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愚弄朕有意思嗎
君令儀離開了王府,被小順子帶去了皇宮。
小順子將君令儀帶到御書房。
天是黑的,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君令儀跟在小順子的身後走著,沒抬頭,也沒有多餘的話。
黑暗之中,忽是有一個小小的影子撲了過來,抱住了君令儀的大腿。
君令儀的腳步頓住,小順子回頭,目光掃過,便看見君令儀的腿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腿部掛件」。
君令儀垂眸,見大皇子正抱著她的大腿不鬆開。
大皇子抬眸看著君令儀,道:「嬸嬸,你怎麼來皇宮了,來陪我玩。」
身後的宮女焦急地跟了過來,伸手準備將大皇子拽走。
宮女一邊拽還一邊開口道:「大皇子,天色已晚,您該回去休息了。」
任憑宮女如何拖拽,大皇子就是抱著君令儀的大腿不鬆手。
君令儀的目光垂下,身子向後退了一步,伸手將大皇子從她的腿上推開。
她道:「大皇子,天色已晚,嬸嬸有事要去御書房,不能陪你一起玩了。」
說著,君令儀將大皇子推向了宮女的方向。
大皇子抬手,想要抓住君令儀,最終卻只能以失敗告終。
君令儀隨著小順子繼續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大皇子被宮女抱著,抬眸看著君令儀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大皇子的牙關咬緊,雖沒有說話,卻在心中暗道:「傻子。」
君令儀邁過一節節的台階,一步步走到御書房內。
御書房的燈光很亮,君令儀推開門,見皇上坐在主位上。
皇上抬眸,也看見了君令儀。
小順子將門在外面關上。
君令儀上前,面色平靜地叩首道:「陛下。」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摸了摸下巴端詳了君令儀半晌。
皇上道:「之前陳家公子和王妃之間的事情好像是朕弄錯了。」
君令儀垂首聽著,一眼不發。
皇上繼續道:「陳丞相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調查,他和朕說,王妃和王爺將人養在了嬌鶯巷,可是朕的人過去的時候,嬌鶯巷突然起了一場大火,宅院之內焦屍遍野,死無對證。」
君令儀的頭磕在地上,她道:「皇上,這是誤傳,是謠言,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皇上將君令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君令儀說話的語氣依舊沒有任何的波瀾,好像根本沒有事情可以擊垮她,也沒有事情可以讓她害怕。
與其說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不如說從小順子還沒有站在王府門前的時候君令儀就已經明白,她今天入宮不是為了當人質,而是為了徹底地和這個世界訣別。
當她選擇進宮的那一刻,就沒有選擇再回到王府之中。
皇上看著君令儀,道:「王妃,愚弄朕很有意思嗎?」
君令儀叩首道:「皇上聰穎過人,我從未想過愚弄皇上,皇上也從來沒有被我愚弄過。」
陳仲英的死刑是皇上下的。
其實皇上從一開始就知道燕寧就是被君令儀藏起來的,只是陳仲英蠢,中了君令儀的圈套,皇上也沒準備去細究燕寧到底在哪裡。
他需要的是一種平衡。
太后在位之時,陳家一家獨大,將皇上壓得死死的。
皇上的心中有股怨氣,所以自從太后倒了以後,皇上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陳家的位子。
陳仲英的事情早已經說不清到底是君令儀在利用皇上,還是皇上想藉機徹底斷了陳家的念想。
畢竟,能逼婚逼到皇上面前的人,皇上也不會準備久留。
哪怕被壓了太久,皇上依舊是一個君主,一個不能被人撼動的君主。
哪怕他表面總是笑嘻嘻的模樣,可心裡已經給陳仲英判好了死刑。
如今陳家已經衰敗,因為兵權而漸漸起來的洛家格外引人注目。
皇后是洛家的女兒,洛家又是秦止的救命恩人,君令儀也和洛雨辰走的很近。
千絲萬縷的關係里,皇上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平西王府。
既然一定要動手,他動手的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君令儀呢。
一場大火,燒了該燒的和不該燒的,也該了斷該了斷的和不該了斷的。
皇上看著君令儀,久久沒有開口說話,似是在試探著君令儀的底線。
每一隻待宰的羔羊都需要仔細觀察。
或許它死了之後的肉質是美味的,但是它在屠宰場上等待的表情卻更加讓人覺得期待。
皇上觀察著君令儀,可惜他什麼也沒有看見。
在君令儀跪在御書房之前,皇上想過很多種可能,他想了想,覺得君令儀怕是哪個意外,那個面對屠宰也能淡定自若的羊。
很明顯,他猜對了。
看起來這個遊戲好像沒得玩了。
皇上的嘴角揚起,卻是君令儀抬起頭看著他,道:「陛下。」
簡單的兩個字從君令儀的喉中吐出來。
皇上看著她,眸中有些驚奇。
君令儀無視了皇上眼中的驚奇。
她繼續開口道:「我知道陛下今天把我抓過來的目的。
陛下很早已經就已經盯上了嬌鶯巷,準備動手除掉我。
所以陛下要讓王爺出兵去處理燕國餘孽,說是處理,其實不過是將王爺送走,調虎離山。
我承認今天的那場大火是我放的,可是陛下也看見了,燕寧根本就沒有出來。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活不成了燕寧也別想活,如其折磨,倒不如死了乾淨。
我有罪,我承認我私藏罪犯,但這所有的一切王爺都不知情。
我收留燕寧,只是因為他是我生意上的夥伴,皇上應該聽說了,之前君大人將清風酒樓和景風酒樓送給了我。
在那之後我和燕寧在生意上有些往來,漸生情愫,做了一些對不起王爺的事情。
如今我被綁在這裡,要殺要剮本該交給陛下來處置。
但我當年是以沖喜王妃的身份住進王府,當時皇上曾下旨,說只要有女子嫁入王府,家中就可有一人減輕罪責。
我知道我的罪難逃一死,可我今天跪在這裡,希望皇上能夠兌現當日的諾言,免除我的死罪,看在我認錯態度誠懇的份上,給我流放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