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這些是假的,不能相信,不要相信……」LIGHT先生看著懷裡的安樂,告訴自己不必當真。
可是鏡子里看到的一切就像是有魔法一般一直縈繞在心口,越說不信,越發走心。
LIGHT先生深呼吸,決定抱著安樂儘快離開。
這時鏡子開始移動,將他們困在其中。
LIGHT先生試圖學著之前躲避黑白無常一般故技重施,可是這次不行,他只能撞到結結實實的玻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他潛意識地已經相信安樂曾經的不堅定……
LIGHT先生試圖用意念碎掉面前的鏡子,鏡子忽然就躲閃開來,好像知道他的意圖一般,當他把安樂放下,徒手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來時,鏡子轉而飛速移動,直接將他和安樂分開了!
鏡陣中,LIGHT先生找不到安樂亦找不到折返的路!
「安樂——安樂——」他拚命吶喊她的名字,只聽到自己的聲音被意境吞噬的沉默。
無助,恐懼,擔心,焦慮,這些人類的情緒LIGHT先生之前不屑一顧,現在體會的真真切切,並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就在這時,之前在溪底消失不見的火電石居然重新出現,LIGHT先生怔怔地望著,一時之間不敢相信,他緩緩伸手去觸碰,火電石真的握在手心。
他托起火電石急忙施法,勢要讓這些難纏作妖的鏡子紛紛破碎。
火電石火電傾出,四周的鏡子噼里啪啦地傾巢而碎,轟然倒塌的一瞬間,LIGHT先生看到了安樂。
他喜極而泣地朝她奔過去。
腳下的黑雲倏地分裂開來,像裂開的火山,瞬時將他們分開!
LIGHT先生眼睜睜地望向昏躺著的安樂離自己原來越遠,他不顧一切地邁步,騰空撲向那無限拉開的距離。
他曾經踏著路燈,飛過幾百米的距離輕鬆自在地落在安樂的窗戶外邊。可此時他的腳下似有一股力量在吸納,只差一點點就能落在安樂所在的雲塌上的LIGHT先生還是撲了空!
他右手搭在邊緣,整個人懸挂在外圍。
「安樂……安樂……」
生死一線,他拚命攀爬在和腳下的拉扯力量作爭鬥,心愛的人就在眼前,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是會為了鏡子里看到的畫面委屈,難過。
人心的複雜,什麼時候也體現在他身上變得淋漓盡致。
安樂終於迷迷糊糊地醒來,周遭鏡子沒有了,一望無際的黑洞……她看到一隻努力而熟悉的手……
「安來?」安樂一下子清醒了,她跪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試圖將他拉上來。
LIGHT先生咬唇:「放手。」
「不,我不放!」安樂搖頭,使出吃奶的勁,緊緊地拽緊他的手。
她那麼在乎他,她陪他闖過這麼多生死那麼多危險,LIGHT先生知道他不該這麼問,可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不該問,卻還是想問——
「在你回地球的那段時間,你有想過放棄等我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安樂氣急敗壞,她並不知道他打昏她后看到了什麼。
「我想知道。」LIGHT先生淺淺勾唇,他的手一點點往邊緣滑去。
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我想知道那鏡子里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身體一點點下滑,已經不受控制,他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撐著等她的答案。
安樂怔怔地望著他黝黑的眼眸里閃過倔強的悲傷,艱難搖頭:「沒有,我,我並沒有真的想過放棄等你的,沒有……」
LIGHT先生凄凄一笑:「果然……那是假的……」
手指鬆動,他推開她的手,掉了下去。
「不——」安樂去抓他的手,跟著一起掉了下去。
她死死地望著他的手,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抓住他。
這一輩子她都不想再放開他的手,不管這裡是該死的夢境,還是該死的地府,她都要不管不顧地抓住他。
終於,她終於抓住了他的手,兩個人重新抱在了一起。
LIGHT先生輕撫她的臉頰,用力將她緊緊箍在懷裡,用一種視死如歸的口吻說道:「好,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風急急在耳邊呼嘯,像無數把刀在兩旁劃過。
安樂不敢睜眼,她隱隱感覺到一陣強光閃過眼前。
等她發現自己不再往下掉的時候,睜開眼睛——
她和LIGHT先生居然破了地獄之門,回到了風音縣。
天已經黑了。
安樂坐起,拍身上的灰,望著前邊不遠處還能看到的章武學燒成黑架子的家。
警車上邊的五彩燈還在不停閃爍,看來他們還在找。
為了避免再生枝節,安樂決定找一個躲藏的地方,和LIGHT先生藏到第二天天亮,再出來找路出去。
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也很警惕光亮。
就這樣,兩個人貓著腰往前走,躲進了一個茅草棚里。
這茅草棚里堆滿了稻草,很像以前古代的馬廄。
稻草可以拿來當遮蔽物,還可以擋寒。
在這個秋意漸濃,四處漏風的山谷里,晚上是很冷的。
安樂和LIGHT先生緊緊抱在一起,誰都沒有睡意。
偶爾有老鼠吱吱跑過,安樂瞪大眼睛,透過稻草堆看到不遠處有人影走過來,拿著手電筒在到處亂掃。
「他們應該早就離開了,怎麼還會在這裡。」
「唉,別抱怨了,最後再找一遍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天哪,這輩子我都沒有見過外星人……外星人長得……和我們一樣啊。」
「少臭美了,他可比你帥多了。」
一個男警察一個女警察幫腔著一答一合,聲音漸行漸遠。
安樂屏息的呼吸這才重新吐納。
LIGHT先生輕輕拍她的背:「他們不會找到我們的,別怕。」
安樂微微一怔,是啊,她都是從地府闖回來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她怕的東西還是很多啊。
「我怕,我怕會和你分開。」安樂往他懷裡鑽了鑽,「我還怕……」
怕不能救烈冬,不能救清逸,不能打倒布魯斯喬。
怕這麼多的不能,到最後還是會硬生生地將我和你分開。
因為愛,所以懼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