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完,只覺原來的疑問頓解,不禁相視一笑。
景郡王輕輕搖頭,笑道,「峻王這小子,偏偏將一萬禁軍推到前邊做炮灰,也難怪人家憤恨不平,爬回京來告他御狀。」
蕭枕江搖頭,說道,「不然!聽那彭千海所言,他們自恃是皇上直屬的兵馬,想來平日就不聽調遣,若留他們在關內,此計難免露出馬腳。」
謝霖點頭,說道,「若沒有前邊一萬禁軍的拚死抵擋,恐怕黑岩大軍也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莫寒月眸子驟寒,冷笑一聲,說道,「寧興關與黑岩大軍之中,隔著這三道布防,關上調兵,要想令黑岩軍得信兒,怕也不易!」
蕭枕江一驚,說道,「王妃的意思是說,關內還是有內奸?」
「那倒未必!」景郡王搖頭,說道,「黑岩軍大敗之後仍然緊守山外,全然不顧自個兒將士辛苦,本就有違常理,也是兵家大忌!」
莫寒月點頭,說道,「當初聽到戰報,我們都以為黑岩會退兵,峻王可以趁機奪回鄴城以東的三百里土地,哪知道竟然料錯!」
景郡王道,「依常理推斷,黑岩自然非退兵不可,可是,若你我為帥,看到天氣漸寒,北風日緊,對方朝廷卻拖延冬衣糧餉,又該如何?」
是啊,如果知道對方很快缺衣少食,將士會在饑寒交迫中守關,任何一個人為帥,都會堅守不去,尋機破關。
謝霖輕輕點頭,說道,「若不是西疆軍中有內奸,就是朝中有人傳遞消息!」
莫寒月默思一會兒,果然如景郡王所言,也跟著點頭,說道,「所以,峻王直到此時,報來的戰報仍然不說黑岩軍傷亡,更不提羅大哥一個字,就是怕消息從朝中走漏!」
景郡王點頭,輕吁一口氣,含笑道,「當初聽說他領兵出征,還著實為他擔心,如此看來,他神不神勇不知道,這用兵之道,倒當真是鬼神莫測。」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兩位王爺和蕭侯爺都是自幼熟讀兵書,又是年少投身軍旅,自然是中規中矩的用兵之道。峻王……」
從宇文青峰登基,他被留為質子,宇文峻就從一個天縱之才的皇孫變為遊戲花叢的紈絝王爺,又上哪裡去研習兵法。
正是他從沒有受過成文兵法的教習,所以用起兵來,才只憑自己的智計,反而會起到鬼神莫測的效果。
她的話沒有說完,可是謝霖等人自然明白,都輕輕點頭。
蕭枕江卻向她一望,淡淡道,「峻王妃出身書香門第,胸中所藏用兵之道倒與我三人大同小異,也當真令人詫異!」
是啊,峻王用兵令人難以揣測,是因為他沒有研習過兵法,那麼峻王妃難道是研習過兵法的?為什麼思路會和他們三人相似?
莫寒月心頭突的一跳,抬頭向三人望去一眼。
謝霖微怔之後,輕輕搖頭,笑道,「峻王性子素來不羈,峻王妃卻自幼端穩,又與我們這幾府的丫頭一同長大,想來平日也多所談論。」
莫寒月聽他代為遮掩,報以一笑,說道,「謝妃娘娘進宮之前,常與羅姐姐談論,想來十一也聽多一些!」
景郡王點頭,說道,「也是十一小姐聰慧,竟然能夠領悟。」
一群小姐在一起,會談論兵法?
蕭枕江揚眉,向謝霖和景郡王各望去一眼,倒也不再多問。
這個少女的所作所為,處處令人存疑,也當真不知道,這二人是早知詳細,還是不願深究?
只是從草原上論兵,他馳援松陵關開始,這個少女就令他佩服不已,話到這裡,也並不再追問,一笑起身,說道,「如此看來,我們已不必太過勞心,靜等峻王的捷報就好!」施禮向眾人告辭。
謝霖含笑,說道,「羅越不在,他的書房倒成了我們聚集之地,如今既然無須擔憂,我們也不再多擾!」與景郡王一道兒辭過羅雨薔,跟著蕭枕江一同出府。
羅雨薔攜著莫寒月的手送出府來,輕聲道,「聽說妹妹府上不日有幾場大喜事,妹妹若嫌吵鬧,不防來這裡避避,我們姐妹也好說話兒!」
莫寒月抿唇,含笑道,「只要姐姐不嫌妹妹攪擾,妹妹自當來拜望姐姐!」
二人一路說話,剛剛踏出府門,就見牧野迎上,含笑道,「小人正要請管家通傳,不想小姐就出來!」從懷中摸出竹管,說道,「是丹霞來信兒!」
丹霞有信,就是羅雨槐有消息。
羅雨薔大喜,說道,「快瞧寫的什麼?」
前行的三個男子聞言,也不禁回過頭來。
莫寒月點頭,接信展開只望一眼,不禁揚眉,交到羅雨薔手上,說道,「羅五姐姐去了鄴城!」
「什麼?」羅雨薔臉色微變,說道,「她一個女兒家,去鄴城做什麼?」忙接過細絹來瞧。
如今峻王重奪鄴城,寧興關多了一重保障,已經安全,鄴城另一邊,對的卻是黑岩的兵馬。
謝霖折身回來,也將細絹取過瞧一回,揚眉道,「羅進在她入關三日之前,剛剛趕往鄴城,這是峻王要攻打河陽府?」
河陽府是鄴城以西,另一座被黑岩軍奪去的城池。
莫寒月點頭,說道,「羅三公子本就是峻王先鋒,他趕去鄴城,想來是要攻城了!」
羅雨薔卻不禁擔心,說道,「三哥也倒罷了,五妹一個女兒家又去鄴城豈不是危險?」
莫寒月勾唇,含笑道,「那幾場大戰之後,寧興關上怕只剩下軍中的一些糙漢子,羅三公子不在,羅五姐姐一個女兒家又豈能久留?再加上她擔憂兩位公子,自然一路趕去!」
羅雨薔無奈點頭,說道,「但願她平平安安的!」
謝霖含笑道,「這迢迢千里,她尚且平安抵達寧興關,寧興關到鄴城,也不過區區三百里,料想無事!」向莫寒月一笑,說道,「看來,我們下一封,等到的就會是峻王奪回河陽府的戰報!」
莫寒月抿唇,說道,「多呈謝大哥吉言!」這才拜別眾人上車,返回相府。
直到在相府門前下車,牧野才又隨後跟來,說道,「小姐,舊南那邊的消息,果然擒到易家的人!」
莫寒月揚眉,冷笑道,「果然!」
牧野問道,「小姐要如何處置?」
莫寒月想一瞬,喚他近一些,輕聲低語。
牧野忍不住低笑一聲,領命退去。