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紛爭,以靖國公一死,峻王妃與皇帝的交易結束。謝霖、蕭枕江等人卻都將目光落在御階前小小女子的身上。
皇帝目光向他們一掃,變的更加冷銳,說道,「峻王歸案之前,就請峻王妃留在宮中!都退罷!」
「皇上!」謝霖上前一步,還想再說,但見莫寒月一手負后,輕輕一擺。
小小動作,盡數落在宇文青峰眼裡,不禁微微揚眉,問道,「小靜安王還有話說?」語氣里,已滿是威懾。
峻王下落不明,莫寒月卻被拘入宮裡,謝霖心中說不出的擔憂。而看到莫寒月的動作,一時又猜不透她的用意,只好咬牙,將要出口的話咽回,轉話說道,「皇上,靖國公府無人,臣請旨,前往靖國公府,相助羅大公子打理靖國公喪事!」
「哦!」宇文青峰點頭,目光在他身上一凝,又落在莫寒月身上,點頭道,「羅、謝兩府素來交好,這也是情理之中,朕准了!」擺手命謝霖等人退去,目光卻變的有些意味不明。
謝霖、羅越是什麼人物,如今竟然會聽從這小小女子的安排。若不是這女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就是……
想到另一個可能,宇文青峰不禁心驚。
羅越固然是峻王的部屬,可是小靜安王謝霖……難道也早已成為峻王一黨?要不然,又如何會聽這小小女子的指使?
而三位親王眼看變故連出,又各自懷著心思,也只是互視幾眼,就施禮退出殿去。
一時間,殿上除去皇帝和御前侍衛、內侍太監之外,只剩下莫寒月主僕三人,和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殷紅血跡。
宇文青峰望向莫寒月,說道,「峻王妃,這回能說了罷?」
莫寒月淺淺勾唇,卻沒有一絲笑意,抬頭向他注視,說道,「十一自幼出入羅府,靖國公待十一慈愛,今日靖國公安靈,明日一早,十一要前去靈前一拜!」
手中捏著一個籌碼,竟然不斷和他討價還價!
宇文青峰心中慍怒,卻又不能在此時發作,微微皺眉,向她深凝。
莫寒月淺淺一笑,說道,「皇上若不放心,大可命人跟著!」
這個丫頭不說,也沒有辦法撬開她的嘴!
宇文青峰恨恨盯著她,咬牙道,「好!朕答應你!」
等真的抓到承親王,瞧他再如何治她!
莫寒月對他眸中的狠厲仿似不覺,微微一笑,說道,「那就請皇上借一步說話!」
還要借一步說話?
宇文青峰揚眉,見她目光掃向大殿兩側的侍衛,頓時會意,點頭道,「跟朕去御書房罷!」起身向殿外去。
雖說御前侍衛是為守衛皇帝而設,可是誰又知道,這裡有沒有承親王或別府的人?
「皇上啟駕……」已經空蕩蕩沒有幾個人的大殿上,響起太監尖亮的高喝,竟然有些突兀。
莫寒月垂頭,向丹楓、丹霞一望,微一點頭,跟著皇帝出殿,向御書房而去。
丹楓、丹霞悲痛靖國公慘死,心中早已彷徨無主,也幸好今日一早就已得到吩咐,忙爬起來跟在莫寒月身後。太監、侍衛瞧見,想著皇帝要留峻王妃在宮裡,卻沒說能不能帶著丫鬟,也不敢阻,只能任由二人跟去。
皇帝穿過前殿,直赴中廷的御書房,轉頭見莫寒月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不由皺眉,向二人一望,冷聲道,「誰喚你們跟來?」
「皇上!」莫寒月淡淡介面,說道,「皇上既命十一留在宮裡,謝妃那裡怕不好再攪擾,十一身邊,總要有人服侍!」
又一個條件……
皇帝只覺心中積著一團怒火,卻也只能壓下,一時倒不急著問計,只是點頭,咬牙道,「峻王妃不願攪擾謝妃,那就住幽蘭殿罷!」
幽蘭殿,是皇宮裡冷宮的宮名!
莫寒月眉目不動,仿似不知道一樣,淺淺一笑,福身道,「多謝皇上!」側頭向丹楓、丹霞二人一望,說道,「你二人在殿外等我!」
這是要摒去左右?
宇文青峰揚眉,也擺手命身邊侍衛、太監退去,輕哼一聲,說道,「峻王妃,這下能說了罷!」
雖然說,眼前這小小女子令他驚異,卻也不怕,自己身邊縱沒有什麼人相護,她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既多疑,又自大,這就是他!
莫寒月心底冷笑,臉上卻神情不變,慢慢上前幾步,隔著御案傾過身去,向他輕聲低語。
雖然說,這七年來,時常會見到此人,可是,從來沒有此一刻,離的如此之近,又只是二人獨處!
若依她原來的身手……
莫寒月心中念頭一閃,殺機也是驟起驟落,瞬間消於無形。
此刻,她已不是原來的莫寒月,想殺此人,斷斷不能魯莽,更何況……
她布局七年,也不是為了取他一條狗命那麼簡單!
一瞬而逝的殺機,令宇文青峰背脊驟寒,微一凝神,又仿似自己的錯覺,恍惚間,聽她話說一半,不禁一驚,失聲道,「什麼?」霍然站起,冷聲道,「峻王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莫寒月垂眸,低笑一聲,說道,「皇上,承親王與易妃能做出那許多事來,若沒有她,又豈會瞞的風雨不透?」
這個人,到此時還不想撕破他那偽孝的嘴臉?
宇文青峰抬頭向她注視片刻,問道,「你有把握,如此就會得到他的下落?」
莫寒月低笑一聲,說道,「不瞞皇上,這一個月來,峻王也在追查承親王的下落,數日之前,已得到消息,承親王在東北屯興出現,已命人前去追查,可惜……」
可惜你誅殺棣親王,峻王的追查也被迫中止。
宇文青峰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冷哼一聲,說道,「既然查到消息,卻不向朕稟報,可見居心不良!」
莫寒月垂眸,淡道,「生擒承親王,可是奇功一件!」
是啊,若稟報了你,你命旁人將承親王抓來,峻王還有什麼功勞可言?
宇文青峰向她凝注片刻,但見她容顏絕麗,偏偏神色淺淡,雖知峻王棄她而逃,大殿上也曾倒戈,可是言語間,仍然句句回護峻王,可見……這女子心裡,還是裝著峻王!
心裡,突然竄起一抹異樣,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等情緒,胸口微微一窒,輕輕點頭,說道,「朕就依你,若五日之內得不到承親王的消息……」
冷哼一聲,卻不知道,怎樣的話才能對這淡定如恆的小小女子形成威懾,只得話說半句不說,門外喚來小太監,吩咐道,「帶峻王妃到幽蘭殿,另外命人傳話內務府,好生服侍!」
幽蘭殿……
送進幽蘭殿的人,還要好生服侍?
小太監一時一頭霧水,摸不清頭腦,可又不敢多問,只得躬身應命退了出來,將皇帝的原話命人傳給內務府,自個兒帶著莫寒月主僕往冷宮去。
送進幽蘭殿,那就是打入冷宮,往常所說的服侍,可不是端茶遞水,而是刑罰相加啊!
可是,如今這一位可不是犯錯的宮妃,可是峻王妃啊!
內務府總管安承江聞命,一時也是又驚又疑,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將今日殿上服侍的小太監喚來細問情形,又揣摸許久,才親自帶人往幽蘭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