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王妃!」御階上的宇文青峰看到她,不禁暗暗咬牙,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
莫寒月抬頭,說道,「臣婦的膽子素來不小,只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膽子還當真不小……
殿上眾臣都不禁輕吸一口涼氣。
皇帝臉上怒氣更盛,冷哼一聲,向她身後一指,說道,「你瞧這是何人?」
莫寒月並不回頭,淡道,「羅大公子臣婦自幼熟識,倒不會認錯!」
「自幼熟識?」宇文青峰冷哼,說道,「十一小姐與羅家兄妹交情深厚,朕倒也一向聽聞,只是沒有料到會一同謀反!」
謀反?
莫寒月心裡「咯登」一聲,臉上卻仍然不動聲色,說道,「還請皇上明言!」
皇帝冷笑,指向羅越,說道,「你去問他,今日在城外做出何事?」
莫寒月微微挑眉,這才轉頭向羅越望去,本來平靜無波的秋水明眸,對上他孝衣前的血跡時,終於捲起一抹微瀾,輕聲喚道,「羅大哥?」
城外發生什麼事,她自然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為什麼竟然會失敗?究竟失敗到何種地步?
羅越慢慢抬頭,烏黑的眸子在對上她時,閃過一抹光芒,唇角微挑,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說道,「今日羅越送祖父靈柩出城,不意有亂民衝擊寺廟,搶奪食物、銀兩,甚至還劫掠人口。」
「哦!」莫寒月低應一聲,眸子向他深深凝注,卻不能從他那淺淺含笑的神色里看出什麼,只得回頭,向皇帝道,「皇上,臣婦問過了!」
這就算問過了?
皇帝心中怒氣更盛,咬牙道,「你就不想知道,羅家旁的人可曾有折損?」
「是啊!」莫寒月似乎才想起來,忙又轉身,問道,「羅大哥,世子夫人呢?羅四姐姐呢?還有另幾房的幾位夫人呢?」
靖國公世子兄弟幾人駐守在外,幾位夫人都留在靖國公府。
羅越垂眸,說道,「亂民甚多,羅越護靈,又不曾攜帶兵刃,等到衝殺出來,已不見母親、嬸嬸和四妹的蹤跡!」
也就是說,另外幾人已順利逃走!
莫寒月心中頓時一松,臉上卻露出一臉的震驚,霍然回頭,向上行禮,大聲道,「盛京城外,天子腳下,竟有如此亂民,還請皇上做主,鎮壓亂民,救回幾位羅夫人和羅四小姐!」
「做主?」皇帝咬牙,目光望向羅越,冷笑道,「羅越,你口口聲聲說你未反,可是為何你會與禁軍動手?」
是因為與禁軍動手,所以被擒?
莫寒月心頭一跳,又忍不住向他望去一眼。
這一回,瞧的不再是他的神色,而是他衣衫上的血跡。
依羅越之勇,雖然禁軍強悍,要想擒他,必有一場苦戰。
可是此刻,只見他一襲雪白的孝服雖然沾滿鮮血泥濘,卻並不似他自己有傷,不由心中疑惑。
他不曾受傷,又有什麼人擒得住他?
羅越向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朗聲道,「回皇上,臣並不曾與禁軍動手,只是在亂民中衝殺,尋找母親和妹妹的下落,哪知禁軍都尉向起趕到,聽到臣的呼喝,不輯拿亂民,反而將臣擒下!」
雖然雙手被綁,仍然俯身向上行禮,大聲道,「皇上,臣以為,禁軍都尉勾結亂民,劫走微臣母親、妹妹,意圖不軌,請皇上為臣做主!」
禁軍勾結亂民……
這個帽子扣下來,大殿上頓時一片轟然。
禁軍可是皇帝親率的直系兵馬,大梁的精銳,身負盛京城防的安危。如果他們當真與亂民勾結,那整個盛京城,豈不是岌岌可危?
想不到,一向清和內斂的羅大公子,也如此巧舌如簧!
宇文青峰臉色微變,咬牙道,「羅越,任你如何巧言吝色,今日也擺脫不了干係!」
莫寒月揚眉,也跟著向上行禮,說道,「皇上,羅大公子出身尊榮,縱有不臣之心,又如何會與賤民有所勾結?倒是禁軍,皆是出身平民,或者懷有二心,當真勾結亂民,也未可知!」
大梁等級森嚴,羅越身為天潢貴胄,非要說他與一些亂民勾結,還當真說不下去。
此時小靜安王謝霖出列,向上行禮,說道,「皇上,峻王妃言之有理!羅大公子堂堂靖國公府長房長孫,日後要承襲爵位,又為何要與賤民勾結?其中必有冤情,請皇上明察!」
宇文青峰見他出面,臉色越發變的陰沉,冷笑道,「是啊,羅大公子出身尊榮,不會勾結亂民,可是與你小靜安王卻交情菲淺!」
也就是說,謝霖藏有私心,才會替羅越說話,意圖包庇。
謝霖微愕,還沒有說話,卻聽莫寒月道,「皇上英明,既知羅大公子斷斷不會勾結亂民,可見此事必有內情,請皇上明察,還羅大公子清白,救回幾位羅夫人和羅四小姐!」
這丫頭斷章取義,不理皇帝斥責謝霖的話,只將他前半句扣住不放。
饒是眼前的情形,羅越也不禁好笑,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
宇文青峰被她一噎,目光向左右朝臣望去,倒見有一半的人微微點頭。
是啊,羅越堂堂靖國公府的大公子,又豈會勾結亂民?他與謝霖自幼的交情,滿朝皆知,也不必這會拿出來做什麼佐證。倒是那個叫向起的禁軍都殿,倒當真要嚴查!
雖然說,大梁選士不避寒門,可是能夠身居高位,登入朝堂的,畢竟大多還是出自名門顯貴之家,任到何時,也不將尋常百姓瞧在眼裡,更何況亂民?
宇文青峰暗暗咬牙,只得點頭,說道,「傳向起!」
「傳向起!」
「傳向起!」
……
一聲聲傳報聲傳了出去,隔不過片刻,就見一位頂盔貫甲的將領大踏步進殿,殿尾跪下,給皇帝見禮,說道,「臣向起見過皇上!」
皇帝冷下臉,說道,「向起,羅大公子告你身為禁軍都尉,卻與亂民勾結,你有何話說?」
向起大驚,連忙擺手,大聲道,「皇上,臣冤枉,臣沒有!」
「你若沒有勾結亂民,為何亂民劫人,你不救人,卻來拿我?」皇帝還沒有開口,羅越就已斷喝出聲,一張沾上泥污的俊臉,滿是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