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剛剛出宮,就見牧野迎來,輕聲道,「小姐,易家軍離澤州府已不足三百里!」
莫寒月揚眉,冷笑道,「來的當真不慢!」轉頭遙遙向金勝門望去,但見那裡傳信的兵馬出入,已顯出一些緊張,微微聳肩,說道,「走罷!」上車回返相府。
剛剛踏進前院,就見老夫人帶著一群丫鬟、小廝正呼呼啦啦的出來,侯氏陰著一張臉隨後,皺眉道,「母親縱然要走,也等相爺回來罷!」
老夫人頭也不回,冷哼道,「等?等到我衛家被你們侯家連累不成?」
侯氏臉上掠過一抹氣惱,咬了咬牙將一肚子悶氣忍下,說道,「如今是易家做出事來,與侯家何干?我哥哥不過是受他們連累,皇上自然會查明!」
老夫人冷哼,輕啐一口,說道,「當初你們府上的大公子攀上易家那小妮子,瞅那得意沒邊兒的樣子,如今又說連累!」側過頭,目光又刀子一樣刮過侯楠,冷哼一聲,說道,「這家不敗,也是沒有天理!」說完出府上車,竟然再不容侯氏分辯。
侯氏氣的臉白,顫抖著手指著遠去的馬車,說道,「倒像是衛相府去請著你們來,攪這幾年,說出這等話來!」
莫寒月避在大門一側,看著老夫人離去,這才迎上扶住侯氏,問道,「母親,這是出了何事?」
侯氏氣的身子直抖,咬牙勉強忍下,給她見禮,說道,「方才衝撞王妃!」
莫寒月淺淺一笑,說道,「自家人,母親何必如此多禮!」隨著她向廳里去,又問,「這個時辰,祖母帶這許多人出府,去做什麼?」
侯氏嘆一口氣,連連搖頭,陰著臉說不出話來。
莫寒月抬頭,向侯楠望去。
侯楠臉色微白,咬一咬唇,輕聲道,「方才兵部那邊有消息來,說是……說是易家反了,易家軍已直逼盛京而來。祖母說……祖母說大嫂是易家的女兒,如此一來,侯家……侯家怕也難保……」說到這裡,神情中露出些急迫,目光已向廳外望去,似乎恨不能插翅飛回提督府去。
侯氏瞧她一眼,輕哼道,「你也安份一些,今日你若回去,豈不是連我們相府也牽連?」
當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莫寒月好笑,輕輕搖頭,說道,「母親,我們相府與提督府守望相助,如今他們正在難處,母親何出此言?」
侯氏嘆一口氣,說道,「旁的事倒也罷了,如今可是謀逆大罪,我們又如何相助?」
侯楠大急,已顧不上將她惹怒,忙道,「母親,如今我們提督府只是受易家連累,並不曾做什麼,若能撇清與易家的干係,自然可還清白!」
侯氏向她一瞪,說道,「怎麼撇清?當初你大哥迎取易大小姐,何等的得意,如今兩個娃兒都生出來了,難不成還要休妻?」
侯楠微微抿唇,咬牙道,「未嘗不能!」這一瞬間,原本黯淡的眸子閃過一抹厲色,又轉瞬隱去。
莫寒月瞧在眼裡,心中暗暗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點頭道,「母親,二嫂說的是,如今我們一味躲避也不是個法子,還是要設法快刀斬亂麻,請舅舅撇清和易家的干係才是!」
侯氏皺眉,問道,「如何撇清?」
莫寒月沉吟一瞬,向侯楠望去,說道,「侯、易兩家聯姻,本是家事,我們相府不好插手,只是如今易家軍已直逼盛京,舅舅何不上朝請戰?只要親手擊退易家軍,豈不就是表明心跡?」
「對呀!」侯氏眸子一亮,忙向侯楠道,「你即刻回府,和你爹爹說,要他即刻上書朝廷出兵!」
侯楠微一遲疑,望向莫寒月的眸子多了些探究,輕聲道,「母親,爹爹和兩位兄長被禁在府中,如何上書?」心中暗疑,實不知莫寒月出此計策,是不是藏有禍心。
是啊,侯世龍父子都不能出府!
侯氏一愕,又再望向莫寒月。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舅舅與兩位兄長不能出府,可是二哥卻甚是方便,何不請二哥代勞?」
衛敬飛?
是啊,衛敬飛是御林軍都尉,要出入提督府和進宮見駕,都方便的很!
可是……
侯氏又不禁遲疑,皺眉道,「十一,此事若是有什麼差錯,豈不是又牽連上我們相府?」
只顧著相府,自個兒的親哥哥都不管了!
莫寒月心底冷笑一聲,抬頭向侯楠望去。
果然,侯楠已臉色微變,輕輕咬唇,說道,「母親,此一次侯家若被牽連,相府縱能脫身,日後誰還敢與我們相府相互扶持?」
這一句話,倒令侯氏默然。
是啊,在這衛氏一族,平日她雖受老夫人些閑氣,可是仗著提督府,還有些底氣,若提督府一倒,日後她又靠何人支撐?
想到這裡,侯氏終於咬牙,說道,「既然如此,還不快去?」
侯楠抬頭向莫寒月一望,已無瑕猜測她的真實心意,向侯氏一禮,匆匆而去。
過午之後,消息果然傳來,侯世龍請衛敬飛代為上書請命,留下家人為質,親率兵馬出城,迎擊易家軍。
莫寒月聽峻王說完,不禁低笑一聲,點頭道,「如此一來,侯氏一族倒也能夠保全,只是難為了易大小姐!」
易紅珠嫁給侯遠五年,已育有二子,如今易家造反,侯家率兵迎擊,她夾在中間,處境自然艱難。
峻王冷笑一聲,說道,「事到如今,易大小姐怕也只有一死了!」
莫寒月輕輕搖頭,淡道,「易紅珠豈是束手待斃之人?如今莫說有易家軍直逼盛京,就是一個易澤在逃,她也絕不甘心!」
峻王揚眉,桃花眼露出一些興味,說道,「你是說,她會逃走?」
莫寒月垂眸,低笑一聲,輕聲道,「恐怕這個時候,她已不在提督府!」
峻王揚眉,略想一瞬,點頭道,「不錯,最初易家舉族被擒,她還想企圖洗脫與承親王的干係,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如今易家軍一反,罪證確鑿,再加上侯世龍親自出兵抵抗,她留在提督府,已無法做人,縱然再留下,也是束手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