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氣,謝沁只覺她手指冰冷的嚇人,不由大吃一驚,忙將她扶住,向內殿來,輕聲問道,「妹妹,究竟發生何事?」
莫寒月搖頭,緩一口氣,才低聲道,「姐姐,此刻無瑕細說,你只記得,這幾日你得了些時症,宛如替你去取荷葉上的露珠入葯,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謝沁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
莫寒月搖頭,說道,「峻王起兵的消息已傳入朝中,今日我被傳上殿去,途中遇到寒水,恐怕……恐怕她已被南喬認出來……」
謝沁大吃一驚,失聲道,「南喬?」
莫寒月點頭,說道,「九年前,她……她見過寒水……」
謝沁聞言,不禁臉色頓變,顫聲道,「你……你是說……」
這幾日宮裡傳的沸沸揚揚,說南喬勾誘皇帝,她自然也有所耳聞!若是南喬當真認出寒水,自然會去稟告皇帝,立一大功。
莫寒月輕輕點頭,咬牙道,「姐姐,如今只能混賴過一時,我們再設法遮掩!」
謝沁皺眉,凝思一瞬,搖頭道,「遮掩什麼?倒不如我們惡人先告狀!」說完起身就走。
莫寒月一驚,失聲喚道,「姐姐!」
謝沁走到門口,又再停下,轉頭向她一笑,淡道,「妹妹,姐姐困居在這地界六年,旁人倒忘記我謝沁是何等樣人!」深吸一口氣,殿外喚過非兒,低聲囑咐一番。
非兒點頭,快步向外而去。
莫寒月一時猜不透她要怎麼做,不禁擔心,問道,「姐姐,你要做什麼?」
謝沁向她深深凝注,突然詭黠一笑,抿唇道,「平日都說妹妹聰慧絕頂,怎麼今兒急糊塗了?」俯首在她耳畔,輕聲低語。
她話只說一半,莫寒月恍然明白,連連點頭,贊道,「姐姐,好計!」心裡暗嘆,怎麼自己心裡一團慌亂,竟然會想不到。
其實所謂關心則亂,本來在殿上聽到皇帝的毒計,她心中已經驚急,再到南喬認出寒水,任她如何泰然自若,又豈有不亂的道理?
謝沁見連她也稱讚,輕輕點頭,說道,「走罷!」二人一同出殿,將雲翔殿的奴才喚來吩咐。
經過這漫長的六年,因為宮裡有一個莫寒水,謝沁的雲翔殿里幾乎每年都會有一次清洗,將懷有二心的奴才換掉,留下的,都是忠心的奴僕。
隔這些時候,南喬終於在皇帝狂風暴雨般的掠奪中緩過口氣來,才斷斷續續將晨間暗中跟蹤莫寒月,看到莫寒水的事說一回。
被她一提,宇文青峰頓時一個激靈,細問之下,知道說的正是雲翔殿的燕宛如。一時間,莫寒水的的身姿儀態,那周身的光華,頓時在眼前閃現,除去已經長成一個婀娜少女,豈不正是當年的莫寒水?
只是,當年的莫寒水一則年幼,二則姐姐莫寒月的光環太過強烈,才令人不曾留意到她。
想不到!
想不到!
自己追拿七年不獲的莫家餘孽,竟然一直藏在自己的後宮!
念頭稍轉,又不禁心驚。
分明是莫家餘孽,謝沁藏在宮中,難不成,謝家和莫家有什麼牽連?
想到此處,又不禁暗暗搖頭。
不會!
羅、謝兩府,之所以歷經數朝仍然興旺,是因為他們只做純臣,從不勾朋結黨。當初只因莫寒月助他奪位,連羅雨桐也與她絕裂,又怎麼會和謝家扯上干係?
可是……
想到那一天他詢問莫寒水的來歷,謝沁所說的話……
一時間,宇文青峰心中無底,狠狠咬牙,說道,「走,先拿住那個賤人再說!」整好龍袍,揮開帳幔而出,不乘御輦,也不等手忙腳亂收拾帳幔的太監、侍衛,顧自大步向雲翔殿去。
南喬心中暗喜,急忙整好衣衫,隨後跟去。只要證實那個宮女是莫寒水,順勢攀扯上峻王妃,自己就可擺脫她的鉗制。
哪知還不曾走到瓊宛門,但見迎面一個宮女急匆匆而來,一眼看到皇帝,忙閃避道旁,跪下見禮,說道,「奴婢見過皇上!」
「是你?」宇文青峰一眼瞧見非兒,不禁瞳孔一縮,聲音瞬間冷了幾分,問道,「你如此匆忙,是做什麼去?」
非兒見問,忙又俯了俯身子,說道,「回皇上,奴婢奉命,前去內務府!」
「內務府?」皇帝無意識重複一句,心中想著擒拿莫寒水,並無意多問。
越過她正要走,卻聽非兒道,「是,今兒南喬姑姑將宛如喚去,這會兒也不見回來,奴婢怕娘娘問起,想去尋她回來!」
「你說什麼?」跟在皇帝身後的南喬詫異介面,說道,「我幾時喚過你們宮裡的人?什麼宛如?」
她晨間雖然認出莫寒水,卻因離的甚遠,並沒有聽到她和莫寒月的對話,自然也不知道「宛如」其實是莫寒水的化名。
非兒聽到她的聲音,驟然抬頭,像是剛剛看到她,臉上都是驚異,失聲道,「南喬姑姑,你怎麼在這裡?」目光瞄上她花掉的妝容,凌亂的衣衫,一張俏臉頓時通紅,結結巴巴道,「今兒南喬姑姑一早將宛如喚去,不知……不知她去了何處,這會兒也不見回宮!」
這些話,說的南喬張口結舌,搖頭道,「你……你在說什麼?我……我幾時到你們宮裡喚人?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宛如……」
非兒見她不認,不禁臉色大變,大聲道,「南喬姑姑,你到我們宮裡喚人,又不是只有奴婢一人瞧見,怎麼這會兒南喬姑姑竟說沒有?宛如呢?你把她怎麼了?」
南喬連連搖頭,忙轉向皇帝,說道,「皇上,奴婢當真沒有!」
非兒也忙轉向皇帝,磕頭道,「皇上,奴婢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南喬搖頭,說道,「皇上,奴婢沒有!」
宇文青峰見二人爭個不休,大為不耐,低聲喝道,「夠了!」向非兒一望,問道,「你主子呢?」
非兒忙道,「娘娘在宮裡歇著!」
宇文青峰點頭,拋下二人不理,大步向雲翔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