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是福不是禍
安樂飛奔過去,看到烈冬歪靠在欄杆上,臉色蒼白,嘴唇變黑。
整個人軟綿到沒有一點氣息。
不管安樂怎麼喚他,他都好像聽不到一般。
安樂扭頭問清逸公主:「公主,你有鑰匙嗎?」
清逸公主為難地搖頭:「無心地牢的鑰匙,只有雲后才有。」
「……」安樂瞪大眼睛,「這裡你們不是都有法力嗎?為什麼不能用法力打開牢門呢?!我必須要把他帶出來,只有安來的火電石能夠救他!不然他就會灰飛煙滅的!」
「安……樂……」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安樂怔怔地望向烈冬,他艱難地睜開一點眼睛,目光虛弱。喚她的名字使出了最後殘餘的力氣。
「烈冬,你別怕,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安樂臉頰緊緊地貼著鐵杆,伸手去夠,烈冬就在她觸手可及的不遠處,她恨透了那觸碰不到的咫尺距離!
烈冬勾唇,想要給安樂展露微笑,可是他太累了,又緩緩地合上眼睛。
時間焦灼,無法再等待。
安樂忽然想到什麼,轉身看向清逸公主:「公主你可以把他變回毛毛蟲嗎?這樣他就可以出來了呀!」
這樣她就不用進去,一舉兩得!
「可以。」清逸公主定定地看著她,就像在等著她這句話似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安樂驚喜地從地上爬起來,又猛地怔住。
是了,堂堂公主,即便沒有鑰匙,也有別的辦法。
分明只是在等她開口。
安樂預感到她要說什麼:「什麼?」
「三七,和烈冬,你只能選一個。」清逸上前一步,雙手垂放胸前交握,「看你這麼在乎這條毛毛蟲,一定對他有很深的感情吧?在我們這裡,感情是不能分割的。」
安樂自嘲一笑:「烈冬是我的朋友,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我救朋友有什麼錯?」
清逸公主不語,而是看向烈冬,輕聲道:「他,撐不過一個小時了。」
安樂咬牙,清逸的乘人之危,不過是於她的立場做出一個人之常情的要求,她能怪她什麼?記憶盒裡的一幕幕是她企及不到的感動。
或許,地球上所謂的門當戶對,往大了說就是不在同一個世界而無法對等到感情。
恢復記憶的LIGHT先生看向清逸的目光都溫柔了幾分。
清逸太聰明,把這個選擇丟給了她。
多說無益,安樂深吸一口氣:「幫我把烈冬救出來,等我看到安來完成繼承典禮,我就回地球去。」
「好。我相信你。」清逸公主雲袖一揮,一道紫光閃過,烈冬變成小小一隻的毛毛蟲,活潑的頭須倒在地上毫無活力。安樂心痛地伸手去勾,還是摸不到他。清逸公主再一揮,毛毛蟲緩緩升起毫無困難地穿過鐵籠,落入安樂的手心。
他不再胖嘟嘟,乾癟地彷彿隨時都可以輕飄飄地化成一片綠葉飛走。
安樂心疼地落入一滴滾燙的淚:「烈冬,我帶你回家。」
走出無心地牢,剛回到大廳,小嬋就走過來沖清逸公主行禮,隨後看向安樂:「安小姐,雲後有請安小姐去紫雲閣。」
清逸公主和安樂四目相對。
安樂瞭然自己偷偷和清逸公主進來,雲后大概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清逸公主見狀,想和安樂一起去,卻被小嬋攔住:「公主,雲后只請安小姐一人。」
「為什麼。」清逸公主皺眉,攔住安樂,「不行,安樂是我帶進來的,也必須由我帶出去。」
小嬋為難喚道:「公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安樂把毛毛蟲小心翼翼地遞給清逸:「公主,那麻煩你把烈冬送出去給安來吧。」
清逸剛想說什麼,安樂示意她不必再說,看了一眼烈冬,低聲囑咐:「拜託。」
小嬋領路,安樂就這樣踩著雲梯往上,來到雲宮之巔,最高的地方:
紫雲閣。
垂花抄手游廊通往六角形涼亭,周圍全是雲層包圍,飛檐掛著的銅鈴被鳥兒輕啄發出清脆聲響。
安樂沒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在活著時看到如此人間仙境。
雲后沒有在紫雲閣內。
安樂環顧四周,突然有一記寒氣從身後襲來。她轉身看到一個人影從雲霧中乍然出現朝她撲來。
下一秒她被一個身體擋住,擁入懷中,她抬頭看到LIGHT先生的臉,那記寒氣是來自風兒的紅雲琅東。
風兒大抵也被從天而降的LIGHT先生嚇到,迅速收回手,後退想要逃跑。
LIGHT先生垂眸確定安樂沒事,轉身就抓住風兒的脖子。
「說!為什麼要假借雲后之名?」
風兒奮力掙扎,握著LIGHT先生的手張大嘴巴,憤恨地瞪向安樂。
忽然,風兒的瞳孔放大,原本用力掙扎的雙手重重下垂,全身一動不動——
她死了。
LIGHT先生稍稍鬆手,風兒躺在地上瞬間化成一縷白煙。
安樂愕然地望向他:「你,殺了她?」
LIGHT先生閃過一絲困惑,搖頭:「不,不是我。」
他不放心她們兩個在雲宮這麼久還沒出來,正要越窗進來,便碰到清逸公主要出去。一問才知道她被帶去了紫雲閣。
空氣寂靜地還彌留著死亡的氣息,安樂望向周圍沒有人的雲霧,感到不安極了。
「剛才我在桃花林遇到有人偷襲。」LIGHT先生皺眉,「大概就是沖著我的火電石而來。安樂,風兒應該是知道些什麼,才被殺人滅口的。」
安樂苦笑搖頭,她剛才又是死裡逃生。她絕望地望向他:「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在地球,還是在這裡,都是危險重重。」
「安樂……」
「別說了,烈冬呢?」安樂垂眸,看到他把手攤開。
毛毛蟲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了,LIGHT先生運用火電石對他進行救治。
幽藍的光著落在毛毛蟲身上,安樂目不轉睛地望著它。
烈冬的眼睛慢慢地睜開,頭須最先開始豎起來。
安樂輕輕地走過去喚他:「烈冬?」
「叫我幹嗎?」他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向安樂,聲音雖然氣若遊絲,但已開始恢復活力。
「沒事,就是叫叫你,毛毛蟲。」安樂裂開嘴笑,她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了,紅了眼眶。
LIGHT先生望向她,心裡忍不住想,她對烈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可他不知道,她難過的是,烈冬沒事了也就代表著她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