臨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襲若道:“昨日可是感冒了?”
他搖搖頭,“男子漢大丈夫豈會像你們家女子般虛弱,”剛說完,便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襲若無奈的搖頭,木臨故意轉移話題道:“襲若,我們下山吧說不定夜門已經有了你家王爺的消息也說不定。”
襲若點頭,她是相信夜門的,畢竟夜門人數眾多,而且個個聰明,剛準備離開,突然發現木臨盯著一方向,襲若拉了他一把。
他輕輕道:“襲若,你看那個遠處在門口熬藥的白衣女子……”
襲若順著他指的方向,是有一個白衣女子,隻聽木臨繼續道:“你不覺得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和氣質有點像你嗎?”
襲若點點頭,便道:“看到美女就走不動了嗎?我可要走了。”
木臨看了一會,便跟著襲若下了山,今日的天氣極好,但是襲若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是冰涼徹骨的,因為仍舊和幾天前一樣,沒有一絲景亦宸的消息。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半月,襲若在客棧的院中靜靜的站著,春天已經慢慢來了,樹枝也發了新芽,她也幾乎是跟著夜門找遍了整個南叢,但是也沒找到一絲痕跡,到了夜晚,她不敢入睡,她已經習慣了每日有他在枕邊的日子,但是現在她不敢,她怕一閉上眼睛,所有不好的想象都會變成噩夢,讓她恐懼。
一件披風慢慢的披在她的身上,襲若回頭,對著紫杉點頭表示謝意,紫杉輕輕的拉她在欄邊坐下,“有什麽心事不妨告訴我,總在心裏憋著,姐姐看了心裏也難受。”
襲若搖搖頭,“襲若沒事。”
紫杉輕輕的看著她的眸子,那麽澄淨,卻總是不時的濕潤,她開口道“襲若,我們找了很久,夜晝師父也來過了,但是還是沒有一絲消息,我知道你心裏的感受。”
“姐姐,我現在真的能體會當時我失蹤時他的心境是如何的?就如同千萬支箭刺進了自己的胸口處,快要不能呼吸。”她的聲音很輕,但是說出的話卻是如此沉重。
紫杉輕輕握著她冰涼的手道:“襲若,我們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我們沒有找到他的屍首,這便是證明他活著的最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