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娘親,一生的執著
似乎過了很久,娘親好像睡著了般,原本緊緊握著的手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鬆開。
“娘,娘。”襲若小聲的呢喃,期待著娘親再次睜開雙眸。
“娘,娘,你起來看看襲若,娘——”襲若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門外的錦拓猛的後退一步,被身後的錦子銘扶住了,錦子銘也沉默了,錦拓站穩身子,看了看錦子銘。
“臭小子,終其你的全部,護襲若一生,我老了。”眼裏的悲傷和隱忍讓錦子銘震動。
拍了拍錦子銘的肩膀,錦拓向外走去,有些事情總歸是要有個結果的。
錦子銘愣在了那裏,這是爺爺第二次服老,第一次是在自己父親去世的時候,也許對於年邁的老人來說,沒有比失去自己的子女更痛的了,無論爺爺多麽的厲害,無論錦家多麽的富可敵國,也擋不住這樣的痛楚。
罷了,猛的搖了搖腦袋,便向如令閣走去。
走至屋內,隻見襲若隻是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娘親,雙眸也緊緊閉著,淚水卻再次從濃濃的睫毛處湧出,他懂的她的悲傷,他慢慢走過去。
“襲若,姑姑她已經……”
“去世了的人就不會有感覺了對不對?”她看向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對,沒有。”錦子銘肯定的回答道。
“那娘就不會再那麽痛楚了,隻是……。”襲若慢慢的放下娘親,看著娘的麵龐很久,自己便一步步走了出去,雖然有些弄不清楚,錦子銘還是從後麵跟了出去,一直走在襲若的後麵。
走至一片湖邊,襲若從小便知道娘喜歡外公家的這片湖,因為娘親經常站在湖邊,隻是站著不說話,眼睛卻總看著一個方向,襲若知道那個方向有娘的牽掛。
慢慢的坐下,雖然已經是初春,但湖邊的石頭還是涼涼的,她雙手抱膝,頭卻揚起看著那個方向,微風吹亂了發絲,她的眼淚已經幹涸,這一生她失去了對她最重要的人,一個她愛著卻是陌生的娘親。
一個毛絨絨的小東西慢慢的湊了過去,湊到襲若的懷中,襲若輕輕的撫弄它雪白的絨毛,這個時候,這個小家夥似乎懂得襲若的心思,就那麽靜靜的呆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襲若輕輕的對後麵的人說起話來。
“表哥,你說娘幸福嗎?”沒有回頭,她一直知道後麵站著的錦子銘。
沒有等他回答,她便繼續說:“她不是幸福的,她的一生都不是幸福的,她愛護著我卻也在逃避著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襲若,過去的讓它過去好嗎?我們還要好好地生活,你還有表哥,還有外公呢。”
“過的去嗎?如果過的去,娘也不會鬱鬱而終。”把頭埋進膝蓋,從記憶開始,襲若便幾乎沒見到娘的笑容,娘的痛她感覺得到,卻從來不敢開口去問。
錦子銘默默的看著襲若,每次一到無助軟弱的時候,她便緊緊地抱膝坐著,讓人沒有辦法,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襲若,走,表哥陪你去吃點東西,你要好好的,姑姑才會安心。”手去拉襲若,卻不見襲若有任何舉動。“每個人都有離開的時候,姑姑身體不好這是我們都知道的,這一天來的並不意外。為什麽還要這麽折磨自己,讓所有人擔心。”
重新抬起頭,看著一向嬉皮笑臉的表哥此時認真的表情,心裏卻是酸酸的。
“沒事,我沒事的。你看,我還是原來的襲若。”站起身來直視著錦子銘,慢慢的笑著,那種笑看在錦子銘眼裏,卻是心疼。
“算了,臭丫頭。”說罷便寵溺的拍了拍襲若的腦袋,轉身便走了,他不能在呆下去了,這個丫頭他是了解的,再呆下去,還是會裝作沒事的樣子,還是讓她自己呆一會兒吧!她總不肯在別人麵前顯露出脆弱。
定定的站在那裏,襲若又看向北方,一片落葉從樹上慢慢飄落,浮在湖麵上,漾起了一絲的微波,很快變又恢複了平靜,似乎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雖然是初春,還是會有落葉,襲若看向湖的周圍,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便已經是一片綠意,嘴邊露出點點笑意,默默說道:“娘,襲若會用心的過一輩子,把你剩下的半生也交給我,我會好好地活著,我知道你一定會守著我,我會讓你看到人的一生不總是悲涼與不幸福的,我一定會的。”
襲若總是如此,無論遇到什麽,都能在短時間內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努力堅強的麵對,繼續向前走。
娘親走了,偌大的如令閣再也沒有那個纖細、由於輕咳而微顫的身影,幾天過去了,襲若每天早上都回來如令閣看看,哪怕隻是摸摸娘親以前用的筆、紙、琴、書,似乎每一樣東西都渲染著娘的氣味,讓襲若舍不得離開這裏。
當襲若輕撫那把娘親生前並不讓她碰觸的琴時,手卻摸到一行突起的小字,細看時,是用朱砂塗上的:明如,執手偕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輕輕吟著這句詩,曾經的娘親,用盡一生的思念,也隻不過為了這句承諾,一句一生也未曾兌現的諾言。
慢慢的抱起那把琴,走至外麵的小亭中,坐在亭中,看著滿塘的春水,蔥指撫琴,襲若彈了一曲母親生前最愛的一曲《秋水》,還記得外公會嚴厲的逼她練琴,她並不十分願意,她更喜歡跟表哥去錦榮閣談生意,不為別的,隻為出了錦府,她便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人,否則也不會遇到葉寒,想到葉寒,思緒斷了,手指停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尋找他,告訴他,她想這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不離不棄。
遠處,錦拓看著自己的外孫女,柔弱如錦如一般的身子,卻比錦如多了份靈氣,這是讓他欣慰的,或許襲若不該屬於這裏,可是他實在不舍,不過卻終不願違背女兒的意願,也許錦如說的對,襲若該回到她的父親那裏,否則,無論是對襲若還是對那個男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想到這裏,錦拓向亭子走去,襲若遠遠地看見外公走過來,站了起來,明媚的笑容映在臉上,外公已然年邁,她不想讓他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