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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皇上饒命!當年的事情全是誤會!

  是我做的!這幾個字還沒說出,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就響起了:「不可能是錦兒做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著百里驚鴻,京兆府尹上前一步:「太子殿下,所有的證據都直指太子妃,即便不是太子妃做的,她也應該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本宮說不是她,便不是她。」美如清輝的眼神掃到他的身上,不帶一絲情緒。


  這表情,讓京兆府尹一陣膽寒,還想開口,卻有些膽怯。


  緊接著,向來鐵面無私的刑部尚書上前開口:「太子殿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您有意袒護太子妃,也擋不住鐵證如山,請您不要妨礙京兆府尹行事!」


  淺殤在一旁緊張的攥著手,卻猛然看見百里驚鴻的眼神正放在自己的身上,那眼神很淡,冷的驚人,讓她冷不防的覺得有些害怕,卻強自鎮定著,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蘇錦屏的心中也仿若千萬隻螞蟻啃咬,百里蓉,雖是偏執了一些,但秉性卻是純良,不論淺殤是為了什麼,也不該殺了她來報復自己,可是淺殤是淺憶的妹妹,她卻不忍讓她去死!而且這一招,確實是毒辣,已經將自己逼到了絕境,不論她說不說是淺殤做的,她都逃脫不了主使人的罪名,就算她用催眠術引得對方承認此事與自己無關,也不會有人相信。既是這樣,又何必搭上淺殤?這才是她那會兒準備開認罪的原因。若說淺殤是慕容楓安排的,她信,但是淺殤能想到這麼精妙的法子,卻是打死她都不信的,這又是誰在幕後推動?

  看著不遠處的刑部尚書,蘇錦屏冷笑一聲:「想抓我,恐怕沒那麼容易!」這個局已經是不能破了,那麼,就只能另想他法了。想著昨日慕容楓的話,說會在黃泉路上等著她,想必也是算到了今日,這一局她是敗了,敗在了對淺憶的感情和對淺殤的信任上,但是她卻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若是真的被抓了,縱使百里驚鴻和自己有滔天的能耐,也不可能再洗脫這個罪名,說不定前方還是一條死路!

  「做人,還是不要太自信!」儒雅的聲音響起,正是揮著羽毛扇的墨嘯,看了看蘇錦屏,冷笑著開口,「原本以為你天生的鳳格,本該是母儀天下之人,卻不曾想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百里驚鴻一驚,放下百里蓉的身子,起身開口:「師父,錦兒不會這麼做。」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是慕容家的陰謀,是淺殤所為,以師父的睿智,怎麼會看不出來?

  可是大家一見墨嘯,馬上就反應激烈了起來,國師,那是他們南嶽的國師,國師大人說的話,這麼可能有錯?緊接著,一隊禁衛軍沖了進來,正是京兆府尹帶來的人,將整個大殿團團圍住,所有的人都被請到一邊,屋內,就只剩下蘇錦屏、百里驚鴻、墨嘯,禁衛軍,還有倒在血泊中的百里蓉。


  「徒兒,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儒雅的眼掃在百里驚鴻的身上。


  他自然記得,師父對自己說,算不透她的命……那麼,師父誤以為是她做的,也情有可原,畢竟師父並不了解她。「師父……」


  「不必說了,她原本命中帶煞,我就覺得她與你不配,若是真的做了皇后,說不定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女。現下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為師就算是不想懷疑她也沒有辦法!」墨嘯的神色很冷,看蘇錦屏的眼神和初見時一般的冷厲。


  命中帶煞?蘇錦屏倒是不知道她還有這項殊榮,鳳眸眯起,袖中的魚腸已經悄悄的握到了手上,到了這一步,就算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墨嘯也不會放過她了,只因為那一個「命中帶煞」。下巴微微揚起:「那就請國師賜教了!」


  話音一落,火紅色的身影飛快的對著墨嘯攻去,直擊門面!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了,就算是徹底的承認了自己就是兇手,但是現在,示弱只會死得更慘,因為她已經隱隱知道,是誰要對付她!墨嘯執起羽毛扇回擊,唇邊卻是冷笑盡顯:「無知小兒!」


  墨嘯的出手,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強大的內力壓迫著人的肺腑,蘇錦屏知道自己跟他對戰,只能是近身搏擊方才有勝算,只要稍微離遠了一些,就會失去自己的優勢,甚至會完全處於受制的狀態,所以和墨嘯的距離極近!

  一旁的人也趕緊上來給墨嘯幫忙,可是蘇錦屏的手,卻半點也不容情,只是打鬥之間,就輕而易舉的收割了不少禁衛軍的性命!墨嘯見此,眼中閃過讚歎,但是出手卻更重了一些,這個女子,絕對不能留!

  禁衛軍們的屍體倒了一地,剩下的人見此,也已經不敢上前了,怯懦的站在一旁,拿著刀觀戰。


  正在打鬥間,蘇錦屏忽然一個回身,對著墨嘯的胸口刺去,可是墨嘯竟然站著沒動,蘇錦屏一怔,趕緊收手,他是百里驚鴻的師父,自己不能殺他!可是這一收手,墨嘯的一掌就擊到了她的身上……


  一旁的百里驚鴻見此,飛快的出手化解墨嘯的掌力,但是徒然凝聚的內力,絕對不及墨嘯蓄謀已久的出招,這一掌,還是有一小半的力道打到了蘇錦屏的身上!


  「噗——」一口鮮血吐出,蘇錦屏單手撐著地面,方才沒有倒下去。殺手的大忌,就是在殺人的時候,不能失神,不能心軟,只要一個破綻,就能至自己於死地!可是她今日卻犯了,只是因為對方是百里驚鴻的師父,只是因為「情愛」二字,她手上的刀,已經鈍了,再也不是那個所向披靡的「妖孽」!

  墨嘯重傷了她,卻還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幾個大步還要上前,百里驚鴻卻擋在了她的面前,身姿如松,月色般醉人的眼掃在墨嘯的身上:「師父,誰都不能動她。」方才不出手,是相信她有自保的能力,卻未曾想到師父竟然……


  「你的意思,你想對為師拔劍嗎?」墨嘯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冽,看著百里驚鴻的眼神極為失望。


  淡漠的容色不變,寬大的袖袍下,修長的手緊握成拳,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師父,徒兒不會對您拔刀,但是若是要動錦兒,除非我死。」


  這話,就是不會還手,但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擋在她的身前了!嫣紅的血從蘇錦屏的唇角滴落,雖是內傷,但是她傷得並不重,只要調養片刻就能好,可是此刻卻沒有讓她調養的時機。強撐的精神力終於綳不住了,癱坐在地。


  墨嘯突然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捨不得打你?」話音一落,一掌就對著百里驚鴻擊了過去,本以為危險到了面前,就是出於本能,他也該出手,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站著,莫說是還手了,竟連半點抵抗的意思都沒有,掌風已經到了他跟前,收勢不住,竟然硬生生的將百里驚鴻擊倒在地!

  然而,他很快的就站直了身子,艷紅的血沿著寡薄的唇畔滑落,看向墨嘯的眼神卻極為堅毅,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師……師父,不能動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不能動她!」


  「你!」墨嘯氣急!看著面前這張臉,和一張艷絕的面容重合,叫他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再出一掌,但是讓他放了蘇錦屏,這不可能,那個女子不能留在百里驚鴻的身邊,這一定會毀了鴻兒的帝業!


  正在僵持間,一道靜雅似白蓮的聲音自門口響起:「麻煩讓一讓!」


  這聲音,是凌遠山的!屋內人的眼神,都掃了過去。只見一白衣男子優雅的踏步而來,帶著一股子聖潔之氣,清泉般的眼眸掃著一地的屍首,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復又看向蘇錦屏,這一眼中,含著太多複雜的情愫,像是在看知己,又像是在看朋友,眼中有著真情和絲絲感激,甚至,還有一些決然,這眼神,讓蘇錦屏心口一窒,恍惚間明白了對方進來是想幹什麼!

  緊接著,凌遠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而後轉過頭看著墨嘯,清雅的聲音響起:「國師,凌遠山是進來認罪的……」


  「凌遠山,你閉嘴!」一聲怒喝從蘇錦屏的口中溢出!她與凌遠山不過是數面之緣,他有什麼理由替自己認罪?若是因著自己當初說的「朋友」二字,那她願意從來就沒有結交過他!

  蘇錦屏這六個字一出,凌遠山薄唇勾起,揚起一抹笑,好似白雲一般純凈美好,看向蘇錦屏的眼神也帶了絲絲笑意,只是他想說的話,卻還是沒有因為蘇錦屏產生絲毫的停頓:「蓉月公主,是我殺的!」


  「什麼?!」門口的眾大臣瞬間驚呆了!平陽公主更是瘋了一般的沖了起來,抓著他的袖子大吼:「遠山,你胡說八道什麼!你……」


  「不!不是他,是我殺的!」這是她蘇錦屏一個人犯下的過錯,是她輕信於人,是她太堅持對淺憶的執念,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是死,她也不能連累任何人!

  原本都不認罪,現下卻搶著認罪,叫人分不清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最讓他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太子妃會和一個青樓的小倌互相維護?

  凌遠山卻笑了笑:「太子妃,在下上次雖然幫了你,但是你也不用替在下頂罪,敢做,在下自然敢認!」他,別無所圖。只是看不得再有無辜的人在自己面前流血,只是看不得有人如自己的父母一般,含冤受屈而死,只是看不得……那個對自己說出眾生平等的女子遭遇不測,所以,他站了出來。


  他這話,看似在勸,實則是在向大家解釋蘇錦屏為何會幫自己說話,就算是替她頂罪,也不忘記保全她的名聲。世上竟有心思如此巧妙之人,但是蘇錦屏卻只感覺滿心的怒火狂燒,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對著凌遠山一陣狂吼:「凌遠山,你搞清楚,你是一個人,你不是救世主!我不需要你來替我頂罪!」


  他不是救世主,他沒有必要為了任何人犧牲自己!

  平陽公主也是滿面驚惶的扯著他:「遠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凌遠山淡淡的將自己的袖子從她的手中扯了出來:「我在說什麼,我自然知道。蓉月公主曾經在平陽公主的宴會上辱罵過我,難道……咳咳,難道公主忘了?」說到此處,他忽然面色一變,硬生生的嘔出了一口黑血來!

  一見這黑血,眾人都是一驚,沒想到他竟然吞了毒!

  他也只能先吞了毒藥再進來,否則,等刑部的人問起來,他要如何解釋自己分明在太子府,卻又在齊國公府殺了百里蓉?只有死了,方才是死無對證。擦掉唇邊的黑血,那血卻又涌了出來,怎麼都擦不盡,偏頭看了蘇錦屏一眼,淡笑著開口:「其實,這世上還是有……有美好的,你要記得,莫失……莫失本心!」


  「凌遠山,傻子!你根本就是個傻子!」一聲怒吼從蘇錦屏的口中吐出,眼中不自覺的掉下了一滴淚。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能純凈到如此地步,為了不讓他人流血,而甘願舍了自己的性命。凌遠山,你是在用你的性命,來向我證明這世間還有潔凈美好么?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死,我已經懂了,真的懂了……


  傻子么?他卻覺得,不過是世人看不透而已!黑色的血滴落到白衣之上,猶為刺目,他的身子,也緩緩的滑落在地,白色的衣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像是一株白蓮綻開,在紅塵一展他的瀲灧芳華之後,歸於塵土。


  清泉般純凈的眼看著屋頂,忽的一笑,似自言自語:「其實,凌遠山,本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話音一落,星眸緩緩的閉上,再也沒有睜開。


  其實,他忘了告訴她,他喜歡她,從第一次見,她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時候,就喜歡……


  但是,他知道,他不配!他是青樓妓子,不配說喜歡,更不配說……愛!


  他想,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藏在心底,直到死也沒有說出來的話。但是能為她而死,他真的好歡喜,好歡喜……


  「不——」一聲嘶吼,響徹九霄!蘇錦屏從來都不知道,有一日,她會為了一個自己從來就沒有在意過的人,痛到如此地步!


  那個琴技冠絕,驚采絕艷的凌公子,那一株清素淡雅,綻於紅塵的白蓮,就這般靜靜的躺在地上,沒有笑容,沒有呼吸……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她的愚蠢,因為她的輕信!她有什麼資格讓一個方才見過幾面的人為她而死,她有什麼資格!

  「錦兒……」百里驚鴻看著她悲傷的模樣,忽的有些嫉妒起凌遠山來,若是死的是自己……


  蘇錦屏強撐著身子,走到凌遠山的身邊,看著他天使般的面孔,忽的笑了,是,凌遠山說的很對,他原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乾淨的人,根本就不該來到這渾濁的塵世,他是遺世而立的白蓮,來的純凈,走的洒脫。直到死,也沒有污了他心中那一方凈土。


  平陽公主流著淚給他擦著唇邊的血,蘇錦屏卻淡淡的開口:「不用擦了,即便是再臟,他也是這世上最乾淨的人!」


  「呵呵……」平陽公主一怔,而後笑了。是啊,他是最乾淨不過的人,就是全天下的人都當他是殺人兇手,她也不會!

  一場鬧劇,就以凌遠山的死畫上了終結點!儘管人們的心中還有許多的疑惑,但是現下既然已經有人承認了罪行,而且死無對證,他們現下也沒有法子,蘇錦屏也就脫了罪,京兆府尹趕緊進宮復命。


  等人都走光了,蘇錦屏才看向一旁的淺殤:「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你害死了我姐姐!」淺殤知道對方已經看出來是自己了,若是其他人都在,她會承認了之後拖著蘇錦屏一起下水,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人了,她也懶得再裝無辜,上前一步,眼中滿是恨意,「你以為你對我好,我就會感激你嗎?你做夢!」她恨,恨自己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居然還是沒能害死這個該死的女人!


  蘇錦屏起身,咬著唇忍著體內真氣的竄動,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沒錯,是我害死你姐姐,因為我的疏忽,才讓慕容雙和君臨夢得手,將她毒打一頓之後,溺死在湖中。」


  「什麼?你胡說,不可能!」慕容雙是自己的恩人,是她告訴自己姐姐是被這個女人害死的,怎麼可能……


  鳳眸中藏著一絲冷笑,淡淡的開口:「不可能?整個東陵的皇宮,知道是君臨夢殺了你姐姐的人,不計其數,你要我帶你去求證嗎?你姐姐說,你們的老家在西武,若是我和她一起出宮,就要去找你,然後我們就在你們的老家隱居,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我們準備出宮的那天,她死了,被人活生生的溺死了,若不是為了給她報仇,我何苦與慕容家為敵?」


  「不可能!你騙我!不可能!」淺殤的眼中帶著慌亂,怎麼可能呢,這絕不可能!

  「你該知道,我想殺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那麼試問,我還有什麼理由要騙你?」冷冷的掃著她,眼中已經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淺殤頹然的退後的兩步,心底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是啊,她現在隨便找一個理由就能殺了自己,而自己對她也不再有利用價值,那她為什麼還要騙自己?


  不待她再想,蘇錦屏手中的刀子已經送進了她的胸口!淺殤大驚,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以為蘇錦屏對她說了這麼多,是要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饒了自己一命,卻沒想到她居然會親手殺了自己!與她對視,卻發現了她鳳眸中的沉痛和隱忍,淺殤開口問著:「為……為什麼……」


  她不是很在乎姐姐嗎?如何能狠下手殺了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自己!


  蘇錦屏看著她的眼,忍著滿心的痛楚,一字一頓的開口:「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恨我,也不該搭上這兩條人命!百里蓉何其無辜,凌遠山又何其無辜!這一刀,是我替他們討的,百年之後,到了地下,我會親自向你姐姐交待!」


  話音一落,抽出了刀子,淺殤的身子慢慢的落了地,雙眸瞪大,仍是不敢置信……


  看著那張和淺憶一模一樣的臉,蘇錦屏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鈍痛。淺憶,淺憶,你會恨我嗎?


  終,蘇錦屏的身子癱軟在地,霎時驚呼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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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睜眼,看著粉色的床頂,腦中卻是一陣恍惚。記憶潮水般的回籠,鳳眸緊閉,掩下了滿心的痛楚!這對於她來說,是血一樣的教訓,但卻不可能將她擊垮!絕不可能!

  這就是妖孽,遇逆境而愈挫愈勇,越大的打擊,給她的不會是越大的創傷,而是更加的堅韌頑強!而且她知道,她的命現在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是那個白蓮花一般聖潔的男子拿命換來的,所以她會活得很好,她會好好的活給所有恨不得她去死的人看!


  起身,下床。屋內一個人都沒有,緩緩的走到鏡子面前,和那面鏡子對視,靜靜的看著鏡子裡面的女人,面色蒼白,卻絲毫不顯病態,淡淡的開口,聲音沉穩而堅毅:「蘇錦屏,你該長大了!以後,不可以再率性而為,不可以被任何挫折打敗,更不可以再讓在意你的人為你犧牲,你明白了嗎?!」


  鏡子裡面的女子,鳳眸中的眼神和她一般堅毅而銳利!而後,她笑了,似太陽一般溫暖人心,白蓮花,我會活得好好的,一定!我會相信,這世上始終有純凈美好,有如你一般乾淨的人……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靈兒一見蘇錦屏,強撐出一抹笑意開口,「姑娘,你醒了?」


  「嗯!醒了,他呢?」按理說,她醒了,他該在這裡的。可是她昏倒之前,他似乎也受傷了!

  「殿下……」靈兒說著,低下了頭,似乎是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


  秀眉擰起:「他怎麼了?」


  「姑娘,太子殿下那日也受了重傷,此刻正昏迷不醒。國師大人已經為他療傷過了,說是無礙,但他還是沒有醒,而且一直在叫您……」


  話音一落,蘇錦屏就飛快的踏了出去。靈兒也趕緊出去,將蘇錦屏一路引到百里驚鴻的房中。一進門,就見他躺在床上,原本淡漠的容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長而卷翹的睫毛撲扇在臉上,好看的眉頭皺著,看樣子是極不安穩。口中一直在叫著:「錦兒,錦兒……」


  幾個大步上前,坐在他的床邊,抓住了他的手。他這才安定了下來,寡薄的唇畔一張一合,不知道是在說什麼,蘇錦屏低下頭,附耳到他的唇邊,才聽到他的話:「錦兒,留在我身邊,永遠……永遠都不要,到我的羽翼……不能覆蓋的地方去……」


  「我會保護你的。」


  「有我在,誰都不能動你……」


  她知道他在害怕,怕這一戰,沒能在墨嘯的手上救下她,她也知道他的痛。失去了最親的妹妹,卻要和師父敵對,看著他慘白的臉,她心中一痛,也許,墨嘯說的對,自己真的是煞星,留在他的身邊才會給他帶來災難,但是……她捨不得走,捨不得離開他,怎麼辦?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一襲墨袍的墨嘯踏了進來。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微微一嘆,而後對著蘇錦屏開口道:「可否隨我出去一下,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也有話想對你說!」蘇錦屏猛然轉過頭,眼神極為冷冽!


  墨嘯見這眼神,一怔,倒是個玲瓏剔透的心思,想來是猜到了吧?走上前,輕輕的點了百里驚鴻的穴,讓他的手鬆開她的,而後踏了出去。蘇錦屏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自己袖中的刀子,略帶歉意的看了百里驚鴻一眼之後,跟著墨嘯離開,她知道墨嘯叫她出去是做什麼,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絲毫退路了,因為就是她手軟,墨嘯也不可能留情!而且……百里蓉和凌遠山的仇,不能不報。只是這一戰之後,她和他之間,又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她不敢想……


  墨嘯拿著那把羽毛扇走了很遠,蘇錦屏一直跟在他的後頭,亦步亦趨。一路,走到了斷腸崖的邊上……


  墨嘯方才停下了腳步。背對著蘇錦屏開口:「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還能有誰?」她想過很多人,甚至想到了遠在北冥的君臨淵,但是在墨嘯對著自己出手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是他。


  「你該知道,我這都是為了鴻兒!」這是他答應那個聰慧美麗的女子的,一定要送她的兒子登上帝位。可是這個蘇錦屏的命格中有太多的變數,他只能除了她,方才能安心!

  蘇錦屏冷笑:「你又怎知,我不能助他蕩平四海?」


  「若是沒有你,我定能助他一統天下!」墨嘯轉過頭,一字一頓的回話。這就是他必須除了她的理由,這個女人若在,鴻兒的大業是前途未卜!

  雙手環胸,鳳眸中帶著冷嘲:「所以就不惜害死百里驚鴻的親妹妹?」


  這話一出,墨嘯的眸中閃過一絲恨意,儒雅的聲音中藏著陰狠:「殺了又如何,不過是一個小雜種罷了!」


  蘇錦屏皺眉:「你的意思是百里蓉不是百里驚鴻的親妹妹?」


  這話一出,墨嘯的臉上忽然閃現出一絲癲狂:「她是,但是他們也是百里傲天的兒女!」


  「同樣都是南嶽皇的兒女,你為何如此差別對待?」看出了他的不正常,蘇錦屏有意發問,擾亂他的心緒。


  他卻看出了蘇錦屏的意圖,笑了一聲,淡淡的開口:「我知道你打的是什麼心思,但是你怕是要失望了。不過,這件事情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馬上就是個死人了!」


  「我與已經去世的瑾妃,也就是百里驚鴻的母妃,原本是兩情相悅。可是我的師父,也就是瑾妃之父,算出了她有誕下真龍天子的命格,只要嫁給百里傲天,她的兒子,就有可能成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她為此選擇了入宮,而我,為了幫她完成夙願,做了國師。」墨嘯神色淡然,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即是如此,百里蓉也是瑾妃的女兒,你怎麼就能狠下心去謀算她的命?」為了除掉自己,真的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墨嘯的眼中瞬間盈滿了恨意,開口道:「你以為我不恨嗎?我恨他們百里家的每一個人,每時每刻,我都恨不得殺了百里驚鴻和百里蓉,但是我答應了她,要助百里驚鴻一統天下,我答應了她!而且……」而且百里驚鴻,長得和她很像,當年的她,也是冠絕笑天下,所以他下不了手。


  「所以,就算你不是命中帶煞,我也要除了你!因為百里驚鴻愛你,我要他們百里家的人,一個都不能得到幸福!」是的,他答應了瑾妃送她的兒子登位,卻沒答應要看他幸福。


  看著有些癲狂的墨嘯,蘇錦屏的眼中卻忽然閃過些許悲哀,墨嘯的人生,也是一段慘劇。忽的,耳尖微動,聽到一陣腳步聲過來,唇間泛起一抹苦笑:「墨嘯,看來我們都走不掉了!」


  墨嘯也是一怔,第一次,儒雅的笑容有些微僵。


  不多時,一隊騎兵包圍了他們,現下京城的幾位皇子都失勢,還有誰有這麼大的陣仗?


  馬上,就得到了答案。一匹白色的千里馬蹬蹬蹬的過來,馬鞍是明黃色的,綉著飛龍的圖案,而馬背上坐著的……是南嶽最尊貴的人,南嶽皇百里傲天!


  一雙有些蒼老卻精銳依舊的眼掃到了他們的身上,兩邊看了看,最終定格到了墨嘯的臉上,似嘲似諷的聲音響起:「朕的大國師,這些年過得可好?」


  墨嘯冷笑出聲:「拖陛下洪福,一切都好!」


  「國師想必也很想念朕的瑾妃吧?」百里傲天冷笑,墨嘯恨他,他又怎麼會不恨墨嘯!他不愛瑾妃,他愛的只有自己的皇位,但是他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中裝著別的男人!當初她入宮,也並非自己強迫,可是那個賤人,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墨嘯,甚至直到死,叫的也是墨嘯的名字,他百里傲天是皇帝,是南嶽高高在上的王,怎麼能受如此侮辱!所以他絕對不會放過墨嘯,這個給了他無限恥辱的人!


  這話一出,侍衛們都是一驚,畢竟皇帝講出這樣的話,是很不妥當的,他們只能努力的製造自己的不存在敢,試圖讓皇帝不要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而有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是又如何?」墨嘯直言不諱,看向百里傲天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只有濃濃的仇恨。


  「是,那就下地獄去吧!弓箭手準備!」百里傲天說罷,卻忽然掃了蘇錦屏一眼,有些皺眉,似乎是想著怎麼處置她。


  蘇錦屏往旁邊走了一步,開口道:「皇上,民女與墨嘯,沒有絲毫關係!」她和百里驚鴻的婚禮到了一半就被人破壞了,所以只能自稱民女。她沒有絲毫為墨嘯求情的念頭,讓百里傲天殺了他也好,也省的自己動手。


  百里傲天定定的看著蘇錦屏,眼中帶著探索,其實他的心中很是好奇,這個女子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能讓自己那個優秀得過分的兒子,屢屢做出不合常理之舉。百里驚鴻回國的那日,在大殿上,她自稱「老娘」,自己想看看百里驚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便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與她計較,但是心中卻留了一個心眼,著實是膽大的丫頭!要是留著她,說不準又是個禍患!想著,眼底的眸色深了一些……


  他的表情異變,自然沒有逃過蘇錦屏的眼,知道對方對自己動了殺機,當即一臉乖順的開口:「皇上,其實按理說,臣媳應當叫您父皇,以前臣媳就非常崇拜您,所以以後,臣媳必當唯父皇之命是從!」先保住命再說,扯幾句小謊算什麼!

  這話的意思,就是願意幫著自己看著百里驚鴻了,百里傲天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光,再看蘇錦屏的眼神也善意也不少,示意蘇錦屏到自己的身邊去,待蘇錦屏飛快的走了過去。他才轉過頭,看向墨嘯,冷冷的開口:「給朕放箭!」


  「是!」侍衛們的聲音一落,成千上萬隻箭羽對著墨嘯射了過去!從百里傲天出現,墨嘯就知道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縱他有滔天的本事、絕世的武功,也不可能抵擋得住千軍萬馬,但是他死,也要帶著百里傲天!眼神一凝,忽的對著百里傲天攻了過去,出招極為狠辣!

  百里傲天武藝不精,但是他的身邊卻是高手林立,好幾個大內高手圍住了墨嘯,叫他無法靠近百里傲天,忽的,一隻箭羽破空而至,射中了他的左肩,又是一隻箭羽,射到了他的右腿上。百里傲天冷冷的開口:「墨嘯,你能知天命,能算到所有人的命,卻惟獨算不到自己今日會命喪於此吧?」


  墨嘯中了兩箭,充滿恨意的眼神卻還是掃著他,眼見自己是不可能靠近他了,卻忽然發瘋一般的沖向他,這股衝擊力叫所有人都一驚,百里傲天也飛快的抽出劍準備抵擋,他的身邊也迅速的上來兩個死士,預備攔著墨嘯。豈知墨嘯飛到百里傲天身邊,卻忽然身型一轉,一把抓住了一旁的蘇錦屏,蘇錦屏沒想到他是沖自己來的,所以並未設防,最終被他強大的內力控制,一路對著崖邊飛去……


  「Fuck!」蘇錦屏忍不住爆了粗口,這墨嘯,簡直腦子有病!


  想要掙開,卻怎麼都掙開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跟著他落下萬丈高崖!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墨嘯開口:「就是死,也必須帶著你!」不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再留在百里驚鴻的身邊。


  ……


  「皇上,怎麼辦?」看著這兩人都落崖,一旁的人開口詢問。


  怎麼辦?南嶽的地勢最高,這斷腸崖也極為特殊,崖底是一座雪山,一般人進去了,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出來。所以掉下去的人,不是摔死,也是凍死!「走吧!」只是可惜了那個丫頭,明明是可以利用她制住百里驚鴻的。


  ……


  到了第二日,百里驚鴻方才醒來。一睜眼,就感覺到一陣不安,一旁的風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他的模樣,他心下的不安更加強烈:「風,出什麼事了?」聲音淡淡的,還有些虛弱。


  「殿下,什麼事情都沒有!」風的眼神閃躲,卻是什麼話都不敢說。


  百里驚鴻一見他這模樣,便知道有問題。眼神也冷了幾分:「說。」


  風單膝跪地,面上浮現出些許愧色:「殿下,國師和太子妃一起掉下斷腸崖了,屬下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完了!」


  「什麼?」這話一出,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只是一瞬,就將床上的被子染得血紅!

  「殿下!」風趕緊上前,扶著他,「殿下,我們的人已經去找了,也許,也許……」還有什麼好也許的,若是別的懸崖,也許還有救,可是偏偏是斷腸崖!那下面可是雪山,就算真的還活著,等到他們下去找到了,恐怕也只剩下屍首了!


  百里驚鴻推開他,強行撐著要下床,腳一落地,就差點沒站穩:「備馬,本宮要親自去找。」


  「殿下,您現在的身子,哪裡也不能去啊!」風開口駁回,他知道殿下心裡難受,先是蓉月公主,現下又是國師和太子妃,哪一個給殿下的打擊都是致命的,可是現下他們三個人卻一起出了事。


  「放心,本宮不會倒下的。」在找到她和師父之前,他絕對不會倒下。


  「殿下!」幾大暗衛上前想要勸阻。


  淡漠的眼掃到他們的身上,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這是命令。」


  「是!」幾人馬上出去準備。


  他們一出去,他伸出手扶著床沿,才穩住了身子。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緊閉,錦兒,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一定……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還有,師父……


  ……


  破站在冷子寒的房間,看著那一地的酒罈,開口稟報:「教主!」


  冷子寒睜眼,一時間感覺頭疼欲裂,皆是昨夜宿醉之故:「怎麼了?」


  「蘇錦屏落崖了!」破硬著頭皮開口。


  「什麼?!」冷子寒從床上下來,滿腔的害怕和驚懼都變成了怒火,咬牙切齒的開口怒罵,「百里驚鴻這個沒用的東西,本尊一走,小錦就出事,他是幹什麼吃的!帶上所有人跟本尊去搜山!」


  破低頭:「是!」


  ……


  雪山,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邊。


  一個華貴的轎子雪山中穿梭著,忽的,一個隨從開口咋呼:「皇上,那邊躺著兩個人!」這一說完,就將自己嚇了一個半死,他沒事多嘴什麼,皇上是什麼性子,定然要了他的命不可!


  果然,轎中的人被驚了之後,極為惱怒。眉心的硃砂痣妖嬈奪目,溫和中帶著三分冷冽的聲音響起:「砍了!」


  「是!」那隨從還來不及求饒,就丟了性命。但是沒人會對他報以同情,因為這樣的場面,是再正常不過。


  今日是神醫的忌日,皇上每年的今日都會來雪山祭拜。


  轎子從邊上過去,忽的,寒風一起,吹開了窗帘,君臨淵微微偏過頭,在看見雪地上那人的容貌之後,忽然怔住了,隨即,一抹艷絕的笑綻放在臉上:「得來全不費功夫!那個女人,給朕帶走!」


  「是,皇上,那個男子呢?」


  原本他該不耐煩,但是今日心情卻是頗好:「別管。」不相干的人,死了便罷了。


  「是!」


  ……


  待蘇錦屏再次醒來,就感覺身上一陣劇痛!睜開眼,便見到了金色的紗帳,殿內也是華貴異常。這裡是哪裡?

  「姑娘,你醒了?奴婢去通知皇上!」一個侍婢了冷冰冰的說完,就退了出去。


  皇上?!蘇錦屏嚇得瞬間清醒了,皇上,哪個皇上?看著那侍婢冷冰冰的樣子,她馬上就淡定了下來,這德行,和皇甫懷寒一個樣,應該是狗寒吧?沒想到居然又落到狗寒的手裡了,不過沒事,那個狗皇帝鬥不過她,最多又把她派去掃地!想著,得意的靠在床頭,滿面悠閑之色。


  可是,聽到一陣腳步聲后,偏過頭,看著那一襲月牙白長袍的人,瞬間傻了!尼瑪蛋,不帶這麼玩老娘的吧?是蛇蠍美人?!飛快的起身,思索著應對之策!

  君臨淵一見她,臉上當即露出了貓捉老鼠的玩味感:「蘇錦屏,沒想到,你會落到朕的手裡吧?」


  話音一落,蘇錦屏當即立斷,飛快的衝上前,抱著他的大腿痛哭失聲:「皇上饒命啊,咱們當年的事情都是誤會!真的,您要相信我,那全是誤會!」面子算個球球,先保住小命再說!

  「誤會?」


  ------題外話------


  啊……凌遠山,山山山……哥成功的把自己寫死了!心好痛,求支援一個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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