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9章

  「最大的疑點就在江東明身上。」徐元飛迎上黃海川的眼神,緩緩說道。


  「江東明?」黃海川微微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江東明是何許人也。


  「就是彥培以前那個秘書,小江,之前經常在病房裡照看彥培。」徐元飛看到黃海川的神色,就知道黃海川沒記住江東明是誰,解釋了一句。


  「哦,原來是他。」黃海川恍然,他來看望過李彥培好多次,對江東明自然有印象,只不過徐元飛此刻突然提及,讓他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知道了徐元飛口中的江東明是誰,下一刻,黃海川愈發疑惑,還沒等黃海川說什麼,一旁的常勝軍已經先開了口,「元飛部長,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可能?你說的那江東明現在可是還躺在病床上,他當時為了拉住李書記,也跟著從樓梯上滾下去,疑點怎麼會在他身上?」


  「就是因為最不可能是他,他才最可疑。」徐元飛神色肅然,老朋友李彥培上次沒被車禍奪走性命,這次卻又死在了這樣的『意外』上,徐元飛心情也很沉重,心裡更是帶著極大的憤怒,那些幕後黑手,真的已經喪心病狂了。


  「元飛同志,說說你懷疑的依據。」黃海川開口道。


  「不需要什麼依據,因為我曾經看見江東明同錢新來一塊,如果我猜的沒錯,江東明早就被錢新來那幫人收買了。」徐元飛說道。


  「哦?」黃海川挑了挑眉,真照徐元飛所說的話,那江東明可就真的有點可疑了,可是僅憑這個,又如何說明江東明有害李彥培的動機?


  「元飛同志,還有別的證據嗎?」黃海川問道。


  「沒有了。」徐元飛搖了搖頭,苦澀的笑笑,「我要是有別的證據,早就讓勝軍同志抓人了。」


  黃海川聽到徐元飛的話也為之沉默,單憑對方所說的,根本不能說明什麼,不過江東明如果真的跟錢新來那些人關係密切,那麼,這樣一個人在李彥培身邊工作,而且還深受李彥培信任……黃海川想到了很多種可能,突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錢新來那幫人,在望山真的已經無孔不入,而且無法無天,任何事都敢幹出來了嗎?黃海川想著自己身邊是不是也有錢新來他們的人,心底有些發寒。


  「那個江東明現在就在病房樓里是嗎?」黃海川轉頭看了看常勝軍。


  「嗯,現在就在病房樓,在三樓骨科,昨天為了救李彥培,他也摔得挺慘,手和腳都骨折了,我還專程找醫生了解過,聽醫生說是幸好頭部沒重傷,不然也挺危險。」常勝軍點了點頭,李彥培出事後,他到醫院來將事情仔細了解一遍后,也帶著懷疑的出發點去現場仔細查看了每一個細節,並且將當時事發時在場的李穎和江東明都假想成嫌疑人,最終也沒法懷疑什麼。


  「走,我們去病房裡看看他。」黃海川立刻做了決定,說完看了徐元飛一眼。


  「我就不去了,那江東明對我應該也是有所提防的,我去了,只會讓他警覺。」徐元飛搖搖頭。


  「行,那我跟勝軍去一趟。」黃海川微微點頭。


  兩人直接往病房樓走去,江東明住在三樓的骨科病房,黃海川嫌等電梯麻煩,拉著常勝軍走樓梯,走到二樓時,黃海川突然站住,回頭望著樓梯,黃海川皺著眉,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都不可能踩空樓梯滾下去才對,哪怕是一腳踩空,人都會有一種本能反應,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自我保護行為,這種行為,有時候甚至是無意識的,遠遠快過平常的正常反應速度,李彥培出的意外,實在是太不應該。


  似乎是看出黃海川在想什麼,常勝軍在一旁道,「書記,我也曾模仿著一腳踩空樓梯會有什麼反應,昨天也找別人試了一下,按說正常人都會第一時間抓住旁邊的欄杆,又或者是在要摔倒的時候,兩手都會有一個向下撐地保護自己的潛意識舉動,這樣能穩住重心,像彥培書記那樣摔下來的確是有點奇怪。」


  「這麼說你也傾向於懷疑了?」黃海川看了看常勝軍,同樣在思索著對方剛才的話。


  「我是有懷疑,在沒了解事情經過時,我就覺得彥培書記這意外出得太蹊蹺,這才剛做完手術要恢復,立刻就出了意外,這也太巧了。」常勝軍點頭應著,隨即又苦笑,「不過在詳細了解情況后,反倒沒有任何證據能支撐我的懷疑。」


  「走吧,咱們先上五樓的出事地點看下,再到三樓去看下江東明。」黃海川尋思了一下,說道。


  兩人爬著樓梯到了五樓,興許是因為出事之後清洗過,四樓到五樓之間的樓梯和欄杆看起來都乾乾淨淨的。


  「醫院的樓道口都沒有安裝攝像頭,從這一點上來說,真要是人為的話,選擇在樓梯間動手,的確是個好地點。」常勝軍抬頭看了看頭頂,突然說了一句。


  「就算沒有監控,但李穎當時不是就在事發現場嗎,她的眼睛看到的總比攝像頭拍的清楚,她既然都沒有說什麼,那就算是有監控也沒用。」黃海川搖頭道。


  「書記,這可不一定的,攝像頭能連續性的拍下整個過程,人眼看到的,有時候反而只是一剎那間的片段,不見得就真實,當然,攝像頭拍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凡事都有可能嘛。」常勝軍笑道。


  「說來說去,你也是傾向於懷疑人為?」


  「只是懷疑罷了,作為一名從警多年的人,我更相信基於大量事實和證據判斷的結果。」常勝軍笑笑,「不過我找彥培書記的主治醫生了解情況后,再結合李穎說的情況,一開始的懷疑也只能壓在心裡。」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彥培書記剛做完手術,雖然恢復得很好,但畢竟是開顱的大手術,這幾天,彥培書記都應該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因為術后這幾天會出現一些癥狀,手術后的虛弱、疲憊、眩暈都有可能出現,偏偏彥培書記非要下地走走,很有可能走到樓梯這裡的時候,彥培書記突然腦袋不舒服,直接就暈倒,從這樓梯上滾了下去,旁邊的人要拉已經來不及。」


  黃海川聽著常勝軍的解釋,沒說什麼,只是站在樓梯上思索著,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那隻能說是確實很巧合,如果真是人為的,那背後的人在李彥培做完手術后就迫不及待的動手,很顯然,他們是在害怕,害怕李彥培恢復記憶後會危及到他們。


  李彥培到底掌握了什麼證據?黃海川皺著眉。


  「好了,到三樓去看看吧。」黃海川搖了搖頭,隨著李彥培的死,很多事情再次回到原地踏步的地方,這讓他無奈之餘,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每次有什麼事情要有轉機和突破時,似乎就會發生各種意外,一切又回到原點。


  三樓的骨科病房,江東明住在一個單人間的病房,手和腳都纏著厚厚的繃帶,不能活動的他,也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這會正看著電視,看到好笑的地方還會開懷大笑。


  黃海川和常勝軍敲門進屋時,江東明顯然是沒有想到黃海川會來看望他,呆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坐起來,結果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得直咧嘴。


  「小江,不要亂動,你是病人。」黃書記走到病床前,道。


  「黃…黃書記,沒想到您會來看我。」江東明謙卑的笑著。


  「你為了救彥培同志都把自己摔成重傷了,我來看你是應該的。」黃海川笑笑。


  「李書記的死都是我的失職,要是我當時堅持不讓李書記下地活動就好了。」江東明聽到黃海川提起這事,立刻就一臉悲痛,「要是在最後一刻,我的手能再快一點,拉住李書記,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


  「小江,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多想也沒用,再說你為了救彥培同志,自個也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還摔成重傷,你也儘力了,現在好好養傷就是。」黃海川道。


  「江秘書,在看什麼電視?剛剛我和黃書記走到門口的時候,好像聽你笑得很開心嘛。」常勝軍突然插了一句。


  「沒,沒有,隨便看的一部電視,挺搞笑的,本來心情挺悶的,看著倒是好多了。」江東明乾笑道。


  「那敢情好,你現在連動都不能亂動,看看電視解解悶倒是挺好。」常勝軍笑著點頭,轉頭掃視了一眼病房,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你家人沒來醫院照顧你嗎。」


  「我家裡人不知道我受傷的事。」江東明搖搖頭,苦笑道,「這種事就不告訴他們了,免得他們多操心,現在有單位給我找的一個護工照顧我,這就挺好的。」


  常勝軍聞言,點頭笑笑,沒再多說什麼,黃海川在噓寒問暖了幾句,同樣起身,讓江東明好好休息,黃海川便走出病房,常勝軍緊隨之後。


  「書記,我覺得倒是可以試試調查一下江東明的家庭情況。」下樓時,常勝軍突然道。


  「怎麼,還是懷疑江東明是嗎?」


  「本來是不懷疑了,不過剛剛元飛部長那樣說,我仔細想想,江東明還真是挺可疑的。」常勝軍凝神蹙眉,他一向就是個喜歡較真的人,但凡有一點點疑點,就喜歡刨根追底,江東明的表現雖然很正常,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懷疑,特別是剛剛進病房前,江東明明看電視還笑得很高興來著,在他們面前卻又表現得很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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