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複雜心態
曾學平走了，張一萍來了。
寧城的天還是藍的，水依舊清澈著。
老百姓關心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日之生計，領導的變動離老百姓的生活太遠，太遠。
即便是普通的公務員，也關心不到這個層面上的領導調整，市長人選的變更，影響的是寧城市的中高層幹部。
曾學平被調離的太過突然，之前沒有一點風聲，這在寧城市的幹部圈子中無疑掀起了軒然大波，誰也沒有想過前兩天還出現在寧城市電視新聞當中的曾學平一下子就離開了寧城。
知道曾學平與周明方在跨海大橋項目上產生爭議的中高層幹部，不得不再次感嘆周明方的強勢和霸道。
不管曾學平的調離是否真的跟周明方有關係，所有人都不免要將猜疑的目光放在周明方身上，周明方是真的有關係也好，沒關係也罷，這個『黑鍋』，周明方是背定了。
背的冤不冤，只有周明方自己心裡清楚，只有省里的領導清楚。
黃海川不知道曾學平離開寧城時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去，他只聽市政府那邊的人說曾學平拒絕了市政府那邊的送行，收拾了東西，獨自跟妻兒靜悄悄的離開了。
張一萍高調的來到了寧城，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孫志河受省委領導的委託，送張一萍到寧城赴任。
張一萍與孫志河，一個原江城的副市長，即將上任的寧城市委副書記，一個省委組織部的高官，兩人明著是工作關係，暗地裡卻是親家，這在省城並非秘密，消息稍微靈通一點的人士，都知道兩家的這一層關係。
市委副書記趙方同樣是受周明方委託，帶領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來到了寧城高速路口迎接張一萍和孫志河一行的到來。
黃海川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張一萍是怎樣風光的到達寧城，周明方作為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沒必要親自到路口去迎接張一萍一行，黃海川也得以舒服的呆在自己的小辦公室里。
張一萍、孫志河一行人同趙方等前去迎接的寧城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匯合，就直奔市委而來。
市委即將在一號會議室召開會議，歡迎張一萍的到任，市委書記周明方將會出席此會議。
這一次，黃海川終於見到了張一萍。會議開始前，張一萍在孫志河、趙方的陪同下，準備先到周明方的辦公室拜訪。
黃海川是在周明方的辦公室外見到張一萍，這位江城同樣是名聲顯赫的女強人，這幾年卻好像是一點變老的痕迹都沒有，四十多歲的人，仍猶自顯得神采奕奕，時隔幾年再次見到張一萍，黃海川不得不感嘆對方保養有方。
趙方沖著黃海川和善的點了點頭，「這是周書記的秘書，黃海川。」趙方簡單的給孫志河和張一萍兩人介紹了一下。
張一萍深深的瞥了黃海川一眼，臉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輕輕點了下頭。
趙方說著話，辦公室里周明方的聲音也已經傳了出來，「黃秘書，怎麼不趕緊把人請進來。」
黃海川忙笑著將幾人請了進去，他感覺到，張一萍的目光在他身上又停留了少許片刻。
「她，應該是認出我了吧。」凝視著張一萍的背影，黃海川神色有些複雜。
……
寧城市人大常委會召開了會議，會議上集中審議了曾學平同志辭去寧城市人民政府市長職務的請求，並以舉手方式表決通過了曾學平辭職請求的決定。
會上同時表決通過了張一萍同志的任免事項，任命張一萍同志為寧城市人民政府副市長，代市長。
至此，經上級黨委任命為市委副書記后，張一萍終於走完了法定程序，成為寧城市政府的一把手。
已經到了省城的原市長曾學平獨自一人返回寧城參加了會議，會後，曾學平沒有多做片刻停留，靜悄悄的再次離開。
曾學平，徹底的告別了這座城市。
「這勢利的女人又當上了寧城的市長，怎麼就陰魂不散。」黃海川的家裡面，一家人難得齊聚在一起看著8點整的寧城晚間新聞。
說話的是黃海川的母親鄒芳，此刻電視屏幕上正播放著今天下午市人大常委會選舉通過了張一萍同志任命的相關新聞。
電視畫面上的張一萍神采飛揚，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精神氣，那張精神幹練的面容上讓人體會到了什麼叫志得意滿，春風得意。
張一萍，今年也才四十八左右的年紀。
這個年齡，對一個尋常的女人來說，不小了，對張一萍這樣的官場女人來說，她的政治生命依舊年輕著，她還有著很大的上升空間。
「是啊，這女人在仕途上倒是如魚得水，步步高升。」黃源隨即點頭附和著，兩口子都知道黃海川的往事，對於張一萍這個女人也不陌生，兩人其實也沒見過張一萍，只是以前聽黃海川說多了，自然將這個名字深深的記了下來，前幾天，張一萍被任命為寧城市委副書記，兩人從黃海川口中證實了此張一萍就是彼張一萍，心裡頭對這新上任的寧城父母官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特別是在今天看到這樣的新聞，兩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爸、媽，人家當她的市長，跟咱們能有什麼關係，我們過我們的小日子，她當她的大市長，兩不相干，我們何必去自找不痛快。」黃海川笑著道。
「海川，你能自己看得開就好，我跟你爸就是抱不平，你看看，電視上寫著她的簡歷，還是研究生來著呢，我們那個年代的研究生可不得了，鳳毛麟角，哪個村裡出了一個，都要敲鑼打鼓好幾天，哪像現在的碩士生博士生一抓就是一大把，那時候的研究生在老百姓眼中，就是大知識分子，了不得的人物，她一個高學歷的人，也跟人家那些古板的人講究門當戶對，嫌咱們家配不起他們，這不是典型的受封建餘毒的影響嘛，這種事要是發生在普通老百姓身上還沒話說，她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這麼勢利，帶著有色眼睛看人，我真懷疑她是怎麼走到這個位置上來的。」鄒芳悻悻然的說著，站在她的角度，自然是只為自己兒子著想，張一萍在其眼裡就是百般不是。
「呵呵，可能她也是為了自己女兒著想吧，希望自己女兒能一輩子榮華富貴，人家就那麼一個寶貝閨女，自然不想讓她過窮日子。」
「什麼叫窮日子，咱們家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我跟你爸好歹也是雙職工，家庭條件又不是很差，至於讓她女兒受窮嘛。」鄒芳像個護犢的老母雞一般，事隔幾年，仍然不依不饒，「你以前不是說過嗎，她女兒也嫁入了官宦之家，依我看吶，她就是把她女兒也當成了她手中的工具，用來讓她升官發財的工具。」
「好啦，好啦，媽，這事都這麼久了，我早就無所謂了，您就別自己給自己找氣受了。」黃海川笑著安慰道，「還有，這話您出去可別亂說，要是傳開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媽在機關里混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這點輕重嘛，我就是在家發發牢騷，出去了我跟誰說去。」鄒芳明白的點了點頭。
一家人沒有在張一萍的話題上繼續說下去，電視屏幕上有關張一萍的鏡頭也早已經過去，現在是鏡頭上播放的是寧城市的一些大街小巷新聞，黃海川默默的看著新聞，沒有說話，張一萍的到來跟他其實沒有多大關係，但他是周明方的秘書，兩人以後肯定少不了接觸的機會，黃海川對於這個前女友的母親終究是有著一種很複雜的心態，心裏面到底還有沒有怨恨，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