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噩夢
“滾我遠一點，你好惡心啊！”
“當媽的是個窯姐，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哪來的野種，離我們家孩子遠點。”
“你滾啊，這裏不歡迎你，不許你和我們一起玩。”
遠處的天邊泛起了一陣絢麗的彩霞，如血的夕陽將半邊的雲彩染成了耀眼的紅色，不遠處的村落中更是燃起了陣陣炊煙，為這片如畫般的天地點綴上了幾分煙火之氣。
破舊低矮的瓦房旁，一個渾身沾滿了泥巴的小孩子捂著肚子蹲在角落裏，他的周圍站了一圈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小朋友，可這群孩子卻無情地將手中的瓦塊和泥巴朝著這個可憐的孩子砸了過去，他們身後的一些大人不光沒有製止孩子們的這種行為，反而是在一旁對著那個孩子指指點點了起來。
倒是有那麽幾個家長急忙拉住了自己的孩子，讓他們不要再去砸那個小孩了，不過他們可不是想要為那個孩子伸張正義，而是害怕自己家的孩子和那個喪門星呆的久了，染上晦氣。
可無論那些孩子如何欺辱、取笑那個小孩，他都好像滿不在乎一樣，稚嫩的小臉上滿是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冷靜，一雙澄淨的眼瞳之中，更是深邃無比，看上去好像是深淵一樣，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周圍那些孩子的年歲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也不過隻有十一、二歲左右，他們看到那個小孩露出的如同惡鬼一樣的神情的時候，心頭立時猛地一震，有幾個孩子甚至當場就被嚇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一旁的一個男的看到自己家的孩子突然哭了，也頓時上了火氣，絲毫不顧及形象的推開了周圍的那群孩子，猛地一腳踹在了那個小孩子的臉上，登時便將那個孩子的臉給踹的變了形，若不是害怕出了人命，估計那個男人都能將眼前的這個小孩給剝了皮。
“瞪，你再瞪一個試試？”男人氣急敗壞的叫嚷道：“叫你雜種說錯了嗎？嗎了個巴子的，你再瞪老子一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哎，行了行了，怎麽還跟這個小畜生較起勁了，不值當的，走了走了，回家吃飯了。”
一旁的那些看熱鬧的人眼見著這個男人真的有了火氣，也都紛紛上來全了幾句，那個男人看著周圍有人勸他，也就順著台階往下說了一句：“你等著啊，要是下次再敢欺負我家大寶，老子要你好看！”
就這樣，周圍的那些人也都隨著這句話一哄而散，隻留下那個可憐的小孩子痛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哼過一聲，額頭上的血跡也和臉上的那些泥土混在了一起，在夕陽的照射下，讓這個孩子看起來猙獰無比。
但他卻並沒有做些什麽，隻是等到身上的泥土幹了之後，抖了抖身上的塵土，而後踉蹌著一瘸一拐的走回了村子裏。
“你個狗雜種還知道回來？”
破落的茅草屋裏，一個衣衫襤褸的醉漢氣衝衝的向著這個小孩怒吼著：“嗎的，不是說了不讓你出去嗎？還嫌老子不夠丟人是嗎？草！”
說著，醉漢一把將手中的半瓶酒甩了過去，看著酒瓶朝自己飛過來，小男孩隻是輕輕地側了一下身子，便輕鬆地躲過了向他砸來的酒瓶子。“砰”的一聲，酒瓶擦著小男孩的身子摔到了他身後的牆壁上，刺鼻的劣質酒精頓時濺了小男孩一身，可他卻神色冷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感情，就好像是在看一塊會活動的肉一樣。
醉漢看著小男孩的眼神，心裏不知怎的，突然打了一個寒戰，讓他的酒立馬醒了大半，但礙於自己那幾乎沒剩多少的“尊嚴”，他還是惡狠狠地對著這個小男孩說道：“給老子滾出去，滾到外麵去！”
小男孩什麽都沒有說，默默的轉過身子，走出了門外。在踏出門口之前，他語氣冰冷的說了一句：“我不叫狗雜種。”
“給老子滾！”醉漢聽到那個小男孩居然膽敢反駁自己，頓時怒不可遏的大吼道：“老子說你叫什麽，你就叫什麽，我是你爹！你聽到沒有，我是你爹！我說你叫狗雜種，你就是他嗎的狗雜種！”
說完，醉漢氣急敗壞的站起了身子，一把將還站在門口的小男孩給踹出了門外。做完這一切之後，醉漢怒氣衝衝的躺倒在了茅草席上，借著酒勁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不叫狗雜種。”小男孩站在門外，抬頭仰望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深邃的雙眼之中頭一次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緒，他看著夜空中的星星，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的名字是紀塵。”
那一夜，村子裏發生了一場罕見的火災，除了一個名叫紀塵的小男孩之外，整個村子裏麵的其他人都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了，無一幸免。
“呼——哈——哈——”紀塵猛地從床上驚醒過來，他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身上的冷汗早已將他的衣物浸透，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長歎一口氣道：“該死，怎麽又做了這個夢？”
他緩緩地坐起了身子，接著皎潔的月光，他望向了窗外，似乎那一天的晚上也像今天這樣，天上的星星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紀塵默默地拿起了一旁的水杯，輕抿了一口杯子裏冰涼無比的清水後，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紀塵此時總覺得心裏堵得慌，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了自己的心口一樣，讓他喘不過來氣。
“叮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紀塵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突如其來的鈴聲不由得讓紀塵心頭一顫，冥冥之中，他好像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他拿起電手機，來電顯示上是呂清的名字，他不知道對方這麽晚找自己到底是有什麽事，但貌似自己和他的唯一交集就是……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紀塵還是接通了電話，可還沒等他說些什麽的時候，就已經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低落的聲音。
“紀塵，你有時間的話，就快來市醫院一趟吧，老江他……可能快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