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忘了,算了
聽到蕭牧的這句話,蕭舒本來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眼睛裏也有了光彩。
她坐到了蕭牧身邊,摸摸他已經不再發燙的腦門,小心翼翼的問他:“兒子,你感覺怎麽樣?”
蕭牧眼神陌生的看了她一眼,隨即默然的推開她,沒有說話。
醫生檢查過之後,說可能是因為發燒,影響了記憶。
蕭舒在自己的兒子跟前,說了好幾天,才讓他相信,自己是他的母親,他記得尹夢語,卻不記得母親,他記得牧繁,卻不記得洛晨,沒有人知道他記得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忘了多少,好像那些傷入骨髓的痛都不複存在,留下的,是年華裏那幾許淡淡的溫情和深愛。
安然與沈非去看蕭牧的時候,並沒有提起洛晨,這個在蕭牧的高中生涯中最重要的人。蕭舒紅著眼睛哀求他們,求他們再也不要在蕭牧的耳邊提起洛晨。
麵對一個苦苦哀求的母親,他們能怎麽做呢?
這些話說完,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洛晨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依舊保持著看咖啡杯的姿勢,呆呆的,沒有動過。
牧繁小心翼翼的看著洛晨,小心的推一推她,難得溫柔了聲音:“妞妞?你的電話。”
洛晨像是忽然回神,看著牧繁,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意,問她:“牧繁,怎麽了?”
牧繁指一指她隨身帶著的小包:“你的手機,在包裏響了很久了。”
洛晨像是才聽到了聲音一般,從包裏將手機拿了出來。
是淩然的電話。
不過剛摁下了接通鍵,就聽見淩然在那頭急急的問她:“喂?洛晨嗎?你去哪兒了?怎麽還沒回去?”
洛晨呆呆的回他:“我在咖啡館。”
淩然在那邊抓狂的想揍人,什麽?都淩晨了,還在咖啡館,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他氣急敗壞的問:“說地址,你在那裏別動,我現在就去找你。”
洛晨乖乖的報了一個地址,然後掛了電話。
掛斷了電話之後,她才發現,牧繁與安然,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嘴張的像是能塞下一個蘋果。
她有些奇怪,問她們:“你們怎麽了?”
安然與牧繁對看一眼,咽了口口水,最後還是異口同聲的回答,沒什麽,沒什麽。
洛晨眨了眨眼睛,站了起來,看著外麵被燈光裝飾的世界,仿佛突然回神似的:“哎,牧繁,這麽晚了,我們該回去休息了。”
牧繁見洛晨不對勁兒,也不敢說什麽,她與安然對視一眼之後,附和她:“對,好晚了,我們回去了,回去了。”
洛晨自然的將手跨在了牧繁的臂彎裏,像是什麽事也沒有,拉著牧繁與安然走了出去。
安然與牧繁對看一眼,她們十分忐忑,又摸不準洛晨的心思,因為剛才,洛晨跟淩然講的,是原先,蕭牧家的地址……
牧繁沒敢打電話,隻是用洛晨忘在了桌子上的手機給淩然發短信:沒事兒,你別過來了,我是牧繁,待會兒會帶著她回家,你要是不放心,直接過來家裏。
淩晨的街,與白天相比顯得十分冷清,安然因為明天有課,告別了洛晨與牧繁,攔下一輛出租車之後,就離開了。
牧繁帶著洛晨,在蕪城深夜的街道上走著,她不敢開口說什麽,也不敢問洛晨在想什麽。因為,她清楚的看到,洛晨的手指緊緊的絞在了一起,指骨泛白她都沒有知覺。
到了七號公寓樓下的時候,淩然剛好也感到了,他喘著粗氣,看著洛晨就是一頓說:“我說你半夜瞎跑什麽?夏嫂半夜打電話給我,說你還沒回去,又怕你丟了,你說你半夜不睡覺,瞎晃悠什麽?出了事,我怎麽跟洛川交待啊?”
很安靜,洛晨對於淩然的指責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淩然氣喘勻了以後也覺得奇怪,洛晨這妞兒雖說挺文靜的,但在自己麵前一向不甘示弱,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一言不發的?
他剛想開口,就看到牧繁在洛晨身後,小心翼翼的衝他使眼色,示意他什麽都不要說。
淩然仔細的看了一眼洛晨,發現這妞兒是不正常,怎麽感覺,人在這兒,魂沒有了呢?
他倆像伺候佛爺一樣,將洛晨帶回了房間裏。
洛晨倒是聽話,讓她坐著,她便坐著,乖乖的,動也沒動。
淩然疑惑的看著牧繁,問她:“你們今兒不是敘舊去了麽?洛晨她咋了?怎麽感覺失了魂兒了?”
牧繁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不關你的事,別瞎打聽,我走了,明天還有得去打工掙錢,你今天好好看著洛晨啊,要是出了點什麽事,小心我揍你。”
淩然看著漢子範兒十足的牧繁,有些愣愣的想,洛晨高中到底交的都是什麽朋友啊?而且,這大半夜的,她要怎麽回去?
還沒等他問呢,牧繁便跟洛晨告了個別,離開了。
相比較淩然的好奇心,洛晨倒是沒什麽反應,牧繁跟她告別之後,她還不忘囑咐:“慢走,路上小心。”
待洛晨的房間裏隻剩下了淩然,他八卦兮兮的湊到了洛晨的身邊,好奇的看著她,問:“喂,洛晨,你今天咋了?遇到什麽事兒了?怎麽這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洛晨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看著淩然,明明那麽熟悉的人,洛晨卻忽然覺得陌生,是啊,我怎麽了?
她呆呆的盯著淩然看了一會兒,隻瞪得他發毛了,才慢慢的轉回了視線,聲音輕飄飄的說:“我想睡覺了,你出去。”
淩然無語的看她一眼,見她好好的,也安全的呆在家裏了,便放心的起身,明天他還有一堆的課呢,真是的,這不省心的丫頭,害他大半夜的起來,滿世界的找她。
淩然打了一個哈欠,一邊跟洛晨再見,一邊為了帶上了房門。
出去還不忘敲了敲安寧夏的房門,告訴她,洛晨已經回來了。
安寧夏從實驗室回去沒多久,正洗了澡在房間裏吹頭發,聽到淩然的話,也就放了心。
她很困倦了,吹幹了頭發之後,就上床睡覺了,誰也沒有聽見,那個晚上,洛晨痛苦而壓抑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