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是傅太太,慫什麼
林清商被他甩在床上,一陣折騰之後身體彷彿散架了一般。
沒過多久,浴室里傳來「嘩嘩」水聲,她小心翼翼蜷在了床頭,卻不敢作聲。
空氣氤氳,房間里的腥味久久不散。
外頭光線仍亮,只是被窗帘遮掩住,讓室內顯得昏暗。她赤著腳走過去將窗帘拉開,目光往外看去,還能瞧見被霧氣籠罩的遠山。
身上仍有些疼,他最終親自檢查了她的大姨媽,知道說謊之後,終是沒放過她。
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清商終於將臉從膝蓋里拿出來,卻發現男人已經接了電話離開。
「先生要出去?」
「嗯,今晚不回來了。」
也好。
林清商揚起頭看了看,只瞧見一道冰冷的背影。
林嫂在門外,大約也猜到發生了什麼,小聲安撫,「太太,先生這是這脾氣,其實面冷心熱,最近為了您和小少爺可費心思了。您可千萬別跟他置氣。」
她點點頭,哪是她故意跟他置氣啊,只是那段視頻她無從解釋,和梁少凡這幾年乾乾淨淨的,卻也不能告知他。
「總歸,日子還長呢。」
……
可林清商沒料到的是,一連好幾日都沒見著傅景年人影。
她一直在醫院裡照顧涼涼,抽空了才去查看夫人的情形,只是心思雜亂了些,兩邊都沒什麼進展。
夜裡,涼涼在護士照看下剛洗澡,她看了看手錶,卻接到他的信息。
「來花海。」
傅景年總不會無緣無故叫她過去,她想拒絕,可一想起兩人這幾天冷戰的模樣,便仍打了車往到花海。
已是晚上九點。
天色早已全黑,酒吧里吵吵鬧鬧的,林清商瞧了消息徑直往二樓包廂走。
甫一推開門,卻已經聽見裡頭的各種吵嚷聲。
「咦,這又是誰?」
裡頭光線昏暗,她驟然踏入眼睛還有不適,便只聽見一聲驚呼,隨即有人在角落裡喊她,「這兒。」
林清商這才能細看清楚,包廂雖不大,可男男女女也坐了不少。
旁邊,男人正揚起眸看她,身上穿著的襯衫仍雪白乾凈,只是不知怎的開了兩顆扣子,露出勁瘦胸膛。
「動作這麼慢。」
似是有些嫌惡,林清商想了想,便壓低聲音,「路上耽擱了。」
傅景年這才不說話,斜斜往旁邊看去。
「這是……」
在他右側的男人忽然開口,手指摁在發疼的太陽穴,斜斜打量她。
林清商越過幾個人,往傅景年身邊坐下。
他輕笑,粗粗掃過一眼,忽的開口,「我太太。」
「咦……」
那人吃了一驚,林清商這下明顯感覺到周圍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更誇張。
便點了點頭示意,下意識地拿了酒杯起來。
傅景年將她酒杯奪過去,讓了讓身子,讓她看清楚那人,「褚昊均。」
這是為她介紹?
林清商先是一愣,繼而點頭,「你好,我是林清商。」
這個名字一出,周圍的氣氛立刻便有所改變,她能明顯感覺到這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便夾雜著一些不善。
便低了頭,抿了一口艷紅的雞尾酒。
角落裡卻是飄來一句。
「老三你……什麼時候結的婚,怎麼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
「剛領的證。」
他惜字如金,卻捏了捏林清商的手,毫無遮掩的,讓那人看了真切。
林清商被他弄的發毛,心裡也沒底,遲疑著道,「那,這位是?」
「白善。」
嗯?
她惶惶然的,總覺著這名字耳熟,可一時半會的也想不起來,便只公式化打了個招呼,沒再開口。
卻不知為何,有人開了燈。
包廂門開了又關,一道纖細的身影立於那處,聲音清艷,「林清商是么?當初那個寄住在你家的女孩?」
……
「是啊,我說怎麼這麼耳熟。」
也不知是誰嘀咕了幾句,林清商霎時如坐針氈,她從掌心裡還能感覺到男人的溫度,可這一刻,握著她的手掌力度,明顯小了不少。
那人逆著光朝裡頭走,直到站定在桌旁,林清商才終於看了清楚。
「真是你。沒想到過了五年,你還在延城。」
那人似是喃喃自語,聲音輕輕柔柔的,總是清高孤傲。
她愕然,說不出話,所有的言辭都在瞧見這女、人的瞬間,被什麼東西吞沒。
五年前,她尚不知世事,高不可攀的傅家大少喜歡她這個幫傭的女兒,那總還是為愛不顧一切的年紀,無論誰來阻攔都要與他在一起。
直到某一天,報紙上頭版頭條寫了清楚。
固烈集團與馮氏聯姻,傅景年與馮雲靜訂婚!
她是被所有人瞞著的那個,直到最後訂婚禮結束,她仍在學校里上課。
「你跟傅大哥結了婚?」
「五年前做不到的事,現在回頭辦了,又有什麼用。」
似是不經意,馮雲靜坐在她對面,眉眼灼灼地盯著她,半晌后才柔柔地開口,「畢竟你們之間,隔著傅叔叔的命和阿姨……許多年的痛苦。」
最是平淡的語氣,可卻宛如尖刀利刃。
林清商臉色有些發白,低頭抿了一口酒鎮定下來,旋即揚起眸,「至少,我完成了當初的心愿,總比一直留了遺憾的人要好不是。」
傅景年和馮雲靜,最終是沒有走到一塊的,至少這幾年,她沒聽見過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
一片岑寂。
馮雲靜靜靜看了她幾秒,忽的笑開,「我回到延城之後,時常夢見傅叔叔和阿姨,聽說他當年待你和你母親,也是很好的。這幾年,你可夢見過?」
林清商僵住,下意識將那被握住的手抽了回去。
不知過了許久,她見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太太,啞巴了?」
「馮小姐跟你說話,怎的不回答?」
他聲音冷冷的,瞧著這女人小臉慘白的模樣,莫名的心生不悅。平時不聽話,如今給她機會了,竟還不討喜。
可林清商忽然有些恍惚,她要怎麼回答呢?
告訴他們叔叔最終跳樓也許並非病情所致,告訴他們她沒害過人?還是告訴他們……當初的錯誤,她同樣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價!
可誰會信?
她揚起眸,清亮的眼撞上男人沒有溫度的眸。
傅景年將手搭在柔軟的沙發上,斜靠著身軀,視線落在馮雲靜身上。
後者揚起酒杯,漂亮嫵媚的眼勾了勾,以口型說了一句什麼。
林清商看不清楚,卻莫名覺著這一幕刺眼,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她幾乎是立刻起身,只覺著這裡的空氣已壓的她喘不過氣,便再沒有猶豫地走了出去。
門關上,她顧不上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只徑直朝外頭走。
男人低嘲,「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