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驚鴻做賊!
上官謹睿心情複雜的坐在她的床邊,剎那間只覺得自己發音都成了困難。
他知道她喜歡自己,否則三年來不會付出的如此無怨無悔。從上次的貂皮大裳,到這一次捨命相救。她是知道自己和廣陵王府的關係的吧?
原本,是她欠了他救命之恩,現下,卻成了他欠了她還不完的人情。
「水,水……」迷迷濛蒙之中,沐月琪低喃著。
上官謹睿驚了一下,隨即面露喜色:「你等等,馬上!」說著飛快的起身,於桌前倒了一杯水,到了她床邊。
而後親自喂她喝下,她的唇色蒼白的近乎透明,而整個人也還沒有恢復神智,帶到水沿著她的唇齒,流入口中,她方才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咳……咳咳……」
「沐姑娘,你沒事吧?」溫雅的聲音,帶了前所未有的焦灼感。
聽著自己心中之人的聲音,沐月琪費力的睜開眼。
當她看見他帶著黑眼圈,那素來潔凈的面上,還有不少鬍渣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腦中回憶起在地牢的那一幕!
她忽然激動了起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高聲的尖叫了起來:「你出去!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你出去!」
「沐姑娘……」上官謹睿有些驚愕,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何會如此失控。
沐月琪一把將自己的枕頭抓了起來,對著上官謹睿狠狠的一把擲了過去!「出去,馬上給我出去!滾出去!出去!」
「沐姑娘,你冷靜一點,我是上官謹睿啊!沐姑娘!」他上前一步,抓著她的肩膀大吼。
沐月琪頓住了,好似是清醒了一些,坐在床上看著抓著自己肩頭的男子,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失控的嗷嚎大哭!
上官謹睿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沐姑娘,你冷靜一些!都過去了,那些人也全都死了!」
這話一出,沐月琪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一把將他狠狠的推開,環抱著自己的腿,開口:「你出去,你先出去!出去!」
上官謹睿冷不防的被她這麼一推,險些沒栽倒在地!踉蹌了一下,方才穩住了身型,看她抱著自己的腿,一個勁的嘶吼讓自己出去,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見他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沐月琪又哭了起來:「我求你!我求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上官謹睿的唇角動了幾下,終而,還是沒有逆了她的意:「好,你先休息!我就在門外,有什麼需要你叫我!」
說著,便轉身而出。
沐月琪咬著自己的唇,才沒有再次失聲大哭。
從來,她便是幻想有朝一日,他能這般緊張自己。而有了那麼一日,他真的這般關心她,可是她卻已然落到這般境地。
到底是他回心轉意了,還是只是對自己的同情?
上官謹睿懷著複雜的心情出門,而於門口,撞上了去而復返的南宮錦。
見他真的就這麼出來看了,南宮錦的面上滿是失望!皺眉開口:「睿哥哥,你跟我來一下!」
說著,轉身便走。上官謹睿頓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現下,還在北冥的皇宮,南宮錦帶著他,到了一處幽靜的場所。登上高樓,而上官謹睿也緊隨其後,期間一言不發。
到了欄杆之前,南宮錦頭也不回的開口:「你應該知道沐姑娘這次是為了誰,才遭此大劫的吧?」南宮錦頭也不回的詢問。
上官謹睿墨玉般的瞳孔頓了一下,而後開口:「你知道了?」
「猜到了!」南宮錦回過頭看著他,「睿哥哥,只是為了救你的親人,她都願意捨棄了自己的性命而不顧。你的心,就當真是石頭做的?當初在邵陽,她說的那些話,即便是我的這個局外人都能看出你的動搖,你就當真半點都感覺不到?」
她可以說此刻對於上官謹睿,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這個人明明就已經動心了,卻總在逃避,不知道他在逃避些什麼。這一次,幸好他們到的及時,若是晚了一步,沐月琪這輩子就毀了!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也不留在房中安慰她,只是趕了幾句,他就真的出來了。就算他沒有動心,沒有愛上,對待自己的恩人,也不該是這個態度吧?
「但,我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能給她想要的,我也不能確定,那些觸動和感動,究竟是愛。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所以……」所以上一次,在邵陽,在她走的時候,頓悟到了自己那一瞬間的心動,他都沒有堅持留住她,因為他不能確定!
南宮錦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頓時覺得自己不能理解他的想法:「睿哥哥,其實感情的事情,不需要那麼理智!」
「錦錦,你錯了!感情也好,處事也罷,理智方為至上之道。你可曾想過,若我那一瞬間的動搖,不是愛,不是喜歡,只是剎那間的心動,或是其他的什麼旁的東西,而我卻做出的承諾,最後會怎麼樣?終有一日,我會看清楚自己沒有喜歡上她,而到了那一日,我與她,該如何自處?我這半生,已然到了如此境地,也不該再有什麼奢求,可是她呢?她會被毀在我一瞬間的迷茫之中!」上官謹睿一字一頓的說著,唇邊那抹公式化的笑,也消失不見,這是南宮錦從未見過的認真。
說到這裡,他又接著開口:「錦錦,你還年輕,所以你不懂。作為一個男人,若是不能百分之百給那個女人幸福,便不要輕易給出任何承諾。否則,便是毀了人家一輩子,你可明白?」若是自己錯把感動當感情,到終於認清楚的那一天,那就是徹底辜負了她的那一天!
被他這麼一說,南宮錦也頓時啞然!到了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很不理智,也十分盲目。而自己面前的這個人,自己素來便討厭他在感情方面的理智,覺得他不夠洒脫,太過拘泥,卻沒想到,這拘泥之中,原來不是怕自己看錯,怕自己後悔,而是怕因為自己的過失,而毀了別人!
這樣的男人,若是放到現代,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好男人吧?!不確定,便不會輕易給出承諾,若是現代的男人們都是如此,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要離婚,那麼多人要分開了,那麼多人被辜負了吧?
「睿哥哥,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理智,有時候也很好。起碼不會辜負了誰,亦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上官謹睿點頭,伸出手寵溺的揉了幾下她的發,語調還是那般溫柔:「所以你這小丫頭,是不能明白大人們之間的事情的!」
這話一出,一條黑線就從南宮錦的腦後滑了下來!她馬上都要做娘了,這個人還說的她跟小孩子一樣。「睿哥哥,我已經二十歲了!而且馬上你的外甥就要出生了!」
「那又如何?」他看著她,眸中帶笑。
南宮錦嘴角一抽:「那就說明你要高看我幾分,不要像看小孩子一樣看待我!」
上官謹睿的長指伸出,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在我的心中,多少年之後,你也仍然是個小孩子。一個只知道跟在哥哥後頭要金乳酥的小丫頭!」
雖然,這金乳酥已經不是他能給的了。雖然,已經有了更為合適的人守在她的身邊保護。但是自己這個做「兄長」的,也應該一生一世疼愛妹妹不是?
「好吧!好吧!」南宮錦笑了笑,開口調侃,「真是不明白,你分明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怎麼比那些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還要成熟,心思縝密,也理智的不像是個人!」
這話一出,上官謹睿的面色頓時僵了一下。微微偏頭,眼神錯開了南宮錦的眼,卻見她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已然偏頭看著萬里晴空,他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了了下來。
「睿哥哥,那你打算這麼辦?到現下,還是不確定嗎?」南宮錦頭也不回的開口。
上官謹睿遲疑了片刻,沒有開口回話。有沒有喜歡,有沒有愛上,這都只有人自己才能明白。但他卻吃不準到底是不是!想著,他忽然搖了搖頭。算作是否定了!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他給不了自己全部的關懷,他的身上還擔著那麼多責任,何以回報她的一片深情?
見他搖頭,南宮錦忽然開口:「睿哥哥,雖然你瞧不起我的年紀和思維,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說。那就是,做人別總是想那麼多,想的太多會累!我雖然也不提倡及時行樂,但是顧慮得太多,也容易失去,而且很多時候,往往一錯過,就是終生。等你再回過頭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晚了!」
「那時候,人生也便只剩下一聲唏噓。睿哥哥,你可想好了!理智是好,但偶爾的不理智,也未必是不好。誰又知道那樣選擇,就一定是錯呢。畢竟未來的事情,都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南宮錦說著,又忍不住舉起了例子,「就比如,若是從理智來講,我即便是喜歡上了皇甫懷寒那麼一個沒品的人渣,也不會看上百里驚鴻這個無趣的男人!腹黑得要死,而且完全就不知道溫柔為何物,說幾句話還愛搭不搭!」
「但,時至今日,我卻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過!這又何嘗不是背棄了自己的理智?我可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是如何告誡自己,一定要離這個危險的男人遠一些,千萬不要動心,最多只能做朋友,不然一輩子對著他這樣清冷的人,我一定會無聊致死!但,最後呢?最後,我感到慶幸,感謝自己當初的不理智,才能得到這樣一份不完美,但卻足以此生無憾的感情。睿哥哥,我相信,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好好想,想好!不要錯付了光陰,否則,那才真的是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旁人!」
南宮錦說完,便笑著沖他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留下上官謹睿一人,立於原地。思慮,良久,他何曾不想讓自己不要那麼理智,對人間的真情多抱有一絲遐想?但,十六年前,他便已經明白,這天下,最不可靠的,就是一個「情」字。而最重要的,也不過是責任二字。
還是……理智些好吧!
南宮錦正要下樓,便看見了某人站在樓層之上,看著她。顯然他們剛剛的對話,他已經聽到了!於是,南宮錦回憶了一下自己說的話,那厚比城牆的臉皮,也有點發燙:「喂!你身為皇帝,在這裡偷聽,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這話一出,他頓了頓。很認真的開口:「那,我若不是皇帝,是不是就可以偷聽了?」
「我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嗎?」南宮錦暴怒!
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的選擇了閉嘴。看著她十分生氣的從自己的旁邊走過,他趕緊跟在她的後頭,開口道:「慢些,你既然已經懷孕了,便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萬萬不可大動肝火,若是生氣,揍我一頓便是了。不要生氣,走路要慢些,慢些。」
冷冷清清的聲音從自己的身後傳來,雖然還是動聽依舊,但不知道為什麼,南宮錦越聽越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在暴動!
「娘子,慢些,小心摔到。」又是一語傳來。
南宮錦咬牙,沒有發作。頓了一下,接著往前走。
他又接著開口:「娘子,多注意腳下,若是餓了要告知我。我親自去做,還有,若是渴了……」
聽他不僅沒有收斂的意思,還說的越發起勁,南宮錦終於忍無可忍,轉過頭狠狠的瞪著他,咬牙怒喝:「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羅嗦?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廢話還要多!」
「我,我這……」她這話一出,他簡直尷尬到了極點。面色也有點微微的熏紅,「難道,難道你沒有覺得,我溫柔了一些么?」
「我只覺得你羅嗦了很多!」南宮錦很是嫌棄的開口!從前嫌棄他話少,十分無趣,但是有一天他忽然如此滔滔不絕,噓寒問暖,她竟然頓生了一種將他扔出去的衝動!想著她不由得在心中罵自己,南宮錦啊南宮錦,你果然是個賤性,男人對你溫言細語你還不滿意,非要不冷不熱的你才開心!
「哦。」應了一聲,頗為頹敗的低下頭。那萌到極點的小樣,又讓南宮錦的稍稍的淡定了一些,滿腹的怒氣頓時了消了一些。
他又沉寂了半晌之後,自言自語道:「明日,我去城西看看。」
「什麼意思?」南宮錦納悶的看著他。
他好似被嚇了一大跳,又好像是說錯了什麼話,慌慌張張的開口:「沒,沒什麼。」然後一陣風一樣的走了,標準的落荒而逃!
南宮錦十分狐疑的看著他的背影,這貨最近神經兮兮的,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還是在外頭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聽說女人懷孕的時候,是男人最容易出軌的時候,難道……想著飛快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以陌!」高喝了一聲。
不多時,軒轅以陌就出來了。「主子!」
「你有沒有覺得他這幾天有點怪怪的?」南宮錦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著百里驚鴻的背影,納悶的開口詢問。
軒轅以陌也忍不住抓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其實她也覺得這幾天皇上有點不正常,跟中邪了似的!「覺得,我聽滅大人他們說,皇上沒事還喜歡自言自語,最近總還在京城四處閑逛,還到處偷窺人家!」
這下南宮錦的臉色都變了!這傢伙不會是染上什麼病了吧,還到處偷窺?「不行,不行,我跟上去看看,你……」
「娘娘,不好了,沐姑娘不見了!」一個宮人急急忙忙的過來了。
南宮錦一愣:「不見了?」
「是的,她留下了一封信,出宮去了。奴婢方才去問過了,沐姑娘要走,沒人敢攔,所以就任她這麼走了。」宮女說著,將一封沒有開封的信,遞給了南宮錦。
而此刻,沐月琪已經背著包袱離開了皇宮。
「錦妹妹,謝謝你救了我。未能當面道謝,對不起!我走了,不要派人你找我,放心,我不會有事。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一直以來,在你的鼓勵之下,我都是愛情中的勇者,但是這一次,請容許我做一次縮頭烏龜。我無法面對,也覺得自己很臟,再也配不上。替我祝他幸福,他會找到一個好女子。沐月琪,只是他人生中的匆匆過客,以前他不曾在意,以後更不必因為感動或同情而在意。有緣再會!——沐月琪字。」
出了皇宮,回頭看了一眼那扇宮門,她抹了一把即將掉落而出的淚。她不想留下來,也不願他因為感動或是感激,而對自己報以好顏色,那麼就只有走。離開這裡!
上官謹睿從高樓上下來,見南宮錦看著一張信紙,皺眉開口詢問:「錦錦,你在看什麼?」
「沐姑娘走了!」南宮錦無奈的癟嘴,而後又故意開口道,「沐姑娘一身是傷,就這麼一個人跑出去,也不知道會怎麼樣,要是遇見了壞人……」
還沒說完,便感覺到自己面前的一陣風刮過,而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已經消失不見。南宮錦看著他的背影偷笑不止,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不確定才有鬼了!
「沐姑娘!沐姑娘……」
沐月琪走著,卻聽見自己身後遠處,有人在叫自己。而那聲音又是那麼熟悉,她驚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頭也不敢回,而拔腿就跑……
而剛剛出了皇宮的上官謹睿,遠遠的,在人群之中看見一個紫衣女子往東邊的巷口跑去,身型也是那麼熟悉,他飛快的跟了上去:「沐姑娘,你等等!」
「沐姑娘!」可是他越叫,前方的人跑得越快。於是忍不住用了輕功,往前方一躍!
到了一個紫衣女子的跟前,轉過身看著她:「沐姑娘,你等我說……」
「呃,姑娘,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頹然的開口,嘆了一口氣,他確定自己剛剛應該沒有看錯,但卻真的不是她。
那姑娘一見一個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抓著自己,還沒來得及高興,對方就說自己認錯人了,她當即失落的開口:「沒關係!」
然後轉身走了。
上官謹睿卻立於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良久,只見那個女子的背影,顯得十分的失落,於天海一粟之間,像是一片孤舟搖曳,萬分的寂寥。
他不由得開始想,這姑娘與自己,不過是一面之緣,剎那失望,便寂寥至此。那沐姑娘呢?三年相伴,兩年之盼,傾盡所有,付諸一切。而在被自己一再傷透離去的時候,是否更加孤寂?
那背影,是否更為蒼涼?
想著,他竟暮然覺得心口一陣揪痛,就連右手,也禁不住伸出,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襟。手中的摺扇也頓時失了重量,不知何時,滑落在地。
他茫然的四處看了看,大聲喊著:「沐姑娘,沐姑娘……」
聲線長而遠,像是一首抒之不盡,唱之不完的長歌。綿長而夾雜著痛意……
而不遠處,幾十個堆積起來的麻袋堆的後面,一個紫衣女子蹲在那裡,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唇,方才沒有讓自己痛哭出聲!
他的眉眼,依舊是只觀一眼,就叫她神魂盡失。
他的身型,依舊是只看一刻,便叫她心如刀絞。
他是喜歡上她了,是喜歡上她了嗎?但,現下,她又怎麼配得上?女子,即便是被人抓了一下胳膊,便要斬斷了自己的臂膀以示貞潔。而自己卻被那麼多人……
她配不上!
終而,上官謹睿叫了半天。知道她是不會在這裡了,頹然了嘆了一口氣,唇邊緩緩的勾起了一抹溫雅的笑,只是看起來萬分牽強。抬起步伐,緩緩的離開了此處。
沐月琪蹲在原地,看著他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那一條長長的巷口,像是一條黑漆漆的甬道,磨滅了她所有的希望。直到,那一抹藍,消失不見,她終於癱坐在地,失聲痛哭了起來!
一直天邊影斜,她的身影被拉出了一個長長的線條,天色也漸黑漸灰,她終於擦乾了淚水,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蹌著步伐,走到他方才站過的地方,蹲下身子,將那把水墨摺扇撿了起來。
從此,天涯陌路。
從此,再也不見。
又是一滴淚水砸落,她將扇子收入袖口。又禁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方才站過的地方,那個人,不久之前,在這裡。就在這裡停留過。只是,他們,終將是要錯過。她強扯出一抹笑,開口:「我走了,天涯共好,你我同安!」
起身,背著包袱,一路向南。大步向前,已然不再是當初那愛得卑微,愛得怯懦的模樣。
上官謹睿,我愛你,很愛你!
縱使,心中有一萬個捨不得。但是,我已然沒有了再愛你的資格!那麼,我走了,再見。不,再也不見。
大路迢迢,總有一條路,是屬於她的。
而她卻不知,她走後,巷口中又走出來一人,藍衣淡雅,只觀一眼,便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原本,他是發現自己的摺扇不知是什麼時候掉落了,便回來找。卻看到,她拾起摺扇,頭也不回的離開。那背影,英姿颯爽,像是終於掙脫了囚困她的牢籠。
腳步向前邁動,卻終於沒有追上去。原本,她該是聽得見他在叫她的,但是她卻沒有出來。現下,離開之時,又是如此的浩然坦蕩。這,便是她的選擇嗎?
他,又有什麼權力去干涉?
凝視著她的背影,良久。直到完完全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他也頓時明白了她要走的原因。跟在自己身邊,得到的,只有拒絕,和永無止境的傷害,不是么?竟然如此,走了也好!
想著,他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低低的輕笑出聲:「會覺得快樂吧?如果沒有我。」
語畢,轉身而去。蔚藍色的身影,在夕陽之下,拉出一道黑影,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下。看著自己的影子,就那般孤零零,形影單薄。他不禁自嘲的笑道:「從前,怎麼就沒有感覺到我如此孤單?」
嘆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往皇宮而去……
……
「你確定那個神經病在這裡嗎?」南宮錦皺著眉頭,非常鬱悶的開口。
軒轅以陌咳嗽了幾聲,開口糾正道:「皇後娘娘,屬下確定皇上在這裡!」不是神經病!
而此刻,她們二人,正在北冥京城,一位富甲一方的員外家中的廂房的隔壁的一件房屋的——屋頂上!不知道百里驚鴻這貨最近到底在搞什麼鬼,各種反常,還時不時的失神。有時候叫他沒回應,有時候話多的像個事兒媽!這不,一個不注意,他又失蹤了!
南宮錦這才偷偷摸摸的帶著軒轅以陌找了出來!想著,她不禁悲嗆的抹了一把險些從眼中掉落而出的眼淚,十分憂傷的開口:「以陌,你說我的孩子不會一出生,就要面對一個神經兮兮的爹?」
「咳……咳咳……主子,應該不會的!」其實她的心裡也好沒底啊,皇上最近實在是太奇怪了!
「趴下!」南宮錦伸出手,將她的腦袋一按,兩人趕緊躲到了屋檐的後頭,屏息凝神,以免被百里驚鴻發現,而後偷偷的抬起頭,看著不遠處屋檐上風華絕代的男子。
而百里驚鴻,現下顯然也是全神貫注的看著下面,並沒有半分旁的精力用來發現她們,而他鬼鬼祟祟的偷看,看起來就跟做賊沒什麼兩樣。
這貨怎麼像是來偷東西的?
南宮錦心下狐疑,沿著他的視線看了下去。下面有什麼,這貨看得如此認真?想著,也伸長了脖子往下頭看了看,入目,竟然是一錦衣女子,在河邊往河裡拋灑著飼料,看起來恬靜而美好。這下南宮錦的臉色唰的就綠了,這殺千刀的是專門來偷看女人的!?
軒轅以陌也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看著南宮錦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她趕緊拉住她:「娘娘,不要激動,陛下不像是這般猥瑣之人!」
這話一出,南宮錦身上的怒氣才消了一些!雙手環胸,遠遠的看著。背後的火焰一陣一陣的狂燒,在這大夏天的,足以讓人覺得烈火焚身!
也就是這股殺氣,驚動了百里驚鴻。他好看的眉頭微皺,四處看了看,南宮錦趕緊斂下了殺氣,躲了起來!
而他四處看了半晌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現。卻像是放心下來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復又低頭看著池塘邊的那個女子,這個南宮錦的火氣又上來了,又想衝出去給他一個教訓!但是被軒轅以陌拉住了:「娘娘,淡定!淡定!您要相信皇上!」
這話一出,南宮錦又平靜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之後,一個頭帶玉冠,腰束錦帶的華服男子走了出來,由於是背對著南宮錦,使她看不見對方的樣貌。而那個男子走出來之後,南宮錦也明顯的看到不遠處,那某人的眼底閃現出一絲喜色。
這下南宮錦感覺自己心都碎了!這個王八蛋沒搞錯吧?這是看上了男人的節奏嗎?輸給女人,她還尚且能夠自我安慰,也許是自己女人味不夠,但是輸給男人,這是不是太荒謬了一點?
正要出去,軒轅以陌又將她扯住!「娘娘,您平日不是十分冷靜睿智嗎?今日可千萬要淡定,萬萬不可出去打草驚蛇!」
這話一出,南宮錦才點頭,強壓著滿心的怒火蹲下了身子!是的,不能出去打草驚蛇,要是這傢伙望風而逃,下次再想探查就難了!
看他全神貫注的低頭,盯著那夫妻而人,耳朵還頗有要豎起來偷聽的架勢,讓南宮錦也很是納悶的低下了頭,這對夫妻有這麼好看嗎?
男子走到女子的身邊,叫了一聲:「娘子,又在餵魚?」
女子回頭,巧笑嫣然:「是啊相公!」
而後,男子幾個大步上前,一把將女子攬入懷中。說時遲,剎時快,百里驚鴻飛快的將手伸入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還有一支筆,全身灌注的寫了幾筆。
看得不遠處的南宮錦和軒轅以陌一愣一愣的,這傢伙是在搞什麼?還連筆記本都帶來了,他是來上學的嗎?
「你已經懷孕了,就不要再這般勞累了。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男子開口說著。
而這會兒,百里驚鴻則全神貫注的看著女子的表情,只見那女子咬了咬下唇,淺笑道:「相公,沒事,不過是餵魚罷了,這點事情我還做得來!」
於是,他又趕緊低下頭,唰唰唰的寫了一句。
這下南宮錦和軒轅以陌的表情更加狐疑了!這貨到底是怎麼了,好似真的有點神經兮兮啊!
而男子聽了這話之後,攬著女子的腰開口:「一點事情你都不能做,累壞了為夫可是會心疼的!」
這話一出,百里驚鴻又低著頭寫了起來,寫著寫著,臉忽然紅了。好似想起了什麼十分不好意思的事情,唰唰唰的橫著劃了幾下,看樣子是把自己剛剛寫下的那句話給劃掉了。
但,劃掉之後,他的表情又瞬間糾結了起來。竟然納悶的咬住了筆頭!
這個動作,先是萌得讓人頭暈目眩,又是雷得人里焦外嫩!這貨居然還有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表現,尤其他不是有潔癖嗎?居然將筆頭含著嘴裡,他最近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於是被刺激瘋了?
而他在那裡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又猶豫著唰唰唰的寫了上去,寫完之後,似乎還是十分苦惱,又加上了一句。
這下南宮錦滿期的怒火,已經全部轉化為了濃濃的好奇,她十分鬱悶的開口:「以陌,你想不想知道他的那個小本子裡面,寫了些什麼?」
軒轅以陌瘋狂的點頭,生怕自己點得慢了,主子不能領會她的意思。
南宮錦也低低的開口:「我也想知道!」
說著,便站起了身,悄悄的沿著屋檐,往那邊繞了過去,軒轅以陌想要出手攔她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皇上那邊走了過去。
而南宮錦貓著腰,加上自己做殺手的時候,對隱匿身型這一點十分的擅長,所以百里驚鴻竟然完全沒有發現,還全神貫注的看著下頭的那對夫妻。
軒轅以陌終於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跟了上去。
到南宮錦離百里驚鴻,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她飛快的撲了上去,一把對著他手中的小本子搶去!百里驚鴻一回頭,看見是她,嚇了一大跳,趕緊將小本子往自己的胸口塞去,生怕被她看見了。
但,南宮錦已經殺了出來,怎麼可能再讓他藏回去!飛快的伸手去搶,卻被他躲過,而屋檐之上自然也被踩出了一陣響動!那邊的人都驚了一下,趕緊抬頭看了過來,一看屋檐之上竟然有三個人,當即高聲叫到:「來人啊,鬧賊了!快來人啊!」
於是,屋頂之上的三賊,不,三人,都驚了一下!而後,在家丁到來之前,身形一閃,飛快的撤離!
明日就是驚瀾第一次以太子身份登上宗廟,而他們也可以走人的日子,可萬萬不能在今日被冠上了小偷或是偷窺狂的帽子!
一路奔逃,而那員外家中的下人也一路追了出來。
南宮錦跑著跑著,忽然腰上一緊,她已然被他攬起,飛了起來。軒轅以陌也馬上用輕功跟上!
三人飛得很快,所以那些家丁沒跟多久,就跟丟了!
回了皇宮,兩人對坐。
軒轅以陌顫抖著站在南宮錦的身後,低下頭,看都不敢抬頭看。因為皇上的下落,是她通報給皇後娘娘知道的!
南宮錦狠狠的瞪著他,十分的凶神惡煞!
而他微微低著頭,就是不直視她。感覺到她身上的怒火一陣一陣的壓迫而來,他也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
沉默了半天之後,南宮錦大聲開口:「你跑到那裡去偷看什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沒,沒什麼。」他開頭答話,低著頭,眼底卻滿是不自在。
南宮錦狠狠地瞪著他:「你最好老實交代,你看你最近神經兮兮的,我就知道有問題!」
神經兮兮?他寡薄的唇畔輕微的抽搐了幾下,他有神經兮兮么?回憶了一下,好吧,好似是有一點。「沒什麼。」還是堅持原來的說詞。
「你不肯說是吧?那就把那個小本子給我交出來!」南宮錦伸出手,等著他老老實實的交出來。
他不動聲色的咽了一下口水,想著上面寫的東西,除了自己的收錄之外,還有關於她的種種粗暴行徑。頓時明確了一個觀念,絕對不能交出去,不然下場會很慘。「不行。」
「你交是不交?」南宮錦怒目圓瞪!
他今日倒是還來了骨氣:「不交。」
「你!」一陣氣血上涌,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他當即上去準備給她拍背順氣。而她則瞅准機會,飛快的伸手,從他的懷中將那個小本子摸了出來!他想搶回來,可是已然來不及了,而她已然將那個本子打開,看了幾行之後,瞬間面色鐵青!
而百里驚鴻頓時感覺自己的背脊一陣發涼,從脖子涼到了腳後跟,為了避免自己橫死虎威之下,悄悄的轉身,悄悄的往門外走。剛剛走到門口,一聲暴喝傳來:「百里驚鴻,你給老娘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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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眾美妞路過。
忽然,跳出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只見為首的山哥掛著一臉淫邪的笑,站在大道的中央,高聲開口:「爺是山寨的大王!你們,要麼將月票交出來,要麼奉上自己的小內褲,快點!不然哥要殺人了!」
眾妞嚇得瞠目欲裂,飛快的將自己的內褲脫了出來!一時間節操橫飛,內褲山林共一色!
山哥頂著滿頭的黑線,無語的開口:「你們有沒有節操啊?有沒有啊~!」
「那都不是跟著你學的!」眾妞理直氣壯!
某山大王瞬間熊了,撲上去抱大腿嗷嚎大哭:「眾位美人,請像拋灑節操一樣,對著哥拋灑你們的月票!」
眾美妞:「滾!我們都非常有節操,從不拋灑!」
山哥:「(⊙o⊙)…那,請像維護節操一樣,對著哥拋灑你們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