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來老宅,就是為了這個?
女人清清淡淡的音響起,在靜謐的夜裡平白多了分安寧之色。
他「嗯」了一聲,「往年都是這樣,要是你不想去咱們就不去。」
「沒關係,我想去。」
她揚起眼,裡頭乾乾淨淨的看不出多餘情緒。只是漾了淡淡的笑意,一時間倒叫人看不透。
傅景年凝了她一眼,不疾不徐起身,掀開被子躺在她身側,手臂習慣性往她那邊伸過去,想將人拉到懷裡擁著入睡,可女人身軀僵硬,總是離他遠遠的。
「睡吧。」
他睜著眼,將手收回去,卻只能看著天花板和外頭昏暗的夜色,久久難以入睡。
……
除夕日,早早讓傭人回了家,小傢伙打包了幾天的行李拖著她小小的箱子放在後備箱,坐上自己的專屬座位之後便打開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啃個不停。
今天坐的是林清商的代步車,她當司機。往常若是爸爸那輛賓利他是不敢吃任何東西的,落了點灰都得挨罵。
見著了坐在副駕駛的爸爸不太好看的臉色,他吃薯片的聲音稍稍降低了些,可忽然想起今兒是除夕,他一早起來沒收到紅包也就算了,還眼睜睜看著爸爸給了司機和廚房幫忙的阿姨……
這麼一想,泄憤似的將薯片拋起來在半空,再穩穩用嘴巴接住,實在接不住的掉在車裡也只當沒看見。
林清商莞爾,「開車了,不許再吃。」
「噢!」
媽咪的話他不敢不聽,乖巧地將薯片收起來,眼珠子卻轉啊轉的,忽然指著窗外經過的一個報刊亭,「哇……那裡賣好多東西啊。有報紙有雜誌、有水和飲料……還有紅包呢!」
沒人理他,倒是傅景年掀開眼帘撇了他一眼,難得一次坐在副駕駛座,他表示不太習慣。
小傢伙再接再厲,「爸爸你手機里來消息了,不打開看看嗎?說不定有人發紅包呢?」
「爸爸,都過年了你身為總裁不給員工們發紅包么?馬爸爸和王叔叔聽說都是幾萬百萬的發紅包呢……吳鋒叔叔他們現在肯定在想,別人家的總裁怎麼就那麼大方呢,要不明年就……」
「你閉嘴。」
傅景年忍無可忍,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紅包什麼的,自己跟你媽說。」
「為什麼?」
小傢伙義憤填膺,包子里漲了起來,「你要自己給啊。」
他有些慌,往年媽咪都會給紅包沒錯,可都只有一百兩百啊,還美其名曰他還小不會花錢。
好吧涼涼承認,他確實還小不會花錢,可今年不一樣了!
他上了幼兒園,平時陪小溪去小賣部買冰淇淋都需要花費不少呢,何況他還允了小溪要攢錢帶她去迪士尼……
「嗯,你媽說給多少,我付賬。」
某人說的理所當然,絲毫不在意母子倆的表情。
一個是詫異,一個是驚喜。
涼涼這會卻不著急問林清商要了,心裡想著既然媽媽開口就成,總得要個大的……
……
到了老宅,天空中又飄起了雪。
老爺子難得出來接人,瞧見那裹成了肉糰子的小傢伙,頓時喜笑顏開,聽他喊了一句太爺爺新年好,樂不可支的遞了個大紅包過去。
小傢伙順道還收了陳如月的,等兩個大人進門時,他已經藏在小角落開始數多少張毛爺爺了。
「清商,你不用幫忙,你現在還在月子。原本都不能見風……現下的年輕人都不講究這些,但到了家裡可不能不顧。去那邊陪坐著吧,千萬別沾涼水。」
她被推了出來,站在客廳里卻有些手足無措。這裡她實在太熟悉,曾經呆了好幾年的地方,有她和母親許多回憶。
「過來。」
轉過身發現手腕被人抓住,男人低啞的嗓音落在她耳畔,迅速抓了她上樓。
一直到最頂,覆了灰塵的閣樓里。
頂端是露天的玻璃,現在能瞧見片片白雪覆在上頭,等夜裡天氣好的時候,便能看見漫天繁星。
旁邊放了一張小小的榻榻米,貼牆的地方擺了一整排書櫃,上頭的書被風塵在玻璃櫃里,看起來依舊嶄新,走進去大約兩米的距離,右手邊放置了一個小小的坐墊。
林清商站在墊子旁邊,再沒了動作。
「一早就想再帶你回來看看,這裡的書都是你放進去的,分門別類。榻榻米和坐墊也是你選的……還有原本放在這的花……」
他頓了頓,「枯了,也就仍了。」
可這屋子除了那盆花之外,再沒有其他變化。
林清商到現在仍然記得,那時他們最常做的事,便是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里,他在榻榻米上敲著鍵盤,她則泡了茶坐在墊子上,努力記下心理學考試那些艱澀的內容。
往往一呆就是半天。
也是在這裡,某一天夜晚,兩人都喝了酒,瞞著大人跑到閣樓里,悶著聲音小心翼翼的親和吻,每一次動作都格外謹慎和壓抑。
那一個夾著汗水和低泣的夜晚,就發生在這張榻榻米上……
「商商。」
男人轉過身,厚實的手掌握住她的,將人往懷裡輕輕一帶,唇便應了上去。
那是熟悉卻又已經陌生的觸感,已經許久沒有過親密接觸的兩個人,在四唇相貼的瞬間幾乎立刻感受到對方身上傳遞的氣息。
林清商無比清晰地知道,他想要她。
可身體比腦袋反應更快,在他想深吻時,已經把人推開。
轉身要走。
「林清商。」
低啞的音落在耳蝸里,他這樣喊她名字,已是有些不悅,又有許久未見的不耐,「看看這裡,什麼都沒變。我們也不會變,明白么?」
「可人和這些死物不一樣,六年前在這個房間里的林清商,眼裡心裡只有傅景年。六年後站在這裡的傅太太,心卻早已死了。」
她睜開眼,清澈乾淨,「原想過幾天再說,既然你先提起,趁著爺爺也在,咱們直接簽了離婚協議吧。」傅景年整個僵住,落在門上的手用力握緊,黑眸里溢出幾不可察的晦澀,身上的氣息在那瞬間有了改變,似是要將她整個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