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四,是墨浩林與葉弄笛大婚。葉弄笛知道莫寒月出宮不便,前一日特意進宮來見。
莫寒月見到她,忍不住笑,說道,「嫂子來了!」
葉弄笛臉紅,嗔道,「人家想著你明日必然冷清,特意來瞧你,倒被你取笑,果然好人做不得!」說完做勢要走。
莫寒月忙將她拖回來,笑道,「好嫂子,饒了我罷,就算要走,也將添箱的禮帶回去,也免得明日我還差人跑一趟。」
葉弄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怎麼嫁人之後,這張小嘴兒越發刁鑽。」
莫寒月抿唇,笑道,「那位爺,不刁鑽些,還不被他氣死?」
葉弄笛撇唇,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如今朝上朝下,誰不知道皇上將皇后捧上天呢!」
莫寒月咬唇輕笑,哼道,「就是最尋常的事,他也要嚷的天下皆知!」話雖如此,可是眼底眉梢,皆是富足。
二人說笑一回,這才重又坐下,莫寒月抱怨,說道,「景親王和羅大哥大婚,一個初春,一個盛夏,怎麼你們選這天寒地凍的時候?」
葉弄笛微笑,說道,「三郎在這盛京城沒有親人,羅大哥和寒水大婚之後就是秋緯,吏部忙著選任官員不說,澤州府的仕子們又是四處遊歷未歸,也喚不過人來。三郎說,這會兒雖說冷一些,好在已到年下,大伙兒都已回來,等大婚之後,年節朝廷沐休,恰好回澤州去小住,也好……也好……」
「姐姐也好見見公婆!」莫寒月笑著介面。
葉弄笛臉紅,咬唇道,「本來澤州府家裡來信,二老也要上京,還是三郎勸住,說……說婆婆腿腳不便……」
「嗯!」莫寒月見墨浩林安排周到,連連點頭,嘴裡卻笑道,「三郎三郎,背後就叫的如此親熱,若私下裡,也不知道如何?」
葉弄笛頓足,說道,「人家和你好好兒的說話,怎麼盡拿人取笑!」
莫寒月見她羞惱,抿唇忍笑,握住她手,認真道,「姐姐,當初你對景郡王一番痴念,妹妹生怕你無法自拔,如今看到你們各自心有所屬,當真是歡喜的緊!」
葉弄笛微微抿唇,垂首一默,跟著淺淺笑起,說道,「當初小女兒情懷,只知景郡王是那謫仙一般的人物,就不管不顧的扎進去,毫不去想,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如何匹配?」
莫寒月皺眉,說道,「姐姐也不宜妄自菲薄!」
葉弄笛搖頭,輕聲嘆道,「妹妹不必寬慰!往常,姐姐所識,也不過是立在皇帝身邊兒,耀眼奪目的景郡王,雖知道他駐守南疆,大小數百戰,也不過是聽聽罷了。早在兩年前,你講述真實身份那日,風雷國舉兵,他請命出征之時,我才驚覺,竟似從不曾當真認識他一樣。」
是啊,當初景郡王回京,盛京城中多少閨閣少女為他傾心,只知道他身經百戰,戰功赫赫,又有誰當真知道他那溫和謙恭的背後,是如何的鐵血剛勇?
莫寒月輕輕點頭,說道,「當初姐姐和扶……扶奕為他傾心,羅姐姐卻渾不在意。不想,一場征戰,姐姐將那情孽枷鎖掙脫,反是羅姐姐情根深種!」語氣中,帶出說不出的慶幸。
幸好,葉弄笛及時抽身!
幸好,宇文青榕也對羅雨槐傾心!
葉弄笛聽她提到扶奕,微微一默,才輕輕點頭,說道,「當初,我們歡喜的,不過是他那樣貌和自個兒的幻象罷了,羅妹妹在那連天的烽火,並肩的廝殺中,歡喜上的才是真正的十三王爺!只是……」
話說半句,又遲疑忍住。
莫寒月明白她的心思,輕聲嘆道,「當初,若不是對他的痴念,或者扶奕與姐姐的姐妹之情,也不至於斷的如此乾淨!」
葉弄笛搖頭,默然片刻,才輕聲道,「若她果然為情所困,也倒罷了,可是她勾誘皇上,陷害妹妹,又不曾有人逼她,終究……終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莫寒月聽她想的如此透砌,也覺寬心,輕輕點頭。
葉弄笛抬頭向她一望,深吸一口氣,說道,「當初她關在天牢,我曾去見過她一面!」
天牢守衛森嚴,她能進去,莫寒月又豈有不知道的道理?聞言只是微微點頭,並不說話。
葉弄笛咬唇,輕聲道,「雖說姐妹反目,但終究姐妹一場,她落到那一步,我總要送她一程。」
莫寒月輕嘆,握住她手,輕聲道,「妹妹明白,姐姐不必在意!」
葉弄笛點頭,跟著又輕輕搖頭,嘆道,「我本是一番好意,哪知道她……她只當我去瞧她笑話……」說到這裡,不禁輕輕一嘆。
那一次,她本以為扶奕落到那步田地,會有悔改之意,還曾想過要為她求情,至少留一條性命。哪裡知道,她到天牢之後,等著她的,是扶奕的一場怒罵。
也就是那時,她對扶奕之情,才當真斷的乾乾淨淨罷?
莫寒月也不禁一嘆,輕聲道,「姐姐重情,旁人未必能領會姐姐之意,姐姐不必在意。」
當初葉弄笛以她的金牌進入天牢,當時獄卒不敢阻攔,事後卻將事情始末盡數稟告。
葉弄笛進入天牢,扶奕從自小的情誼說起,口口聲聲怨恨眾姐妹偏幫她一個外人,處心積慮將她置於死地。甚至還將左子薦不舉,這幾年她飽受凌虐也怨到眾姐妹頭上,絲毫不覺自己有什麼錯處。
葉弄笛失望之下,只是任她污言穢語辱罵一個時辰,一聲不吭轉身而去,再也沒有探問過她的消息。
而葉弄笛不知道的是,扶奕自問死到臨頭,只顧自己罵個痛快,言語中傷及左子薦,滿天牢的人都知道左子薦不舉和侯楠的私情。葉弄笛去后,盛怒之下的左子薦買通獄卒,將扶奕調入男牢,被左、侯兩族的男子輪番姦淫,凌虐至死。
本來葉弄笛偷偷去見扶奕,心中對莫寒月存了愧疚之意,此時見她並不在意,這才輕輕鬆一口氣,含笑轉話,說道,「怎麼前幾日皇上將何秋將軍和周若瑾將軍特意喚進宮來,是妹妹要見?」
莫寒月抿唇輕笑,搖頭道,「哪裡是我?是皇上自個兒要見,瞧過之後,說倒是兩員虎將,只是出身門庭配不上謝姐姐、蕭姐姐!」
葉弄笛輕嘆一聲,說道,「論出身門庭,又有誰能與皇室相比?」
是啊,那二人本是皇妃,又有哪一個人的出身門庭超得過皇室?
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此事自然還要瞧他們自個兒,謝姐姐、蕭姐姐斷不是在意門庭出身之人,只是若他二人羈於她二人原來的身份,也就配不上兩位姐姐!」
葉弄笛點頭,說道,「妹妹說的是!」
莫寒月突然想起一事,問道,「近些日子宮外可有什麼旁的事?」
葉弄笛見她問的突然,不知指的什麼,愕然道,「什麼旁的事?」
莫寒月搖頭,說道,「怎麼一連十幾日,靈兒都往宮裡跑,要到黃昏宮裡落匙才出去,再前兩天,還在宮中留宿。」
如今已近歲尾,正是軍中最閑的時候,依理孫家的公子,謝沁、蕭宛露等人也已回城,正是各府各宅小姐們歡聚,置辦過年的衣裳,來往最頻繁、熱鬧的時候,她怎麼成日跑到宮裡來?
只是幾次詢問,孫靈兒都嘟嘴兒不說,問的急了,瞪眼道,「你若不想我來宮裡鬧你,不來就是!」
莫寒月無法,只得由她。
葉弄笛一愣,不禁笑起,說道,「難怪聽說鄒大公子抱怨,說皇宮宮禁太過鬆懈,任由外臣內眷出入!」
莫寒月一愣,問道,「怎麼又扯上鄒大公子?」
葉弄笛掩唇笑道,「聽說,就是今年秋後,朝廷徵兵,靈兒妹妹淘氣,見謝姐姐她們都往城外去忙碌,自個兒眼熱,非要跟去,也不知發生何事,竟然引的鄒大公子動念,這些日子常借故跑去將軍府。」
鄒子湛和孫靈兒?
莫寒月錯愕,隔過片刻,問道,「當初出征黑岩,鄒大公子是羅大哥的副將,此事羅大哥可知道?」
葉弄笛抿唇,說道,「可不是羅大哥攛掇的?」
看來,鄒子湛的品貌,也屬上乘。
想當初鄒子湛能從御林軍中脫穎而出,也是謝霖的舉薦,莫寒月頓時放心,不禁笑出聲來,說道,「這兩個人,一個本是書香世家,卻偏偏投身軍旅。靈兒出身將門,卻偏偏不似謝姐姐、蕭姐姐幾人,能提槍征戰,倒也有趣的很!」
葉弄笛含笑,說道,「靈兒可是孫將軍的寶貝疙瘩,兩個哥哥又愛惜的緊,哪裡捨得她去上陣殺敵?」
莫寒月點頭,細想鄒子湛品貌,輕輕點頭,說道,「靈兒雖說自個兒不會上陣廝殺,可是她出身將門,必然也受不了那文縐縐的書生。可是她自幼受盡疼寵,將門出身的沙場勇將,粗枝大葉,嫁過去怕又委屈。鄒大公子出身書香世家,文武雙全,倒似專程為她而生一樣!」
葉弄笛點頭,說道,「我們也說,靈兒能得鄒大公子傾心,也不知哪世修來的福份,偏那丫頭不知道哪裡不合意,每日躲的不見蹤影,惹的鄒大公子眼巴巴的著急,原來是跑到宮裡來。」
莫寒月含笑,說道,「無防,過幾日我也賞鄒大公子一面進宮的金牌,他當真有心,總能找到靈兒。」
葉弄笛一聽,忍不住笑出聲來,指她道,「若靈兒知道你如此算計她,也不知要惱成什麼樣兒!」
莫寒月抿唇,笑道,「難不成眼睜睜瞧著她錯過好姻緣?」
葉弄笛連連點頭,笑道,「妹妹說的是!」
二人正說著,就聽門外小太監稟道,「娘娘,孫大小姐又來了!」
葉弄笛聽到那個「又」字,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起身道,「有靈兒陪你,我這就回去了,改日再來探望。」
莫寒月知道她明日大婚,有許多事忙碌,也不虛留,笑道,「你跟著三哥回澤州府之前,總要來一回!」
此時孫靈兒從殿外進來,倚著門揚眉,說道,「十一妹妹,你怎麼管教奴才,為何我來就來了,還說一個『又』字,敢情是嫌我來的勤,厭煩了不成?」
莫寒月忍笑,向葉弄笛道,「你瞧瞧她這輕狂模樣兒,也不知日後誰受得了!」
葉弄笛「嗤」的笑出聲來,說道,「或者真有那人,她倒輕狂不起來呢!」說完行禮,轉身要走。
孫靈兒將她截住,說道,「我一來你就走,怎麼還說我輕狂?」
葉弄笛好笑,說道,「分明是我要走,偏你這會兒才來,怎麼怪我?」
孫靈兒瞠目,說道,「我分明聽到你說我來了你要走!」
葉弄笛眨眼,含笑道,「你哪只耳朵聽到的?八成是自個兒臆想,不關我事!」嘴裡和孫靈兒狡賴,已辭過莫寒月向殿外去。
孫靈兒氣的捶胸頓足,說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害我有家不能回,天天在外頭孤魂野鬼一樣,還盡說話噎人!」說到后句,倒果然眼淚巴巴的。
莫寒月好笑,牽著她的手回來,笑道,「怎麼有家不能回?敢情是孫大公子給姐姐找了嫂子?」
孫靈兒怒道,「若是找了嫂子倒好,免得總領個男人到家裡來!」
莫寒月「噗」的笑起,指她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誰還敢嫁你哥哥?」
孫靈兒冷哼,說道,「沒有才好,他瞧中了誰,自個兒嫁去,為什麼要往我身上推?」
這是孫凌帶著鄒子湛回府,惹這位小姑奶奶不高興了?
莫寒月好笑,假意不知,向她身邊兒湊了湊,說道,「哦,原來是孫大公子著緊姐姐的親事,不知道是哪一府的公子?十一可曾見過?姐姐不歡喜嗎?」
孫靈兒咬唇,悶聲道,「倒不是歡喜不歡喜,我……我只想……只想和從前一樣。可是……可是自從謝姐姐進宮,傅姐姐出嫁,我們姐妹越來越少,如今……如今……」
如今,想著謝沁雖然出宮,可是投身軍中,竟然比在宮中還難見到。而傅飛雪、莫寒月、羅雨槐三人也相繼大婚,明日又是葉弄笛出嫁,姐妹六人,竟然只剩下她一人,心中說不出的悵然。
原來,是一個不想長大的傻丫頭。
莫寒月又是好笑又是疼惜,輕聲道,「傻丫頭,你心裡只想我們姐妹永遠在一處,我們豈會不願?只是年紀漸長,又豈能像兒時一樣?謝姐姐、羅姐姐在軍中雖然忙碌,可是心裡也掛著我們。傅姐姐、羅姐姐還有十一,雖說出嫁,也一樣還是原來的姐妹,並不曾有什麼不同!」
孫靈兒噘嘴,說道,「可是……可是總不似從前……」
莫寒月笑嘆,摟住她道,「從前大伙兒都無所掛礙,自然由著自個兒的性子玩鬧,可是這人又豈有長不大的道理?縱然日後大伙兒都成了家,一樣還是好姐妹,得空兒一同聚聚,我們的兒女也像我們一樣,做自小兒的姐妹,豈不是好?」
前一些話,孫靈兒聽的越發氣悶,直到最後一句,才提起些神來,抬頭看看莫寒月,側頭道,「自小兒的姐妹?」
莫寒月點頭,向她笑望,說道,「只是妹妹趕在前頭,日後姐姐的孩兒,要喚兩位小公主姐姐了!」
像是回應她的話,側殿里隱約傳來兩位小公主的哭聲,跟著是嬤嬤的拍哄聲。
孫靈兒神情微動,大眼睛眨啊眨,盯著殿門出神。
莫寒月見說的她心動,也不再說,只是命宮女送上茶點來,自個兒慢慢品用。
隔不過一會兒,兩位嬤嬤抱小公主過來,笑道,「小公主鬧著找母后,老奴可哄不住了!」
兩個小公主一見莫寒月,同時張開小手,咧開小嘴向她懷裡撲。
莫寒月忙一手一個接過,抱坐在腿上,輕言細語的安哄。
生的一模一樣的兩個小小女娃兒,玉雪可愛,坐在絕色傾城的女子腿上,構成一副絕美的畫面。
孫靈兒怔怔瞧著,也不像往常一樣去搶小公主,隔一會兒突然跳起來,說道,「明兒葉姐姐大婚,我添箱的禮物還沒有選定,瞧這天色像要下雪,這就先回去了!」也不等莫寒月應,草草行一禮,轉身奔出門去。
莫寒月瞧著她的背影消失,這才低頭親親兩個小女兒,笑道,「還是我們小公主聰明,就這樣勸服那個傻丫頭!」
兩個小公主聽到母親誇獎,格格的笑。
臘月初四。
大雪初晴,碧空如洗。
一大早,丞相府後園裡已經笑聲一片,夫人、小姐們絲毫沒有受這嚴寒的影響,各式艷麗衣衫,爭奇鬥豔,襯在滿園的白雪華燈之間,竟然更顯繽紛。
吏部尚書迎親,相府嫁女,自然又較如公主禮的莫寒水簡單許多。
葉弄笛妝扮妥當,一襲大紅嫁衣,坐在床榻厚厚的被褥中,咬唇含羞,聽著姐妹們的取笑,只等墨浩林上門迎娶。
孫靈兒一反往日的笑鬧,托腮將姐妹幾人輪番瞧過一回,突然向羅雨槐問道,「羅姐姐,你幾時生娃兒?」
雖然已嫁為人婦,羅雨槐還是被她問的臉飛紅霞,啐她一口,說道,「這丫頭瘋了不成,怎麼突然問這樣兒的話?」
孫靈兒瞠目,說道,「難不成你不生娃兒嗎?王爺可答應?」
這句話,羅雨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向謝沁道,「謝姐姐,靈兒這可不是瘋了?」
謝沁也不明所以,掩唇笑道,「你成親已有半年,想來是靈兒為你心急!」
孫靈兒又轉向莫寒水,說道,「莫二姐姐,你幾時生娃兒?」
雖說莫寒水與謝沁等人一同出生入死,終究不比這姐妹幾人自小兒一塊兒廝混長大,被她一問,更加尷尬,咬唇道,「這……這豈能由我……」
孫靈兒側頭瞧她片刻,說道,「羅大哥可是靖國公府的長子,莫二姐姐不急,難不成羅大哥也是不急的?」
謝沁見莫寒水臉兒漲紅,上前在孫靈兒額頭上一戳,笑道,「這丫頭今日魔症了不成,盡問這些話!」
孫靈兒不理,又看向葉弄笛,說道,「葉姐姐大婚之後,會即刻生娃兒罷!」
葉弄笛飛紅了雙頰,指道,「謝姐姐,快將這丫頭弄出去,怕當真是瘋了!」
孫靈兒像是沒有聽到,點頭道,「傅姐姐和十一妹妹,還有羅四姐姐,也是大婚之後許久才生娃兒,倒是不急。」
羅雨槐笑道,「這丫頭當真是瘋了,女兒家家,怎麼盡說生娃兒的事?」
小靜安王王妃賁氏笑道,「瞧著你們姐妹一個個出嫁,十一還趕在你們幾人的前頭,靈兒丫頭著急了罷!」
葉弄笛倒琢磨出些意味來,將謝沁衣袖一扯,俯首在她耳邊低語。
謝沁只聽幾句,自然明白孫靈兒是從莫寒月那裡聽了什麼話,不禁一笑,順口道,「是啊,幾位妹妹大婚之後,自然會生娃兒,靈兒妹妹若不趕緊著些,日後許多哥哥姐姐,可不帶著你的娃兒玩耍!」
孫靈兒愣怔一瞬,說道,「姐姐豈不是比我們大著幾歲?如今小公主還未滿周歲,總能趕得上!」
一句話出,姐妹幾人頓時轟笑,羅雨槐連連點頭,說道,「趕得上!自然趕得上!」
葉弄笛也笑的打顫,說道,「自然,妹妹緊著些兒,走在我們頭裡也說不定!」
連莫寒水也忍不住笑出聲兒來,不禁輕輕搖頭。
賁氏笑的直抹眼淚,說道,「哎喲……哎喲……靈兒丫頭可當真有趣!」
孫靈兒見姐妹幾人笑的東倒西歪,這才後知後覺自個兒說錯話,一張小臉兒頓時漲的通紅,頓足道,「你們……你們都取笑我!」
羅雨槐笑道,「這話兒是妹妹自個兒說的,怎麼是我們取笑妹妹?」
孫靈兒越發窘迫,咬牙道,「都不是好人,再不理你們!」起身衝出房去。
羅雨槐笑喚,「靈兒,大冷的天兒,外頭去做什麼?」
正要追出去,卻被謝沁拉住,說道,「由她去罷,橫豎出不了這園子。」
葉弄笛卻不放心,連聲喚丫鬟跟去,笑道,「你們只遠遠兒的跟著,不必理她,由她自個兒去想罷!」
笑這一會兒,姐妹幾個釵環歪斜,又亂紛紛喚進丫鬟整束妝容,這才又重新坐下敘話。
時到近午,小廝來報,說道,「大小姐,姑爺的轎子已到府外,夫人請大小姐前去坐宴!」
葉弄笛頓時大為緊張,一手抓住羅雨槐,說道,「姐姐,這可怎麼辦?」
羅雨槐「噗」的笑出來,說道,「什麼怎麼辦?若不然,你也學寒水,進了洞房,先欺負墨尚書唄!」
「你……」一句話,將兩個人說的同時臉紅。莫寒水頓足,說道,「都說是……說是亂傳,你們……你們……」
原來,那日羅越和莫寒水大婚,二人只因一時忘情,竟然沒有察覺窗外有人聽壁角,竟然將二人的對答和舉動清清楚楚的瞧去。
葉弄笛滿面潮紅,向莫寒水一瞧,也不敢再問,只得下榻,跟著喜娘向門外而去。
謝沁隨在眾人之後,走出半程,突然道,「咦,靈兒呢?」
姐妹幾人回頭,果然見沒有孫靈兒。羅雨槐忙道,「是不是還在園子里,快命人去找,若不然一會兒沒有車子坐!」
幾個丫鬟聞言,連忙四下散開,滿園子去找。謝沁見葉弄笛也停下,勸道,「妹妹先去,不要誤了吉時,我在這裡等她就是!」
葉弄笛點頭,說道,「那就有勞姐姐!」轉身往後宅里去。
直到用過別親宴,才見謝沁和孫靈兒攜手而來,一問之下,謝沁笑道,「這個傻丫頭,我們園子里尋她,她自個兒又繞回葉妹妹的院子里,教我們好一通找!」
外頭轉這許久,孫靈兒早將方才的事拋之腦後,笑眯眯的湊到葉弄笛身邊,說道,「方才妹妹偷偷前邊去瞧過,今兒墨三公子當真是俊的很!」
葉弄笛臉色微紅,且羞且喜,輕聲道,「你又跑前頭去做什麼?」
孫靈兒笑道,「自然是去瞧姐姐的新姑爺!」
葉弄笛咬唇,說道,「瞧什麼?往日又不是不曾見過?」
孫靈兒笑道,「往日只見過墨三公子,卻沒有見過姐姐的新姑爺,這會兒再不瞧,明兒見了,就要改喚墨姐夫了!」
說的葉弄笛臉紅,推她道,「這個丫頭這會兒不瘋了,又來混鬧!」
謝沁、羅雨槐齊笑道,「由她去鬧,橫豎日後還有她自個兒!」說完不禁對視,齊齊笑起。
這一會兒,就見小廝飛奔而來,叫道,「吉時到,請小姐上轎!」
話聲剛落,就聽府門方向鞭炮齊鳴,震耳發饋。
葉弄笛咬唇,起身拜過葉夫人,這才由喜娘蓋上蓋頭,慢慢向門外來。
皇宮,歸去來兮閣。
莫寒月一邊陪伴兩個小公主玩耍,一邊聽著宮外的傳報。
「娘娘,葉大小姐已上花轎!」
「娘娘,花轎繞城一周,已到墨府!」
「娘娘,葉大小姐和墨大人已拜過堂!」
「娘娘,這會兒在鬧酒了,兩位孫公子鬧的最歡!」
「娘娘……」
小太監們深知莫寒月對葉弄笛的關切,每一次回報都極為詳細。
莫寒月唇含淺笑,聽著一聲聲傳報,也如自己親臨一樣,不禁長長吁一口氣,含笑道,「墨三哥,葉姐姐,祝你二人白首攜老,一生順遂!」
再也,不要有任何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