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談情說理
如果說那位犧牲的警官是冤鬼索命，那麽他能夠詭異地穿過禁閉著的鐵門進到麵館裏，倒是說得通了……
可是這殺害他的凶手是持槍的歹徒，我隻不過是個安分守己的麵館老板，這輩子也沒幹過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按理說就算是索命，找我一個不相識的人幹嘛？
還有他捅死我前說了一句“活下去”，我就真的附到別人身上活了下來，並且還擁有了奇怪的係統，不管怎麽看，這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靈異事件！
隻是整件事太過詭異，線索又零零碎碎的，林磊不敢隨意做出定論，頓時有些無所適從。
“喂，晚飯我煮了麵條，你吃嗎？”
這時美女護士緩緩推開門問到，雖然臉上還是一副怨婦樣兒，可她的語氣卻很溫柔，似乎還帶著些許愧疚，輕聲細語的，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兒。
這不同尋常的態度，使得林磊恍然大悟：果然她進來打掃時，發現了林醫生自殺過的痕跡，那一灘白糊糊的殘渣，加上裝安眠藥的空藥瓶，傻子都看得出之前這裏發生了什麽……
看起來這美女跟林醫生的關係肯定不簡單，正好借此機會去多了解一下，畢竟以後就隻能靠著這幅身體，這個身份行事，多知道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況且之前吐得痛快，現在胃裏麵早已是空空如也，經她這麽一提醒，確實感覺到饑腸轆轆。
“好啊，謝謝啦！”
反正線索也斷了，林磊幹脆堆上笑臉回應著，畢竟這全新的生活，還是要繼續。
這次死後新生成為帶著係統的醫者，雖然係統有些坑人，但也算是圓了自己前一世穿越冒險的夢想，況且幫助到了諾諾，讓他這個麵館老板的心裏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可當林磊坐在寬敞明亮的廚房裏，看著那碗清湯寡水的麵條時，之前那積攢起來的幸福感頓時煙消雲散。
“那個，鹽放得太少了吧？”
“不是你一直要求吃清淡的嗎？”
“可這……根本就沒味兒嘛。”
“味道重了怕受刺激發病，這淡了又怪味道不好，我說你這人可真難伺候。”
“發病？”林磊一邊抖著調味鹽，一邊疑惑地問道。
那雙美眸就這麽看著他，充滿了哀怨和憂傷，看得他心裏莫名其妙地產生了愧疚感。
“你到底還記得些什麽？”美女護士問道。
“這個嘛……”
“不會連自己是誰也忘了吧？”
“林……林磊？”
“嗬，還真夠自私的，就記得你自己了。”
原來這林醫生跟自己，居然還是同名同姓。
美女護士很認真地繼續說道：“不管你這次犯病要多久，忘掉了什麽，但你必須記住一點，我叫施由美，你從小就愛叫我阿美。”
“阿美，施由美，嗯，我記住了！”
“如果再敢忘記，哼，以後你就準備下半輩子在病床上度過吧！”
說著，施由美對著他舉起了拳頭，捏得那五指關節哢哢作響，微微抬起的俊俏下巴，以及那翹起的性感嘴唇，卻充滿了挑釁與警告，竟使得林磊心裏一絲雜念都不敢有，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這是……殺氣吧，還有那強烈的占有欲，這兩人的關係真是比還精彩呀！
不過現在林磊倒是捋清了一些她話語中的線索，林醫生不止有失眠症，恐怕還有其他方麵的精神疾病。
而這位青梅竹馬的施由美一直在陪伴照料著他，看來兩人或許不是夫妻，而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阿美，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林磊誠懇地替林醫生感謝她，畢竟逝者已經沒有機會親自道謝，自己借著他的肉體複活，怎麽說都有再生之恩，這力所能及的報答自己絕不會吝嗇。
“你……”
施由美聞言，捂著嘴遲遲不語，眼神中充滿了感動和欣慰，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林磊差點把嘴裏的麵湯噴了出來。
“你怎麽變得這麽惡心了？”
“咳咳……什麽叫惡心啊？”
“感謝是需要用行動來證明的，光是嘴上說說，那不顯得我的付出太掉價了嗎？”
“那你要我怎麽證明？”
“……”
這話一出，施由美頓時止住了話語，臉上竟罕見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嬌豔欲滴，她兩眼撇向一旁避過了林磊，但那粉嫩白皙的臉蛋卻正對著他微微抬起，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這……是讓我親上去？
不行不行！我這恩還沒報呢，怎麽能給恩人戴綠帽子呢？
可對方那美麗的麵容，似如磁石般吸引著他，前世單身二十餘年，還從未麵對過如此動人的誘惑，林磊躊躇不決，短短幾秒內，天人交戰竟是已經過去了數十個回合。
他雖從小孑然一身，但也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和處事原則，也是靠著這些自我約束，他才能順利地生存成長。
畢竟凡事講求個道理，若是所有人都追隨著本能欲望行事，那跟禽獸有什麽區別？
所以既然是講道理，那麽這件事他也很快理清了邏輯：這身體都是林醫生的，就算親，也都該算是他自己親的吧，自己隻不過是推波助瀾的助力而已……
嗯，這邏輯清晰明確，道理淺顯易懂，說得通！
想到這裏，他徹底甩掉了負罪感，深吸一口氣，嘟著嘴緩緩湊了上去……
“吱嘎！”
突然診所的大門被人推開，本就有些老舊破損的玻璃門金屬框架，此時發出挺響亮的摩擦聲，聽起來有些刺耳，引得正慢慢靠近的兩人暫停了濃情愜意，本能般地探頭向外看去。
“請問林醫生在不在？”來者的女性聲音清脆明晰，聽上去不過二十多歲。
“我就是林醫生，請問你是……”林磊走出廚房，連忙回答道。
“您好，我是渝州醫科大附一院精神科的主治醫師，越思祈。”
這越醫生穿著白大褂就直接上門，甚至不用她自我介紹，林磊也看得出她跟自己是同行，隻是那張清秀漂亮的臉，自己似乎有種模糊的熟悉感。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林磊平日裏一向待人禮貌，此時也不例外。
越思祈睜大了眼睛，很激動地問道：“請問韓諾諾的厭食症是不是您治好的？”
“是的，怎麽了？”聞言，林磊似乎有些明白對方的來意。
“我是她之前在附一院的主治醫生，剛才做電話回訪的時候，她奶奶說已經治好了.……我就是想來請教一下，您是用的什麽新療法？”越醫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這下可不好辦呐！
林磊頓時頭疼起來，他對於心理治療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連行業中現存的那些療法也完全沒有概念，隻能暫時先胡亂敷衍：“我沒什麽新療法，就是普通的治療……”
不過越思祈對他的話根本不相信：“可是我已經嚐試過現如今所有的療法，諾諾的病症依然沒有得到過緩解，兩個月來我們完全是靠著用導管直接對胃部輸送營養液才讓她堅持到了現在！”
“也許是我歪打正著吧……”
“林醫生，我們算得上是同行，這專業方麵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諾諾這樣重度的厭食症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就治好的，除非……你有一種前所未見的新療法！”
越思祈越說越激動，已經完全沒有剛才那樣彬彬有禮的樣子，連“您”這樣的敬語都不用了，似乎對林磊隱瞞真相的表現非常失望。
看來那老太婆連治療所花的時間都跟她說了，真是給我惹大麻煩了啊！
見他沒回話，越思祈擺出一副與年齡不符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林醫生，你當年也應該立下過醫學生誓言的，可現在卻把新療法這麽藏著掖著，就等於是在耽誤眾多病人的治療啊！”
越思祈的話顯然嚴重缺乏私有製社會應該具備的常識，她的意願很美好，可是太理想主義了。
如果真有醫生獨創出一種見效快的精神療法，恐怕第一件事不是公開，而是申請專利準備撈錢，畢竟不是所有的醫生都叫做喬納斯·索爾克。
而且發誓什麽的那是林醫生幹的，林磊覺得這跟自己又沒什麽關係，更何況賭咒發誓的話能當真嗎？
“越醫生，確實不是我自私，這又不是武功秘籍，你太想當然了。”
他隻得誠懇地對越思祈解釋，畢竟這位漂亮的女醫生隻是腦回路奇葩了一點，但也算身懷懸壺濟世之心，並不是什麽奪名妄利之徒。
“你有什麽難處？”越思祈不解地問道。
“這療法……隻有我本人才能使用。”
林磊麵露難色，心想如果對方再繼續追問下去，那就真不好解釋了，總不可能告訴她，自己的治療手段叫做“係統帶你入侵腦細胞療法”吧？
“本人才能使用？”
越思祈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陷入沉思，不過很快自己便找到了答案，頓時讓林磊長舒一口氣。
“難道你是說‘相氏療法’？深度模仿病人精神狀態，對醫者本人都極度危險的共情療法？那不是僅僅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嗎？”
驚訝的話音落下，她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林磊來：亂蓬蓬的頭發，憔悴消瘦的胡渣臉，布滿血絲的眼白，加上那雙黑乎乎的眼袋……儼然就是一副精神飽受折磨的模樣！
“原來如此……我真是太冒失了，林醫生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