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朝夕與共的人
「只是那些屈辱罵名,恕我承受不起,若父皇仍然……仍然懷疑我們有任何苟且……」
她臉色青白咬牙,最後卻嗆然一笑,「如果父皇仍舊懷疑,那就請送我回冷宮吧,只是宮抉……他還這麼小,希望父皇能對他稍稍仁慈一點,讓他留下。」
「不……」
宮抉身子微蹌,神情嚴肅的牢牢抓著宮以沫的手,「皇姐在哪,我便在哪!」
宮以沫心神微定,兩人齊齊看向皇帝,她就不信,她都這樣說了,宮晟還會懷疑她們!
看著宮以沫倔強的眼神,那寧折不饒的模樣,彷彿只要他一聲懷疑,她立刻就能打包去冷宮。
宮晟不由心虛扶額。
「朕哪有說過懷疑的話……」
他看向宮抉,又虛張聲勢道,「朕只是氣憤他打傷幼弟,還不認錯,僅此而已!」
宮抉冷眼看著他,「我沒錯!」
宮晟眼睛一瞪剛想發作,宮以沫就跪了下來,「既然如此,此時因我而起,我教弟無方,父皇若有懲罰,沖著我來好了!」
宮晟看著眼前與雪妃極其肖似的眉眼,果斷而冷峻的說出這樣的話,心中豁然一痛,若是當初的雪妃,有她女兒一半堅定,也不至於如此。
這樣想著,宮晟豁然起身,瞪了宮以沫一眼道,「既然如此,朕便罰你在太學門口跪三個時辰!還不快去!」
宮以沫心裡長舒一口氣,臉上仍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冷笑,「兒臣遵旨!」
見她如此,宮晟沒來由的生悶氣,匆匆便走了。
而皇帝走了,宮以沫也站了起來,她朝太學門口走去,其他人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而宮抉被宮以沫牢牢的拉著,臉色通紅。
「皇姐……」
「哼!」
宮以沫無端覺得火大,來此之前她五令三申,遇事要忍,切不可出風頭,同時也要小心,不要中人圈套。
平日里,宮抉表現的聰明讓她十分放心。
但是今天,那麼明顯的一個陷阱,那些人巴不得要將事情鬧大,而宮抉仍然中計,讓她十分惱怒,更懷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不僅讓他多日不出現不說,更是做出這樣有失水準的事情。
就這樣到了門口,宮以沫對他道,「你去太極殿等我!」
說完,一咬牙,跪了下來。
宮抉一言不發,徑直跪在了宮以沫身邊。
「你回去吧。」宮以沫閉上眼,有些疲憊,「此時你我處在風口浪尖,雖然現在被壓了下去,可你這樣一跪,有心人又要生事了。」
宮抉此時頭腦發脹,幾欲昏迷,聽到宮以沫的話后一陣冷笑,「難道我什麼都不做,他們就不生事了么?」
宮以沫一咽,見宮抉實在難受,偷偷從空間拿出退燒藥給他,「吃下。」
這不是宮抉第一次吃了,他一直都知道,皇姐手裡有太醫都沒有的好葯,但是他從不去問,就好像他也不問皇姐的武功從何而來。
而此時,宮以沫也沒閑著,一招手將宮抉身邊的小太監找了過來,冷聲問,「殿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高燒你們都不叫太醫,怎麼服侍的?」
小太監誠惶誠恐的跪倒,不顧宮抉在一邊射過來的冷眼,一五一十的如倒豆子般都說給宮以沫聽,宮以沫越聽越生氣,但最後只是沉默的讓小太監退下了,自己跪在那聲悶氣。
宮抉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吃了葯他只覺得昏昏欲睡,一直在強撐著。
過往的宮人總是忍不住偷偷看過來一眼,一男一女兩個漂亮的如觀音坐下的童男童女,卻都沉默著,一個冷著臉,一個怒氣未平。
宮晟知道后只是一嘆,或許真的只是他多想了呢?故而一揮手,便赦免了宮以沫的懲罰。
等兩人都回到太極殿時,已到傍晚了,宮以沫沒有等宮抉,一人走在前面,腳步沖沖的進了內殿,宮抉遲疑了片刻,也走了進來。
「跪下!」
趴在床上的宮以沫突然冷漠的開口,宮抉聽了心裡一顫,因為太害怕皇姐厭棄的他依言跪了下來。
跟著他的宮人不由輕嘆,方才皇帝大吼著讓殿下跪下,殿下都置若罔聞,而公主一說,殿下卻半點都不曾反抗。
「好你個宮抉,果然是長大了啊!」
宮以沫坐起身來,傷心的看著他,「有人給你下毒你都能不告訴我了,你真是好樣的!」
宮抉的臉頗為難看,「並不是致命的毒。」
「媚毒也是毒啊!你才多大啊?那宮女竟然敢給你下毒,你作甚還要去泡冷水折騰自己?還泡了一晚,壞了身子怎麼辦?」
越說越氣,「那女子既然如此主動,脫光了躺你榻上,你何不成全了她!日後要怎麼折騰都可以,何苦折騰自己。」
宮抉跪在地上不由抬頭看她,「皇姐說過,好男兒當娶一人。」
他說的那樣認真,目光灼灼,看的宮以沫不知為何臉上發燙,「傻瓜!」
當初她那樣教他,不過是把他當做半個敵人,希望他能走正途,可是現在朝夕相處,她對宮抉有時也會生出家長一樣的心態,不管別人家姑娘怎麼,反正自家男孩吃不了虧。
越想越覺得心虛,宮以沫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嘟囔道。
「……那你為何五日都不到太極殿來?」
一問到這個話題,宮抉的心好像被剖開了一般,他想到今日皇姐在太學說的那些話,她說她視他為弟,為親人,好友,視他為全部,只因為他是唯一在冷宮與她相依為命的人,可是若是他母妃沒有殺害雪妃,皇姐會有無數知己,姐弟,老師,親人,若是她知道,因為他的母妃而失去了那一切,該會多難過。
他越沉默,宮以沫越覺得有鬼,遂問宮抉身後的宮人,「殿下五日前去了何處?」
一個小宮人見殿下跪在地上不曾說話,便上前一步道,「殿下五日前下課,去了柳賢妃的含香殿。」
一聽到這個名字,宮以沫心裡一跳,「所以是她說了什麼……你才這麼反常?」
「真是……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